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赏心悦目。

她必须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没见过市面。虽然以前跟室友嘴上花得厉害，点评起男明星的肌肉来，什么都敢说。

然而她是个真实经验贫瘠到无趣的人。

别说摸过了，都没怎么亲眼见过。

——她可是个健身房都去不起的穷鬼。

眼前这幅景象，冲破了她的三次元经验，只觉噌的一下全身血液都往脑部涌去，脸也唰的一下滚烫起来。

见她过来，厉承霖起身拿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她走来。

出过汗的身体还散发着热气，逼近她的时候，像是一个危险的热源。

她舌底发僵。

鼻间所闻，都是他身上沐浴露掺和着汗的味道，跟他强硬的那一面一样，霸道又危险。

她甚至觉得，原来男人出汗，也可以不让人讨厌的。

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想好了，要是他这个时候搂过她索吻，该要怎么样欲拒还迎。

但他只是在她跟前停了一会儿，摸了摸她头顶：“你进书房等我会儿，我去冲个澡。”

在他脚步声远了以后，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想在地板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花枝雪，你不对劲！

旁边是厉承霖的书房，她也进过无数回，当下熟门熟路地挪步进去，选了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向来规整的桌上，正摊着几张白纸，应该是他前一晚写完还没收拾起来的草稿，只见上面画了她看着就头晕的流程图和笔记。

她目不斜视地把稿子收起来。

嗯，稍微看看应该没事吧？看看他有没有在草稿纸上写一些秘密？

作为一个刚有男朋友的十八岁女生，这应该是正常的好奇心吧？

她随机翻了一张。

他的字不算漂亮，但方方正正笔划清晰，极好辨认，连草稿上都写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是一个程序的逻辑草图。

这半年来，为了能驱使好厉承霖这个脑子一根筋的码农，她翻了不少码农界才有人看的案例和鸡汤，里面或多或少涉及产品逻辑如何呈现的篇幅，她还是能看懂一些皮毛的。

眼下在她面前的，跟万隆商场的后台管理系统，亦或是高考题库，甚至已经上线了的烤肉店运营系统，都没关系。

而是……她揉了揉眼，嘴巴抿着叹了口气，心里又酸又张，这是一个追妻程序。

——他是这么写的。

不一会儿他冲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进来，或许太急，头发还滴着水。

见她视线落在稿纸上，一瞬间顿在门口。

他看过来，唇角微抻，湿漉漉的刘海下神情略显窘迫：“你……”

她像没注意到一样，抬起头，眼神清清亮亮：“我来跟你商量题库的营销推广。”

竟是不提这“追妻系统”的事。

厉承霖把心放了回去。

毕竟乍一看各种缩写和箭头，她应该没看懂。

她把稿纸反过来，拿了笔开始写，边写边说：“我们现在有两个主动来争取销售权的合作伙伴，现在商量商量，怎么分配可以利益最大化。”

厉承霖看着她嘴唇一开一合，没听进去那些话，而在想，昨天收集的追求套路里，对特别有事业心的女生，有什么套路？

要么比她更强，然后带她飞，要么，支持她，辅助她，让她更强。

嗯，第二种吧，家里有一个强势的就够了。他想。

“你怎么看？”花枝雪问。

厉承霖：？

他鲜有上课开小差被抓包的经验，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认真：“你决定就好。”

昨晚总结的万能答案是这么分析的：

不要随便回答二选一的问题，如果一定要选，请答“你决定就好”。

万一选错了，还有一个万能答案可以挽回局面：“你说的对”。

花枝雪果然没有继续纠结，顺着自己思路往下：“我觉得吧，陈府珅又不是一班的学生，让他代理东泽实验的销售，服不了众，还不如薛引阳合适，你知道吗？他这个学期期末年级第一哎，你那个位置现在归他去了。学霸有学霸的号召力，他来统计学校的名额最合适了。”

薛引阳的名字，他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自觉拧起了眉头：“这也能叫学霸？”他扯了扯嘴角，用气声哼了一下。

花枝雪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圈，其中一个中间写上薛引阳的名字，另一个圈写上陈府珅。

薛引阳名字下，她写上数字200，陈府珅名字下，却写上了2000。

花CEO算盘打得飞起：“我不知道薛引阳有什么资源哦，东泽实验这几个班先按200个名额算，但陈府珅嘛，不得不说他换过那么多学校，狐朋狗友应该认识不少，加上他原来国际班的同学，啧啧啧，2000不算辱没了他。”

