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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闻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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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契耶扭着身子拨开她的手,死皮赖脸地凑过来,“美人,今夜若能共进良宵,便是要了我的命都可。”

说罢撅起嘴,“嘬嘬嘬”地喷着酒气,往她脸颊和耳朵凑来。

她腾地站起来,一副要为国捐躯的样子:“且慢,小王爷。头先你说喜欢随便的女人,对吧?”

浑契耶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手紧紧握上又张开,气也踹得更粗了。

“既如此,那我便做个随便的女人,让你看看。”

她声音洪亮有力,像是宾客围了满座,都等着她献艺。

空掌压在台面上,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高高扬起,余光看到浑契耶正满怀期待地等着,迅疾一落,刀尖一下子扎破手套,穿过空洞,扎进桌面数寸。

浑契耶看得目瞪口袋,当场定住。

她悠然坐下,给他和自己的酒杯都斟满酒,重重往桌上一叩,喊了一句:“喝!”一饮而尽。

浑契耶听了那一声呼喝,腚忍不住弹离凳面两寸,好久才回过神来。

那把匕首就这样直挺挺地插在她的掌心里,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甚至还说,待会血冒出来了不大好看,于是提起酒注子,哗啦啦地朝匕首上浇去,那伤口不知是烫到还是如何,好像还冒着几率袅袅的白烟,照得刃身寒光凛冽。

他不敢再看,扭过了头。

这一闹,他酒便醒了,不再使出想要酒后乱x的模样,但脑子晕乎乎地,一口气一口气地往外喘。

“如何?能救人吗?”李及双冷冷问,若他说不能,她拔了匕首就走。

浑契耶茫然地点点头,木楞楞地答:“李成检暗中勾结南郑国,我可以用这个事要挟他。”

这个秘密对她来说倒算不上什么秘密,李成检是能做出来的,于是她说:“有确凿证据?”

浑契耶双眼发直,用拳头敲了敲脑袋:“南郑国数次派人出入蓬川,有两次是从巴黄禁区进入的。那处是边关要塞,若非李成检应允,南郑国不可能借道。我猜那处不是有金矿,就是有龙脉。”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浪荡的浮夸样,小心谨慎地嗫嚅:“总不可能有美人吧。”

李及双心中一凛,此事竟然牵扯到了蓬川。那三个老家伙能跟南郑又或是李成检有着怎样的交易呢?难道是伥人?

她忽然想起在药斗里发现的那枚契苾真,想必李成检这一方也有派人去过。

青络脑可以让手无寸铁的妇孺都能变得极具攻击力,若伥人组建成军队,恐怕所有国家的兵力联合起来都不足以抵挡。

但问题在于伥人根本不可控,组建伥人军队不是找死么?

妫伯公所说的让沈无淹解伥人困局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试炼出解药?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觉得可怕,恨不得立刻派出几个探子,去查明真实情况。

从浑契耶那架宽大的马车前下来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封住栎阳关”,这样南郑的兵进不来,伥人也进不来!

一直缩在马车角落,不时一脸惶恐又嫌弃地打量她的浑契耶招呼也不打就下令回府。

四马毫不迟疑地扬蹄而去,嘚嘚张狂的马蹄声仿佛能将客栈踏平。

进了客栈,歪歪斜斜的天花板下是空荡荡的堂屋,有一人身着军服铠甲,手按缠枝纹剑鞘,正背对着大门。

听到了响动,架势十足地转过身来,行了一礼,道:“卑职何天,参见公主。”

她觉得此人好生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又琢磨这名字,确定没听过。

他很快就说:“大王请公主交人。”

她想起来了,这是那日被李成检责骂后跪地不起的家奴!穿了身戎服,倒气派威武起来了。

“什么人?”她问,吃得太饱倦意横生,强打着精神应付眼前人。

“伍季海与庚柔私自逃脱,若非十六公主派人劫狱,他们便是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何天讲话也一副李成检的口气。

李及双乐了,这世道真是惊吓与惊喜轮番上演,她悠悠然在桌旁坐下:“又说私自逃脱,又说我派人劫狱,你们自己都没搞清楚就把帽子扣我头上了?”

心中却有些纳闷,难道浑契耶这么快便把事情办成了?

