闻怀瑾一向成绩顶尖，如果正常备考正常发挥，绝对会名列前茅。
可是他半个月前才被强行绑走关起来接受传荧手术，满脑子都是怎么逃，根本无暇备考。
闻怀瑾转头，对着程问檀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程队~人家这么虚弱，你真的不能帮忙打个招呼，开点后门吗？”
笔试没有问题，但毕业大考里还有实战内容。
一个好学生是不会想临门一脚被迫留级的。
但让一个刚做了大手术，身体现在还很虚弱的病患三天后去参加毕业大考，而且是连考好几场，怎么想都是一种残忍。
但这一次，对他一向十分包容的程问檀挑起了眉头：“哦？开后门？怎么开？”
“唔，比如……给考官送点好处，让他对我网开一面？”
“好处么？”程问檀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似乎真的在考虑可行性，“你能给什么好处？”
闻怀瑾噎了一下：“你不帮我啊……”
“我要钱没有要命不给。”闻怀瑾的神情越发楚楚可怜，“你要是不帮我打招呼，我只能去色.诱了哦~”
当着未婚夫的面说要去色.诱别人，也真是个人才。
程问檀一向淡漠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真不好意思，本考官是个正经人，所以，不接受色.诱。”
闻怀瑾：“……”
闻怀瑾：“？？？”
也是……每年耶梦加得的毕业大考，除了学校老师组成的监考团，还会邀请几大协会的领导一起参与监督。
他简直想砸碗了。
悲愤至极的闻怀瑾直接趁着程问檀接了个电话出去的空当，将对方的碗扒拉到自己面前，连面带蛋一起炫了。
片刻后，程问檀拎着些东西回来时，桌面上只剩下两个留着些清汤的面碗。
他看了一眼自己原本没吃几口的面——敞口碗中空余一枚葱花，在褐色的汤汁上飘飘荡荡，颇有些唯我独尊的意味。
程问檀不甚在意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循着声音来到卫生间，看着正干呕不止的闻怀瑾：“不舒服还吃那么多？”
“我可饿了两天了，你手艺不错，我当然克制不住——”闻怀瑾说着说着，又弯下腰作呕。
“我给你喂了营养剂。”
“那些哪够？妈的，这排异反应怎么又来了，搞得好像我揣了崽一样。”
刚想伸手拍拍他后背的程问檀直接僵住，片刻后默默收回了手：“安暖刚刚来了一趟，我让他把你的复习资料也一并带来了。”
“呵呵……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啊。”闻怀瑾干巴巴道，“不用再提醒我考试的事了，求你。”
闻怀瑾作为即将参与毕业大考的考生外加离不开Alpha的伤病患，很自然地进驻了程问檀的书房，坐在他的对面复习。
两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彼此。
泥土的气息已然被鸢尾花的香味压制住，而躁动的鸢尾香又被更为雅致庄重的檀香安抚。
他们面对面坐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明明只是刚见面没两天的人，却好像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彼此的存在一般。
程问檀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却没看进去几个字，他不自觉地略微抬起头，借着手中文件的掩饰打量着对面的青年——
闻怀瑾在Omega中算是挺拔强健，但相比较普遍身材高大的Alpha来说还是秀气太多了。他的睡衣穿在对方身上明显太大，看着有些松垮，却反而显得Omega更加精致，带着点可爱。
青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俊逸隽永的眉微微皱起，眼睛盯着书本，一脸认真，浑然没有先前表现出来的吊儿郎当。
当然，如果他嘴里没有叼着一片柠檬片的话，程问檀说不定真的会相信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正经斯文又知书达理的人。
“柠檬不酸么？”程问檀忍不住开口。那柠檬虽然是他应对方要求用异能造出来的，但味道绝对与外面买的无异。
“酸。但是可以止吐，柑橘类的气味也可以醒神。”闻怀瑾把柠檬拿下来，被酸的嘶嘶吸气，却又塞回口中，含糊道：“关于盗荧者的处置法规，你给我讲讲。”
程问檀当即放下手中文件起身，走到闻怀瑾身边，微微俯下身看着他面前的书本，缓声道：“觅荧场所均由官方划定，除收到命令的觅荧队伍与军队，其余人禁止入内。但是也不乏有人为了金钱铤而走险，进入禁区内寻找可用的荧者腺体，偷走去黑市贩卖。这类人被称为盗荧者，其行为远比盗猎更为严重……”
闻怀瑾点点头，努力听得认真，但是不只是程问檀说话的声音过于低沉磁性，还是那股檀香太容易让人放松，他竟然不自觉地有些走神——
柠檬片，好像没刚刚那么酸了。
闻怀瑾无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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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梦加得军事学校是联邦最顶尖的军校，没有之一，能进入这里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这里的学生毕业后，几乎无一例外地会进入军部，觅荧者协会，科研院以及其他政府机关工作，并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
闻怀瑾带着装着文具和准考证的文件夹走进熟悉的校门时，竟然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半个多月前，他还雄心勃勃，憧憬着毕业后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或者觅荧者，证明属于自己的价值。
但现在……
