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煦煦的清晨，新居门口张贴着红色喜字。窗外风铃随之浮动，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空气中夹杂暧昧的波动，鸟儿尽数高飞，似是羞于停留。
轻纱帐摇摆飞曳，白皙的秀腕慵懒垂下。屏了声儿，下一刻复被揉碎。汗水沾湿彼此，灭顶的纠缠。
……
才将结束一番风雨，有的事情有了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说好的镇上逛街，温泉小试，在那无尽的索取中渐渐抛诸脑后。等待她的是炙热的纠缠，反反复复不见消停。
待到日上三竿，帐中女子才先一步探出身子。秀盈的鹅蛋脸泛着红晕，身着粉色纱裙，耳发垂顺。缓缓起身来到铜镜前，披上外衫，收整梳妆。
待周身穿戴整齐，发髻高绾，腰间系上淡青色丝带。方才轻柔来到床边，望着仰躺在榻的男人，俯身轻点那棱角分明的俊脸，指腹摩挲他下巴新生的胡茬，俏声儿。
“起床了…”
语毕未见动静，眨眼疑惑，试图靠近了些。下一刻就被铁臂一把扯下，栽倒在那坚实的怀抱。
一双清澈的眼眸，微讶之余，轻喘娇嗔。
男人单臂抵额，揽住匍在身上的小妻子。周身不着寸缕，薄被半掩，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如此亲密无间的距离，更近一步的同时没了往常那般拘束。她眉角含笑，低头观察片刻，作势不悦。
“若是不起…我可走了噢。”
闭眼闻听娇妻的催促，他动了动胳膊，收拢力道，语声低哑。
“去哪儿？”
就这么合衣趴在他身上，眸色晶莹。反复思考之后，勾唇建议。
“……去镇上集市？只是现下正热闹，晋淮许多人都认识你，兴许难得清静。”
碍于他不愿被打搅的劲儿，妙予细声提醒。
聂炎听罢挺身坐起，麦色肌肤暴露在日光斜照中。细察这身板真的没话说，满满的男子气概，却不粗矿。拉过床栏的衣衫利落套上。
“可以乔装。”
她垂下眼帘，顺手帮忙。
“真的？扮什么？”
在她的帮助下成功束好腰封。
“随意，都行。”
妙予认真思考着，小脸儿俏得出水。
“那就扮兄弟，总不见得惹人眼。”
提到这，某人哼笑。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打量。
“哪去找你这么俏的小兄弟？”
大概认为她这惹眼的相貌会欲盖弥彰。
女子扭头，着急解释。
“以往刚到淮岭…我也扮了好长时间的小厮，倒是没人察觉。”
轻舒一口气，身型坚朗坐定在旁，依旧把她抱到腿上。
“那是风岭坝。”
“可…风岭坝也有男子。”
不依不饶嘟嚷，许是这份纯粹让人心动。不等她再说，饱满的唇瓣很快被人含住。呼吸交织，停靠片刻。
“鱼儿。”
“嗯？”
霸道的举止，神情却温柔得不像话。
“真想出去？”
好奇看她，闻觉秀眉微拧，得到一阵小声的嗫嚅。
“三天了…就没离开过小仙岭，总是…得出去瞧瞧。”
说着便双颊染上红晕，夹杂新婚甜蜜的娇羞。这几日某人逞足了本事，压根就是初开荤的猛兽，缠着她不见消停，浑然就如喂不饱的饿狼。
新婚燕尔，难舍难分。谁不是这么走过来，她心里清楚，自然也依着。
他摸了摸鼻子，知道这两天有些过头。心被牵着走，身体也跟着一块儿。难为在宅子里守了几天，也是时候出去逛逛。
不见迟疑，索性爽快。
“走，山脚有家面庄，去试试。”
听懂对方的意图，她笑着支起身。
“嗯嗯，那快起来吧。”
示意他赶紧洗漱收拾，抬首帮忙收叠领口，温顺乖巧的小动作。男人自是见不得，腻了半饷才有了动静。不依不舍放开她，转身去了隔壁浴间。
