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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梁子暮番外《绮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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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梦里柳絮飘飞,阳光明媚,鲜妍年轻的母妃弯着腰替她身前的女孩理纸鸢的线。

线理好了,母妃直起腰来,捏了捏女孩的脸,冲她笑得温柔。

母妃把纸鸢的提线交给那女孩,她抓着纸鸢面,让那女孩跑起来。

那女孩听话地向前跑,跑得越来越远,母妃放开了纸鸢面,纸鸢也随风飘起。

那纸鸢不是横飞,而是打着旋儿地飞。没过一会儿,纸鸢坠入湖中,扑通一声,那女孩儿也坠入了湖中。

心底忽然冒出巨大的恐惧,如同十万恶鬼在啃食。我跑去湖边抓那女孩,那女孩浮起来了,她的脖子被纸鸢线缠绕了无数圈。她的眼尾泛着红晕,浸过水的眼睛亮亮的。她动了动嫣红的唇,我侧耳去听。

“阿暮……快跑……”

后面一阵疾风掠过,我转头看去,母妃拽着一根紧绷的纸鸢线,缓缓靠近我。她的脸涨成紫色,眼珠将要爆出,垂下的舌头滴着血。那血蔓延到那根纸鸢线上,一直蔓延到那女孩的脖子上,顺着女孩的脖子,滴入湖中。顷刻间,整个湖面都变成了红色。

湖面顿时涌起城墙般的浪潮,眼见着要朝我奔来。我扒着岸边的石头,伸长手臂奋力去抓住那女孩的手,想救起她一起走,她却越飘越远。我翻身准备跳下去,四周却回荡着“阿暮……快跑……”

“快跑……”

仿若天外来音。

眼睛去追寻那女孩的身影,她飘到湖中心,离那浪潮愈发近了,我想喊她让她快回来,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身后的风声逐渐变大,有冰冷的东西贴上我的脖子。我猛然转头,是母妃将纸鸢线缠上了我的脖子,她轻轻地往后拉,脸上还是那一副吊死的平静模样,漂亮的眼珠空洞无物。

死亡就这样紧紧缠绕住我的颈脖。我想,被母妃亲手绞死,也算是报答她的生育之恩了吧。

“阿暮……快跑……”

“快跑……”

那天外之音再次回荡。我瞥了一眼湖中的女孩,高耸浪潮正吞没着她,霎那间,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血色湖面归于平静。仿如一面镜子,从未有过任何波澜起伏。

———

“姐姐……”

我想睁开双眼,睫毛因泪水而堆叠在眼前,只能看见些微光亮。

“哎呦!可算醒了,”一个身型肥胖的大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仔细辨认,那是隔壁猪肉铺的老板娘,“还好你醒了,要不然你师父又要昏过去。”

“造孽哦!娃娃,你可要挺住起,你们家不能再造孽下去啰!”她在床边坐下,叹息着,眼中满含怜悯。

“怎么……怎么了?”昏迷前口中灌入了太多浑浊的江水,喉咙肿胀得厉害,我只能尽力出声。

她低下头去,又抬头再次看向我,眼眶湿润,“没……没得事。”

我偏过身子,去看隔板的缝隙,旁边的隔间没有光亮。

我问大娘:“姐姐睡着了吗?”

大娘再次叹气,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梦中那份恐惧再次袭来,“姐姐呢?”

“你不要自责,不要伤心,你姐姐会找到的。半个村的人都去找了,你放心,会找到的……你再睡会儿,说不定明天早晨你醒来,你姐姐就回来了……”

她没回来?那她去哪儿了?

天都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我都在家了,她没回来?我不是她救上来的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要自责?

……

“她不是会凫水吗……”

“她怎么自己不游上来呢……”

梦中的血色浪潮浮现在眼前,它吞没她之后并没有平息怒火,反而气焰更盛地奔涌至岸边。我游离地看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被那血色浪潮侵蚀。

———

她回来了。

像一块破布一样窝在师父怀里。

一半脸白得如同马上要化掉的雪。乌发湿漉漉地黏做一团,已经发紫的血自发间而出,覆盖了另一半脸。

原本翠绿鲜亮衣裳,已经变成杂草的颜色。发白的手无力地搭在腹间,伤口处已不见血色,皮肉翻滚,露出细小的骨头。好几个手指的指甲都不见了,指尖的肉糜烂着,夹杂着点点红丝。

随行的大叔说,是在下游的几个村子外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正有几条野狗在她周围,要是再晚一刻,恐怕回来的时候就是一身白骨了。

另一个大叔说,这孩子造孽啊,看她那手,怕是一直拼命地去抓岸边的石头,被水中的东西撞破了头也不放手。手心还有绳子勒痕,难道是被人绑过吗?

猪肉铺的大娘悄悄瞥了我一眼,很快转过头去,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夜半,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我摸索着下床,扶着隔板,轻手轻脚地往隔壁挪。

快要摸到她隔间的竹帘,楼下有细嗦的谈话声传来。

“岁安是会凫水的。”

这声音仿佛含着满口的沙石,每一次吞咽都隐着痛。师父心痛至斯。

“是啊!你不晓得当时的情况,李妹儿非要我们先救她弟弟,那弟弟也是遭吓到了,一直拉着李妹儿往下沉。李妹儿才多个大人,拉都拉不住弟弟。害……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李妹儿把我们扔过去的绳子缠在弟弟身上,等我们把弟弟拉上来,李妹儿就不见哒……”

耳边顿时炸开轰鸣声,整个屋子都在天旋地转,我再也听不见大娘接下去的话。

是因为我吗?

