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桌下互动的场面,虽然躲得过在他身边的左序和汪君菘,却被从始至终都将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的宴楚橦尽收眼底。
从刚才点餐开始,远远就瞧见肖询凑到庄饮砚的耳边嘀咕什么,亲昵的举动乍看没什么,毕竟左序偶尔也会和他这么亲密。
但作为时刻关注喜欢的人的宴楚橦来说,心中警铃不断回响。
“学弟也和饮砚一个专业吗?”她主动出击。
“我和左序学长一个专业。”口吻随意,目光紧跟着对面慢悠悠吃饭的人。
“那……也是体育部?”
“嗯。”
警示声霎时间湮灭周遭喧哗,咬住下唇,筷子夹着盘里的笋丝食不下咽,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肖询对庄饮砚绝不是简单的学弟对学长。
从去年起,追庄饮砚的人就很多,被拒绝的也很多,但她能稳定从容到现在都没有着急和对方表态,除了沉得住气,还有个优势就是,她是Beta
她和庄饮砚一样,都是Beta,所以绝对不会被Alpha和Omega轻易吸引。
经过长时期的观察,她知道庄饮砚和自己都是极其骄傲而自制的人,更加确定他对寻常AO并不感兴趣。
为了慢慢渗透庄饮砚的朋友圈,她做了许多努力,每走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她有信心让庄饮砚从不排斥自己的接近,到最后习惯并接受自己。
但这个肖询……
抓着筷子的手用力了几分,她不由自主将盘子的笋丝戳成两截。
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庄饮砚露出刚才那种怒嗔活泛神情,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警惕。
体育部晚上有会议,他们吃完就和宴楚橦还有左序分别,会议内容也就是叮嘱各个干事需要负责自己项目运动员的行程跟进,以免出现检录时人不在或睡过头的情况。
散会回去的路上,趁着汪君菘离开去买奶茶的时候,肖询凑上来:“明天发情期?”
“后天吧。”仔细想想,明天应该是最忙的时候,要是没自己在估计于舜会晕头转向。
“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要在区间内,不太难受。”
“行,那我明晚标记你?”旁边的人口吻轻松,就像在问他明晚要吃什么菜。
“都行……吧。”想到什么,庄饮砚猛地扭头,“你后天不是比赛吗,要是明晚就标记我,会不会有别的影响?”
见他认真为自己盘算的模样,肖询哑然失笑,觉得身边的Omega可爱极了,举起手蹭了两下对方光秃秃的腺体。
“我说了,别老摸这!”一点就炸,庄饮砚捂着脖子,红扑扑的脸蛋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学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Alpha标记Omega,只会让Alpha更兴奋,不会更虚弱,明白吗?”
“提醒就提醒,别动手。”步伐加快,后头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就跟上。
亲热地贴着他,声音像是山谷里的风,散漫而轻快:“换句话说,只要在我上场之前,学长给我咬一下腺体,我一定会跑第一名,要试试吗?”
毫不意外,被对方无情拒绝:“谢邀,不试。”
快步向前走,留下后头无奈耸肩的肖询。
清晨六点半,庄饮砚出门准备先去物资仓库等人来搬,学院里有个大鼓,每年运动会都会拿出来助威作势,还有运动员的龙虎榜等等。
一到大厅就瞅见堆在正化妆和加紧排练的入场式和广播体操比赛的队员里,左序他们一整个部门都和被罚站一样,把纸垫在墙上或桌子上写广播稿。
庄饮砚骇然,走到左序身边:“还没写完?”
“诶呦喂别提了,看了下各个班级交上来的,只够抵数量不够抵质量。”左序疯狂挠头,表情苦哈哈,双手合十,“你一会也帮我写一写吧。”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翘,庄饮砚调笑:“我是体育部的,干不来这种文字类的事。”
“少来,一等奖学金去年你可是拿了。”不由分说把空的方格纸塞到他手里,再把多余的笔给他,“快写。”
“行。”也就是开开玩笑,该帮还是帮。
中途等到自己部门的人,帮忙把东西搬到大本营,艳阳高照,各个部门的干事都坐得整齐,意兴盎然,想要欣赏一下各个学院的能够拿得出手的举牌门面。
无心流连已经在排队的学院入场式,庄饮砚顶着太阳,左手遮挡光线,右手帮左序写稿子。
头顶落下一片阴霾,恰好将光线尽数藏起,他抬起头发现是一把画着线条小狗的白色花伞。
女生的皮肤像冬日降临的雪花,光滑细嫩,晏楚橦嫣然一笑。
“这样写,就不会觉得刺眼了。”
“谢谢,要不然你还是自己遮吧,晒黑就不好了。”
婉言谢绝,缓缓把伞推回去。
“没事,我舍友还有伞,我可以和他们一起,你先拿着吧。”
主动把伞递到庄饮砚手里,女生的手腕还留有早晨喷过未挥发完鲜甜的香水味。
晏楚橦笑吟吟地说:“我不急着要,等你用完再给我吧。”
对方在众目睽睽下把伞借给自己,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她面子,打算先写一会,等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私下找个机会还给她。
正准备把最后一段写完收工,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
肖询:到室内篮球场来
肖询:好吗?