他洗漱很快，也很利索。匪将出生不习惯有人伺候，日常起居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妙予耐心在外等候，默默拾起桌上的书本细心翻阅。抬眸打量窗外天气，替他张罗了一身厚袍子。只是那家伙似乎血热，一点不惧寒。恍神间见他大步走出，依旧单薄的外衫。
走近低语几句，握了她的手放在掌中暖了暖。聂炎并不准备乔装，只是穿得比往常低调些。横竖妙予这头是受限，扮什么都差点意思。倘若真应她的想象扮男子，堂堂大将军带个嫩得出水的小兄弟，不伦不类，像什么话。
拿定主意，干脆大大方方出门。
山脚的面庄开了许多年，以往都是卖给来往的大营汉子。聂炎曾经试过几次，面很筋道，味道也不耐，就带她过来尝尝。
乱世里摸爬滚打一年，妙予从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规规矩矩坐在小摊子吃了一整碗，末了不忘掏出手绢，替身旁男人擦拭汤汁。
她这身女装在人来人往的山脚尤为打眼，肤白貌美，眉清目秀，得了来往男子有意无意的打量。某人就这么坐在旁边，迎上那波赤裸裸的目光。神色阴冷，倒让人生怯。
其实聂炎不笑的时候挺让人生畏，更别说刻意垮脸。号召千军万马的气势，直惹得人不敢再瞄。
待得久些，他这般高大难免不被人认出来。许多炎军里的将士发觉是他，尽都上前打招呼，口里还不住道喜。
眼看扰了清静，二人吃完很快就离开了。
一时无去处，又在山林里走了一遭。娇小曼妙的女子静静走在前面，品味此处独有的景色。娇靥白如凝脂，发带随风而起，来回观望，身段纤盈像只扑腾的小鸟。
后面的男人默不作声盯着，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
顺行前走几步，崖腰盘曲郁伸。两旁栽满了草花，桃柳成行，山重领复。
逛了一会儿，赤龙驹也停下来到边上吃草。妙予得闲找了一处大石头坐下，望着旁边的小溪。饭后懒了身子，从后趴上男人宽广的背脊，脸蛋紧贴耳后，惬意地阖上眼眸。
聂炎握了她的手，感受娇妻匍在身后。绷紧肌肉供她倚靠，偏过头。
“饭后无事，试两招？”
男儿家的作派，自打知道她会拳脚，把她当大营将士般训练。但妙予能明白，毕竟她现在是将军夫人，会点功夫不算坏事。
只不过眼下疲乏，犯了懒，轻声儿。
“上次马场尤记你教的把式…到如今也未参悟要领。”
“来，我教你。”
伸手拉她一把，一起从大石头跃下。他在底下稳妥接住，先后站定。
她抬眸瞧着日头，不慌不忙的作态。唇角微勾，娇俏出声。
“将军又要让小的两只手么？”
故作问询，知道他不会轻易出手。聂炎淡定，抱臂观望。
“拳脚无眼，出手怕伤了你。”
柔了语调，试图解释。说起这些她当然知道，走近搂住对方胳膊，试探笑。
“呵，我们回武房练吧。我陪着你，给你备茶送水。”
慧黠的小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机灵。男人无奈，面不改色。
“就这么不喜欢？”
她犹疑着，抿了抿唇，垂下眼帘。
“不…我只是…这两天累着了。”
扭捏着没好说得太明，他关切打量，语声压低。
“身子还不舒服？”
话音落，小娘子知道指什么。双颊腾地烧起来，犹豫着。
“怎的能这么快，昨晚才……”
他更显担忧。
“怎么？”
说起来窘迫，侧身嗔。
“唉呀。”
聂炎默了默，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动手将人掰回，俯身在她额角啄了口。