她那一身伤,原来都是因为我。

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

“咚咚”

她敲了一下隔板,通过缝隙往我的隔间张望。

好一会儿,见没有回音,她又敲了两下,嘶哑着嗓子开口:“阿暮?”

“阿暮?怎么不说话呀?我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

我怎么敢说话,我怎么能说话,害她至此,我怎么再敢靠近她。

一次,一次,又一次。

我已经数不清她救了我多少次,仿佛我生来就是为了拖累她的,是她摆不脱的累赘,是要吞噬她所有血肉的恶鬼。

从始至终都是错的,我不应该在那个冬夜去那片梅林,不应该执着地往汤殿走。

我应该随那条老狗,应该一同被雪埋葬进那个冬夜。

那边传来她叹气的声音,随后被子窸窸窣窣的蠕动。

我想她是又睡了,便微微转头往缝隙看去。

她的笑颜顿时放大,“你小子,原来是想偷偷看啊!”

“你不会是在闹别扭吧?你别扭什么呀?不会……是在自责吧?”

“哈哈哈哈……”她咳嗽了几声,继续笑道:“你自责个什么呀!这干你什么事?还不全赖那群狗杂种!哦……不行,不能跟你说脏话的。”

“反正就是没事啦,你要还觉得愧疚,就去帮我多种点辣椒。这几天吃的东西可真没味儿……”

自然,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

师父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找到村长,要求惩治那群混子。

之前那个叼着剔牙签子的混子说,都是因为我杀了他家后山竹林的鸡,他们才出手教训教训我。

那□□我泼水的女孩也站出来说,那天清晨她去洗菜的时候,正好看见我从后山竹林出来。

那个把我摁进泥地的混子赶紧点头说,确实是我从后山回来后,他们去后山看,就只剩下鸡骨头了。

这些话,简直让人发笑。

满嘴油光的是谁?身上沾上鸡毛的是谁?我一人又怎么吃那么多只?

最后村长只让那群混子的家长,各自带回去说教一番。

我们终究是外乡人,村长自然是不会帮着外乡人去惩治自己人的。

没人帮着主持公道,那只能我自己来了。

———

五月初,师父收到了翠微寺友人的来信,要他赶紧回去。

师父看了信,激动得热泪盈眶,让我们准备准备,过了重五节就往盛京赶。

她问师父,不去益州了吗?

师父摸了摸她还缠着细布的额头说,下次再去,翠微寺那里的东西更重要。

我默了默。应该再多停留一阵,她才好了没多久,舟车劳顿又是一番新的折磨。

自溺水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咳嗽没有断过,还常有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身体虚寒,快到夏日了,手还冷得跟冰似的。

从前即使是在严冬,她的手也是暖和的。

———

重五节前夕,我正跟隔壁猪肉铺的大娘学包粽子。

她突然问,明天有赛龙舟吗?

大娘兴高采烈地说,有的有的!明天一起去江边看!

她也跟着兴奋起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抓住她的手,摇摇头。

她看了我的神色,笑道:“好,那我们不去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多睡会儿觉。”

我不是刻意想扰了她的兴致,而是怕灾难再一次降临,我终归是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

还有,不能让她看见那些脏东西。

———

重五节那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她吃完午饭,就搬了一张躺椅去院子里晒太阳。

我说,哪有正午晒太阳的。

她只笑笑。

我收拾完碗筷才反应过来,她溺水之后是极怕冷的,夜里盖上两层被子也会缩成一团。正午晒太阳,才会让她觉得温暖。

想到这儿,心里不禁一抽,酸痛占满了整个胸膛。

———

重五节后的第二天,我们便坐上马车离开了永安县。

马车经过村口的时候,那里有很多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

数道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把沉睡的她都吵醒了。

“怎么了?”她迷蒙着双眼问道。

我掀起小窗的帘子,随意瞧了一眼,便放下帘子对她笑了笑,“没事,无非是哪家又被那群混子吃光了鸡,正哭丧着让村长评评理,让混子们赔钱呢。”

她眉头皱起,“一群社会的败类。”

马车驶离村口,转过了一座山,再也听不见那嚎啕声。

我想,那群混子的父母也算是好父母了,还会为死去的孩子哭。

不过这有什么好哭的呢?

为祸一方的害被除了,不应该笑吗?

对。其他人会感激我的,我是在为民除害,他们肯定会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想到《绮怀》能写这么多,预计的是四章写完,现在看来还要写第五章了……

其实暮报复那些人的方法我都想好了,细节都列出来了,但是吧……可能太暴力恶心了。还是这样留白好一点。

我应该有写出来他天性就有点暴虐吧?

大家有感觉到吧?他挺不珍惜自己的命的,态度就是死就死呗。他对自己的生死无所谓,所以对别人的生死也没那么看重。我应该有写出他的疯感吧?

没有的话,我再多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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