室内篮球场?疑惑地停留在那几个字,现在那地方应该没人,肖询难不成不舒服?
想到这个可能性,庄饮砚马上丢下手头的东西飞快跑出去,晏楚橦余光瞧见他离去,连自己送的伞都没带。
正要跟上去,却被同部门的副部长有紧急的事情拉住。
“肖询?”打开篮球场紧闭的铁门,他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对方的名字。
篮球架下,青年安静地坐着等他,庄饮砚闻了闻里头,积灰的废旧器材散发着锈味和隐约的酸味,唯独没有对方的信息素。
安下心来,步步朝他走去:“怎么了?突然找我过来。”
肖询起立,牵过他的手把他往里面的洗手间带。
“这是……”
一言不发抓起他的手腕放到凉水下冲洗,表情平静,就像一池投下石子也无法掀起浪花的死水。
起初对方的动作还很轻柔,但随着冲洗的时间流逝,肖询逐渐用力,察觉到不对他想收回去,另一只手便更加用劲,拽紧自己的手腕。
“肖询!你这是做什么?”
怒意逐渐涌上来,实在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疯,一句话也不说就抓着自己在这洗手。
手背跟手腕被搓得发红,庄饮砚吃痛:“肖询,你弄疼我了!放手!”
“疼才会记得。”阴郁的声音一字一顿,在洗手池回荡,他顺利抽回手的同时,终于瞧见了肖询的正脸。
青年的下眼睑通红,深邃的瞳孔布满血丝,下颌绷紧宛如深藏在暗巷随时冲出的野兽。
再一次把他的手腕抓起,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撕咬猎物那般用力:“你知不知道,你的手腕到现在都有她劣质难闻的香水味,我讨厌我的Omega沾上别人的味道。”
眉心越拧越紧,庄饮砚努力控制呼吸,冷言:“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易感期这样强迫我,是违反合约的。”
“而且,”抽回自己的手,细细端详上头的红印,“肖询,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我不完全是你的Omega,别把你们Alpha那套带到我身上。”
在对方保持缄默时,庄饮砚看了眼时间,思踱差不多入场式快走完了,该去提醒短跑运动员检录。
转身就要往操场上走,肖询就这么跟在自己后头,刚开始是还在气头上懒得管他,后来是忙得不可开交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运动场上的鼓声和呐喊逐渐消退,趁大家都去吃午饭,他约了个地方把伞叠好还给晏楚橦。
“谢谢你的伞,本来早上就要还你,但是太忙了。”
“没事的,大家都忙,你要是早上找我的话,我还不一定有空呢。”晏楚橦摆手,表示理解。
紧接着问:“吃饭了吗?”
“还没。”
“那要不要……”
“学长。”邀请到一半,远处就有个身材高挑的青年,拿着打包餐盒朝他们走来。
玩味探究的目光扫过晏楚橦,紧接着拿起饭盒在两人之间晃了晃。
肖询:“你的饭,我都打包好了。”
“嗯,谢谢。”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左序那里拿过来的。
庄饮砚接过午饭,对晏楚橦开口:“你也快去吃饭吧,下午还有得忙呢。”
愣愣点头,晏楚橦:“好。”
视线里,青年单薄的背影从孤身一人,到有另一个身材纤长脊背宽阔的人跟着,甚至时不时会站在他的正背后,挡住自己的视线。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女生被口红倾盖的唇瓣干燥起膜,被不安舔了两下。
“学长,还在生气吗?别生气了好不好?”从刚才跟着自己开始,肖询就不停在耳边念叨。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在易感期我绝对不这样了。”
“原谅我吧,手还疼吗?”
肖询在他两只耳朵边上乱窜,和师傅念经一样,耳边快要起茧子了,手头的饭根本吃不下去。
放下筷子,庄饮砚:“肖询,有件事我必须和你强调一下。”
“嗯,你说。”绕到他正前方坐着,眼神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