罢了，不喜欢就不动。横竖不是他营里的士兵，用不着太能耐。这辈子有他在怕也没人敢难为她。头先婚前亲自给她挑了几个暗卫，受命保护将军夫人。必要时甚至连他的话都可以不听，直接效命于妙予，此生皆是。
得到那几个暗卫，她心中知晓是怎么回事。一等一的保护，哪是一般的体贴周全。
正琢磨着，他又有意无意贴得更近。光天化日没了避讳，吻下去就像黏在身上，那么大个男人，似狗皮膏药般贴得还紧。妙予回吻着，末了勾住他的脖颈垫起脚尖，含笑轻戳。
日头下不好做什么，他见势收敛住。女子温柔蹭了蹭他。回头时忽见山间行来几名妙龄少女，正手持木盆到溪边清洗衣裳。
抬眸，发觉跟前男人竟看也不看，一副全然没有兴趣的模样。念近日种种，不解他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便小心翼翼问道。
“元烨，我只是好奇，你以往都…”
突如其来，他不解道。
“都怎么？”
妙予想了想，眸色定定，仰头悄声儿就着耳畔。
“就是…你一个人的时候…”
知道女儿家心思多，他俯身蹙眉，也很配合。
“怎么了？”
沉默观察，自上而下。发现他当真听不懂，小人儿扭捏直言。
“你以往独身多年，就没有…想…想姑娘吗？”
说罢抬眸往前方扫一眼。他幡然醒悟，笑，原来她在琢磨这个。抬臂将人拉到腿上，锢住双膝，瞬间正经。
“你倒敢问。”
她一滞，微抬首，眼角眉梢都透着正直。
“如今我们在一起了，也就…自然多了几分好奇。”
揽住柔软的腰肢往前去，他答得无畏。
“没有。”
“怎的？”
简言一句。
“太忙，没时间。”
彼此并肩而行，她曾经多多少少见得多，寻思悠悠道。
“但我瞧那些打仗的男子…”
夫妻俩私底下什么都能说，他清楚，一字一句并不遮掩。
“我不逛窑子，也不碰战俘。”
沉声袒露，她闻讯点头，明白过来不作它想。
“哦。”
见她先开了头，聂炎也生了好奇，冷不防话锋转。
“你呢？”
是她先起头，当然得顺着往下聊。妙予微微怔，迟疑。
“我…我是姑娘家，哪有那些…”
灼热的视线紧锁住，不肯放过继续问。
“你碰到那些男人，没一个入你的眼？”
清风徐来，迎面拂风。她的小表情可是认真。
“不曾，当初只为了活着，与子呈相依为命，全然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似是不相信，步步紧逼。
“当真？”
妙予长叹口气，如实解释。
“虽然遇过一些贵人，或多或少是……可后来到了风岭坝，也没再有多的。”
一本正经，哪里有半分伪装。提起一些过往，他隐隐吃味。
“该不会是你那位诸大哥？”
聊过一次就惦记着不放，妙予愣了愣，没辙，赶紧道。
“他是朋友知己，从未想过半分越矩…”
语毕某人眸色渐深，意味不明重复。
“知己？”
她晃了晃神。
“嗯？”
不服气攥了拳，逼近质问。
“那我算什么？”
交谈几个来回似乎成了她的不是，怔愣一会儿，小妮子反应倒快。不惧那冷下来的脸，亲昵地拥住他。
“你是夫君，是我的相公。”
他面色无波，站定任由她抱。
“行了，我知道。”
害怕对方当真误会，她作势轻哄。
“只是未曾改口，是你说的…唤名字亲切些。”
说罢一双眸子盯着人看，灵动婉约，好生可人。他收起笑，搂着她站到石头上，免了她仰头。
“改不改口无所谓。”
她定住不动，附和。
“嗯嗯。”
男人面无表情瞅她，临到尾，多了坏劲继续。
“昨天床上你叫了，我受用，堂面上就不必了。”
一本正经说荤话，藏了多少味道她瞬间听懂，忍不住红脸推他。
“元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