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请各位玩家集中讨论,找出隐藏在你们之中的叛徒。讨论结束后,请投票检举叛徒,获得最多选票的人将接受正义的审判。”
提示音响起:“玩家自由讨论时间开始。”
侯豪雨从地上摸到一些凸起,他顺着笔画辨别,是简体的数字,从一到十。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又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幻境能有多逼真。
“不是你的第一局?你这是什么意思?”左边的牢房里传出一道稳重的女声,六这个数字也随之亮起。
“这是我第二次重开了,”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低低呢喃,四号一闪一闪,他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质问,声音嘶哑。
此话一出,牢房内传出一道道声音,或是质疑或是讨论,但无疑这句话如同水滴落入油锅之中,瞬间在玩家之间炸开了。
他们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地上亮起的数字,他们根本无法窥见其他玩家的存在。
不管左看右看,在这昏暗的地牢内,也只有他们自己。
“这个副本可以重开?”有玩家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
都进入无限游戏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十号却反驳:“不对,你应该已经死了吧?副本不可能重开,你如果是上一局的玩家的话,那这一局,你肯定不是玩家了。”
三号粗犷的大叔音响起,他的喉咙里像是含着痰,说话都带上粗粝感:“上来就抓到个叛徒?呵,这个副本也不过如此。”
这次反驳的人还是十号,她的思维敏捷却很矛盾,不停提出异议又反驳自己:“不是,大家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他真的是叛徒的话,为什么一开始就自曝身份?”
“不奇怪,可能他的职责就是自曝,引导玩家开始游戏,”六号,稳重的女音下了结论。
“咚、咚咚——”
奇异的撞击声响起,仿佛敲木鱼,这一动静成功安抚了众玩家的躁动。
二号的声音很奇特,如果其他人都只是在说话,那么他就是把胸腔当成音响,将自己的声音震了出去,声音带着点播音腔,声线华丽,吐字清晰:“最先开口的那位,你能证明你是玩家吗?”
有点像广告里面说“上市公司……”的男声。
“我、我不知道……”四号彷徨地回答,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从一开始,他的状态就是最差的。
二号播音腔男音沉吟片刻:“那好吧,那你来说说上一局是怎样的情况?”
四号的声音开始颤抖:“上一局——我不记得了……”
最后的几句话接近呢喃,越来越低,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很难说他这是在言语,说他这是在嘶吼比较合适:“只记得、只记得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众人沉默了许久。他们的内心都各自有了判决。
四号也知道自己的答案不是最好的,甚至不算是合格的,他痛苦的呜咽了几声。
二号却忽然轻笑了一声:“是吗?大家来整合一下信息吧,我先来,我是二号,进入的副本叫做【死亡医院】,从进入副本开始就一直待在病房里面,我搜查过了,我的病房很正常,没有任何提示。”
七号嗤笑,叛逆的少女音响起:“整合信息?这个副本的玩法不是这样的吧?副本的任务提示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之中有玩家接到了凶手的任务,他们得杀死我们,这就是个阵营副本。”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味:“其实这个布局……让我想起了狼人杀。”
“大家都玩过狼人杀吧?十人的话,三到四狼,神职也大概是三到四个,剩下村民,白天投票选出狼人,晚上狼人刀人,是个逻辑类的游戏。”
“第一晚的话也没什么信息,要我来说,倒不如直接盲投,开启下一局,快速通关。”
辩论者十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辩驳:“我觉得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只是单纯的狼人杀类的副本,为什么要把背景设置在医院里面?还有人设卡,这里面应该是有隐藏规则的,我赞同2号,我们先把信息汇总一下。”
叛逆少女的声音依旧高昂:“随便你们吧,不过既然要这样玩,就按照顺序发言……从一号开始吧。”
“……”
侯豪雨抬头看了眼牢房的墙上,狰狞的“一”呼之欲出,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瓶,取了两颗药出来,吞了下去。
各位玩家凝神等待,等来的却是一道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二号青年的声音很华丽,犹如古典大提琴,此刻却像是夹杂了些许杂音,声线变得鲜活不少:“你没事吧?”