他摸了摸后颈，虽然这些天得益于程问檀的悉心照料，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是他承继了荧者的异能成为荧仙这件事，却已板上钉钉。
他苦笑一声，没由来地有些悲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有人来找茬了。
“哟，我当这是谁，这不是瑾哥吗？”说是一声“哥”，却毫无尊敬，满满的都是嘲讽，“逃课半个月了，怎么今天还想起要来考试呢？”
闻怀瑾转头，看着不远处勾肩搭背的几个Alpha，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健壮，信息素满满的都是压迫力。
但闻怀瑾不为所动，十分淡定道：“对啊，度假去了。”
那个Alpha被噎了一下，神情却更加轻蔑：“哦对，听说协会给你找了个好丈夫，自然得去爽爽了。”
这话的指向意味太过明确，周围的Alpha们都发出了了然而暧昧的哄笑。
但闻怀瑾还是淡定微笑：“怎么？你也想要？”
那Alpha一愣：“我——”
“没事儿，AA恋嘛，我不歧视。你能大胆表露自己的性向真是好样的。”闻怀瑾竖起大拇指，神情真挚，“睡O有什么了不起，真A就应该去搞A。我看好你！”
谁他妈要去搞A。
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还被棉花里的虫子蛰了的Alpha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阴狠道：“到底是谁被睡了你自己清楚。怎么，现在有了Alpha施舍的异能，抱上了大腿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不过是个Om——”
“诶呀！”闻怀瑾突然惊呼一声，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他望着眼前的Alpha，神情夸张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老谁家的小谁吗？”
“老谁家的小谁”：“你——”
“哇不是吧不是吧，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怂了啊？之前还敢跟我约架呢，怎么现在就会嘴炮了啊？”
闻怀瑾大惊失色，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往外冒，完全不给Alpha说话的机会：“我就是有了异能有了婚约，能力婚姻双丰收，你羡慕嫉妒你跟协会说啊，让他们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Alpha：“我——”
“再说你那嘴是赁来的吗少说几句话就亏了还是怎地？怎么大家都长了一张嘴，就你在逼逼赖赖？”
“我c——”
“别骂脏话啊，别的Alpha靠的是实力，就你靠着嘴巴嘚啵嘚啵的显能耐？”
Alpha：“……”
逼逼赖赖，嘚啵嘚啵的到底是谁啊？！
闻怀瑾咄咄逼人，周围的人也对着他们指指点点，Alpha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气得脸都紫了。半晌他终于狠狠道：“行，有种你等着，我们考场上见！”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不得将闻怀瑾切了一样。
谁料闻怀瑾笑得跟个蒙娜丽莎似的：“没事，我懂，放狠话嘛，能留点面子是一点，反正你打不过我。”
他停顿了半刻，补上扎心一刀：“诶，不对，你赢过我吗？”
Alpha：“……”
Alpha气得浑身发抖，狠狠骂了一句，拎着几个小弟气势汹汹地走了。
闻怀瑾摇头笑笑，转而对周围围观的人挥挥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别光顾着看戏把考试忘了。”
其余人一听也是，毕业大考最重要，再没看戏的心情，一个个面色凝重地走了。
闻怀瑾拿着文件夹，深呼吸了一下，也往考场去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停在那里。
程问檀坐在车的后排，望着闻怀瑾的背影，眉头紧皱：“刚刚那人是谁？”
副驾驶位上的安暖推了一下眼镜：“蔡文修，Alpha，694型信息素，这个型号的特点是异能强大，却十分暴躁易怒，容易有攻击倾向，且十分记仇。”
程问檀像只听到了开头：“是挺菜的。”
“……他是异能管控部部长的儿子。”
“我只认识他父亲，不认识他。”程问檀本就淡漠的脸上带着些冷意，“他总是找闻怀瑾的麻烦么？”
“我上次把闻怀瑾的过往资料都给您了，其中提到他曾因参与聚众斗殴受过一次处分。”
程问檀点点头，突然想到些什么，面色一沉，车内的气温似乎都瞬间降低：“就是这个蔡什么的，招惹的闻怀瑾？”
“是，他成绩不错，却处处被闻怀瑾压过一头。作为Alpha总是眼高于顶，且因为实力和家世，在学校里也有不少跟班。愤懑不满之下，便带着一群人去找闻怀瑾约架。”
“居然还带了一群人？”程问檀的声音冷得简直快结冰了。
作为身体素质更加强壮的Alpha，欺负一个Omega也就算了，做出找人约架这么没品的事，竟然还要带着一帮子小弟以众欺寡。
从刚刚闻怀瑾被人找茬，却没人上前帮忙的情况来看，显然其他同学不敢去为闻怀瑾出头，招惹这位有能力有背景的官二代。
他的Omega当时很可能是孤零零一个人去应对一群来势汹汹的Alpha。
程问檀光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心一颤，无端地泛起一丝苦涩的痛。
“然后呢？”他沉声问。
“约架的结果么？”安暖的声音毫无起伏，“参与人都被记过处分，但闻怀瑾被额外罚加训，因为蔡文修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
程问檀：“……”
作者有话要说：老程：……
这个Omega多少有点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