河伯习惯性地低了低头,说:“此事公主不需在卑职面前讲明,跟大王说清便可。”

“而且,公主违背与大王的约定,不该解释下吗?”他又义正言辞地加了一句。

“我便是不去,你又奈我何?”她傲得不行,虽然此事是她推动的,但巴黄王府那个鬼地方,她可不想再去一次。

何天拍了拍掌,两个全副武装的小兵“哒”地两声,不知从何处大踏一步出来,还把她吓了一跳。

“公主要自己走,还是我们拖着?”河伯肃身问道,两只眼睛却只盯着她脑袋上方。

燎叶也从伙房里大步冲来,亮出一把黑锈的菜刀,左右摆动着,最终瞄准了何天。

另外三个人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举剑在前,严阵以待。

她心道这一劫是逃不掉了,便摆摆手,要燎叶在客栈候着,只身跟他们出了门。

恰如何天所说,没有马车相送,只能步行。

他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揽辔独行,两个小兵左右护着,将她围在中间。

押运犯人也不过如此。

进蓬川后她一直奔波,脚上的伤压根没好,索性就走得极慢极慢。

马快,何天有些恼,不停地催她快走。

“走不动,脚有伤。”她冷冷说,夜里风刮起大风,吹得酒都醒了几分。

何天不耐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恶气,旁边的士兵忽然出手推了她一把,直让她脚下一个趔趄。

她最不喜被人推搡,站定后回瞪过去,骨子里那点傲气又蹿了上来,盯着那小兵反问了一句:“你推我?”

那小兵面相凶狠,也反瞪回来:“快走!”一口臭气自口中扑出。

她二话不说,便朝那小兵扬起凤纹螺的手。

还未挥下,一声锋快的铁器声擦耳飞来,只闻响声不见物,眼前那名士兵忽然瞪大了眼睛,颈部一道红印泛起,血瀑布般流出来,染得眼前都是惊悚的猩红。

她退了一步,一把冰凉的重器忽然架在了脖子上,何天也拔刀出鞘,刀尖正正对着她。

她知道他们不敢真的伤了她,只是心中纳闷,仔细望了一圈地面,却不见飞来的是什么杀人的凶器。

身后的重器朝她脖子靠了靠,又沉声训斥:“别动!”

她又脱下手掌上的手套,光点一下照亮了空旷昏暗的街道。

“叫你别动!”身后的小兵急了,手上一使劲,刀刃往皮肤里按下去。

同样的铁器声破空擦过脑后,小兵应声倒地,刀剑坠滴,在抹着月光的甬道上发出哐啷啷的回响。

这一次何天看得真切,但他也没看到是何物杀人。

李及双朝他伸出那只手掌,那手掌里竟还发着熠熠的亮光,像是握着一团白色的火种,正要朝他投去。

他缓缓提马后撤,退了几步开始加速,跑远了才叫:“妖女!”

马蹄声真的远去了,只剩下茫茫然的她一个,环顾左右,望上望下,连只猫儿的动静都没。

“是谁?”她轻声问,戴好手套,将自己也置身黑暗中。

没有回答,深夜的街道比蓬川的暗夜还寂静,白日里的所有踪迹都被抹去了。

“是你吗?”她又问,并不说名字,但他会懂的。

又等了许久,或许有孤魂无声地飘荡过身边,发出这世间人都听不到的呼救声,但天地空空,仍旧没有声息,而那两具尸体已经开始让人有些害怕了。

她不再等待,微微提起裙子,顾不上脚伤似有撕裂的迹象,跑回了客栈。

看她安全回来了,燎叶忧中生喜,赶紧把她迎进来。

但两人将话一对,李及双发现燎叶一直待在客栈,人不是他杀的,他们都不知道庚柔逃脱一事。

李及双想了想,只能暂且放下,或许明日就有人来邀功了。

可等了两日,不仅浑契耶没有出现,连焦尚和李成检都没了动静。这空档里她找了两人,把鲸死草分成两份,送往长安。

同时修了一封急书给五皇兄李吉,要他给她找几个最厉害的探子,顺便预支些银两,快马送来。

所有兄弟姐妹中,她跟李吉最是要好,因为他平生只爱吃喝玩乐,俗到毫不在乎门阀与嫡庶。

他有官职在身,狐朋狗友也多,通关过所与入关令便是托他搞定的,代价只是帮他猜几局输赢。

她不是百发百中的神算子,只是胜率比较高。

话说回来,在沈无淹胜出的那一场校试上,她就没少帮李吉赢钱。

那场校试也是她第一次下注,破天荒地在初局便翻了双。

翻双就是将所有筹码都下在一个人身上,若此人真的赢了便能得到翻倍的奖励,若是输了,她得倒贴。

所以校试的赌局,再猴急的瘾君子都不会翻双,赢的概率微乎其微。

李吉跟着她下了注,虽然没有翻双,但整个局也只有他们二人押在沈无淹身上,赛后李吉乐得差些把她直接架走,往下一个赌局奔去。

李吉赢了是风光体面有眼识,她赢了却没少招人眼红牙痒。

破例参赌是为了挫挫李俏莲的锐气,赢了之后,还是招来了更猛烈的报复。

但这些都是华丽的锦绣、冰冷的金石和奢华殿宇中的往事,再也干扰不到她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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