侯豪雨闭上眼睛冥想几秒钟,后再次睁眼。嗯,果然没用。
他这才不得不认命,慢吞吞回道:“你们好,我是一号,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相信你们现在肯定都很迷茫,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的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想到,我本来以为我只是得了妄想症,但看到这个情况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侯豪雨深吸一口气,悲痛道:“你们,都是我的副人格。”
侯豪雨看过类似的电影,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地方,互相残杀,而结局是他们都是某个人的副人格,经过厮杀后,只剩一个人格,那也就是最终的主人格了。
他依稀记得,那部电影的结局还挺细思极恐的。
众玩家沉默片刻,随后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
“有这个设定来着吗?”
“有吧?不然一号为什么这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副人格吗?”
“原来如此——”十号女音却豁然开朗。医院背景是这个由来吗?
……
到达六号发言时,她提议道:“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大家先不要投票,等明天我们把条件摸索的更清楚一些之后再说。”
玩家陆续发言之后,他们一致决定弃票,目前情况来说,最好保持最大限度的存活玩家的数量。
于是很快就进入投票的环节,他们陆续点击确认之后,一号牢房的铁门打开了。
侯豪雨看着敞开的大门,他试探地走了出去,直达中央的控制台。
控制台上也刻着从一到十的简体字,每个数字都散发着白光。
侯豪雨试探地按下一个字,它就变红了,再看控制台边缘,有着【确认】和【重选】两个字样。
他按下重选,然后在没有选取任何人的情况之下,点击了确认。
其他玩家也和他差不了多少,先是探索一番,然后确认。
侯豪雨依旧看不见他们的模样,只能看到一道道黑色的剪影。
很快,十人都已经投完票了。
提示音也再次响起:“投票结果统计中……”
“一号:0票,二号:0票,三号:0票……”
“四号:1票。”
侯豪雨猛地一震,脑袋懵懵的。不是说好不投票吗?
"四号获得最高票数,将接受正义的审判!"
最终四号被绑上病床,他没怎么挣扎,好似认命一般,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颓靡,病床由一群白衣护士推走,而大家却都沉默了。
四号是有很大的嫌疑,也不排除有玩家想利用他试探规则,可如果情况不是那样呢?而是他们之中出了一个乱票人的玩家,那么为了自保,他们也必须得投票才行。
不管票人的玩家是叛徒还是好人,他的这一举动都破坏了玩家之间微薄的信任。
……
纯白的病床之上,黑发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又下意识地寻找药瓶。
侯豪雨打开药瓶,在发现里面的药变少了之后,心变得沉甸甸的。他居然还梦游了。
紧接着他就被一股浓烈的薰衣草味熏的头昏脑胀,他上前把窗户关上,这才舒了口气。
蓝天,白云,还有连绵十几公里的花田,最近的是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最远的是一种红色的不知名的花朵。
这个医院的环境是真的不错。他不止一次的感叹道。
傍晚,他在吃完晚餐之后,静静等待护士前来收盘子。
心脏病手术后,他不宜过度活动,甚至不宜情绪波动过大,因此可参与的娱乐活动相当有限,但填字游戏是一个相对安全的选择。
“咕噜咕噜——”
身着蓝白病服的男人坐在病床上,他安静地玩着填字游戏,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他手中的铅笔与纸张产生摩擦,“唰唰唰”。
“Ismael?”侯豪雨圈住得出的答案,喃喃,想叉掉又犹豫了起来,只能不停地围绕着那几个字母画圈圈。
“什么东西?这根本就没有逻辑啊……答案应该不是这个吧?”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侯豪雨以为是护士来收盘子了,抬头望去。
病房门口站立着一名可爱的少女,穿着蓝白病号服,她对着侯豪雨歪歪头,整齐的公主切发型从直线变成了下划线。
她的嘴角上扬,形成一道诡异的弧度:“找、到、你、了。”
黑发青年刚开始还没发觉,后面猛地顿住,脑海之中的细节全部关联了起来,他的呼吸一窒,往后退到床头,背靠着冰凉的铁床架子:“你你你不是我的副人格七号吗?你怎么会出现——不对,一定是我的幻视又严重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少女的动作轻巧如猫,声音也轻,却非常清晰的钻入了侯豪雨的耳中。
“我们不是你的副人格?小、一、哥、哥。”少女坐到窗边,往后一仰,伸出大半身子,静静感受着薰衣草花田的香味。
侯豪雨默默地看着她,正应了那句: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果下你和我。
叛逆的少女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今晚出局的就是你哦,叛徒先生。”
侯豪雨吃药了=正常人。
不过大概正常不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死亡医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