她算得眉飞色舞：“回头我们再想想办法多找几个代理，要是能卖5000个学习账号出去，那就算定价20，我们也能赚十万块！十万块哎！”

“所以，重点是怎么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好东西。”

她一高兴，写字的时候笔迹都飞起来，像等不及写一样，但字体圆润潇洒，即使龙飞凤舞也有一股秀气在。

厉承霖一眼也不错地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只觉得动人之极，迷人之极。

见他一脸呆样，花枝雪用笔在桌上戳了戳：“你不能只管你的系统啊，也想想怎么销售的主意。”

“哦。”他收回凝视，放下擦干了头发的毛巾，清了清嗓子，“我找艾瑞科技的学长问问他们有什么经验。”

“雪雪来了？”厉迟远远地在房外问。

二楼铺满地毯，听不见脚步声。

他记着刘特助上回提起在公司撞见的尴尬，特意隔远了大声问话。

其实书房的门本就没关，但厉承霖进去时带了一带，此刻掩上了大半。

他把门打开，把厉迟迎进来。

花枝雪见到他，眉间一提，神色惊喜：“厉伯伯，你有空吗？”她一边说，一边拉开另一个椅子，希冀的眼神望过来，像是要请教和畅谈。

书房一共两把椅子，厉承霖只能继续站着听。

厉迟听完花枝雪的测算和想法，想了想，问：“你们这个题库系统，已经做好了？样子有吗？给我瞧瞧。”

厉承霖上前，把自己电脑显示器转了个方向，顺势将桌上其余几张“另有乾坤”的稿纸塞进抽屉。

一边演示一边说：“界面设计还要花三天优化一下，上回测试运行起来的小问题这连天我可以修好。所以，全做好应该还需个三四天。”

厉迟右手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想了想，说：“我手头的媒体资源，跟教育相关的不多，有一份周刊勉强算是万金油，你们要能来得及，下周的周刊给你们一个广告栏位，还有两档电视节目，算了，你们哪有钱哪来得及拍广告。”

等等，她居然忘了辰霖集团有媒体资源！

这年头看报纸看电视的人，可比二十年后刷手机的多多了。

花枝雪眼睛一亮，喜不自胜：“来得及来得及，拍广告我们不行，可做flash我们行啊！”

flash流行的时代，她才刚出生，要不是曾理喜欢不务正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真没见过这种古早的动画。

但广告排期一般都是提前卖的，厉迟不好保证他们年前能挤上位置，便立刻打电话给刘特助让他记得安排尽快和花枝雪对接。

聊完他们这系统的宣传，厉迟又关心起万隆的零售系统来，对两人耳提面命：“虽然你们中了标，但多少人看着这项目呐，你们自己得支棱起来，别为了点小钱耽误这大项目。需要什么资源，集团内方便调动的，随时跟刘同心讲。”

谈到他的业务，厉承霖“支棱”起来，虽然站着，但没虾着腰，脊背愈加板直：“您是不是不大管万隆的业务？跟我对接的这人，满脑肠肥，连需求都整理不出个样子。”

每回他对厉迟称呼“您”，那就是抱怨的意思。

他吐槽的这人，是收购万隆时，原来的业务负责人郝勇。

岁数不小，性子温吞，但胜在对所有门店的负责人门清，又能放权。

故而万隆这几年也算百花齐放，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特点。既有奢侈路线拔尖的，也有生活场景丰富的。

郝勇自然整理不出具备普适性的需求——店与店之间差别太大，他又是个钻营于操控人心的人，哪里弄得清楚这些一线需求。

“那你自己提要求过来，需要怎么样的业务对接人。”厉迟一听就知问题在哪里。

如果是一般的供应商，郝勇肯定是安排手下管具体业务的人来对接，但厉承霖的身份不是秘密，他诚惶诚恐自己亲自上，反而弄巧成拙。

花枝雪拉了拉厉承霖的衣角：“我举贤不避亲，于淼真的特别合适，你别忘了，上回我们□□美丽的单店系统，那些需求和测试都是她安排的反馈。”

国外工作过的于淼的确思路开阔，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但是……

她的手还抓着他衣角，厉承霖伸手握住她指尖，语气迟缓，听来有几分尖酸：“那个叫你哈尼的？”

那一声一声有来有往的“哈尼”，他酸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厉承霖壁咚花枝雪：这些哈尼，宝贝，甜心，以后只许叫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