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晏诗早早就来了刘恋家，两个孩子还没起，为了不惊动两个孩子，她们俩准备先去外面，临出门前，刘恋在餐桌上贴了一张便签：睡醒后去晏姨家吃早饭，我和晏姨给你俩请了假，好好歇歇！。晏诗看见后微微一笑，挽住了刘恋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往地库走去。

“许攸今天不上班？”

“他今天上午没课，留在家给两个孩子做饭。”晏诗说完以后，刘恋轻轻“哦”了声，便再无下文，二人在一辆车上相对无言。

“恋恋，咱们要去哪里呀？”晏诗忍不了车内的尴尬气氛，主动开口。

“不是还没吃早饭？先去何记吃点东西。”

“好，咱们大学的时候它就在那，这都好多年没去过了，这回去呀，要点两笼包子。”

“就记得吃了，别忘了咱今天的正事儿。”

“怎么会，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嘛。”晏诗向刘恋眨了一下眼睛，刘恋装作没看见，继续开车。

到了何记，小笼包上的很快，两个人还各自点了一份粥。

“恋恋，真不错，还是那个味道，你吃。”说完夹起自己面前的一个包子，递到刘恋口中，刘恋被一个包子塞得措不及防，嘴巴说不了话只能哼哼。

“我自己是没有手吗还用你喂？！”刘恋咽下那只包子后，埋怨地看了眼晏诗。

晏诗听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显眼，引来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好了好了，这怎么突然疯了？！”刘恋低声跟晏诗说着，边说边用手示意她声音太大。

“那言言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晏诗停止了笑声后问刘恋。

“找她们班主任去！”

“言言班主任是刘俊明，昨天我和许攸去找过他，想要看监控，也好判断言言的去向，但他一直推脱，说什么也不让看，他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刘俊明？我们今天再去找他，毕竟言言出了事儿，刘俊明是直接责任人。”刘恋说着喝完了面前最后一口粥。

何记离学校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来了学校还不到八点，两个人决定先去办公室等人。

“恋恋，在三楼。”晏诗在路过慕言青的班级时给刘恋指了指，“言言的教室，她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你对言言倒是上心。”刘恋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说道。

二人到了办公室，正好碰到刘俊明收拾教案，他昨天见过晏诗，但此时像看不到一样。

“刘老师——”晏诗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有听到回应，便和刘恋径直走向刘俊明的办公桌前。

“我是慕言青的妈妈，昨天晚上慕言青无故被困学校卫生间，我们想来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刘俊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刘恋说：“慕言青家长，我知道你们急于了解情况的心情，但我今天上午还有课，抱歉，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办法跟您二位聊慕言青的事。”说完上课铃打起，刘俊明推开刘恋走了出去。

刘恋瞥到了办公桌上刘俊明贴的课程安排表，周三上午第一节是他的课，二人决定在办公室等刘俊明下了第一节课回来，也好安心讨论慕言青的情况。可谁知，第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后刘俊明还没回来。

“恋恋，他肯定是走了，我们这样等下去也没用，他昨天和今天摆明了不想和咱们说明白情况，咱们从他这儿找突破口根本是无济于事。”

“这老师绝对有问题，我看他不是不想和咱们说言言的事，根本就是他不敢！”刘恋说完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刘恋和晏诗说：“咱去一楼大厅，我联系了人带咱们去看监控。”

“王主任——”到了一楼，晏诗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大厅门口，听到刘恋的声音后回过头来，满脸笑容地向刘恋打招呼：“刘总来怎么也不提前说，我好找人提前安排。”

“我这回来呀，是为我家孩子的事儿，这不本来都想着用不着打扰您了，结果，这还是得麻烦一下。”

“说不上麻烦，之前刘总公司的杂志上还帮我们学校作了宣传，可得好好感谢您。”三个人边说边来了监控室。“这学校监控虽说一直开着，但是监控室一般都锁着，非必要不开，我正好拿着钥匙，您好好看看这里边儿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可以调到昨天傍晚吗？”晏诗比较了解事情发生的时间段，便要求调到昨天傍晚时候学校各处的监控。

前一天傍晚，在学校规定的晚饭时间之前的两节课时间，慕言青就已经不在教室里面了，而这个时候，整个校园里除了教室和操场集聚了学生以外，就还有一个地方——香樟林。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再加上校园里流传的怪力乱神之事，平时没有人来，但是就在这里，监控画面隐隐绰绰拍到了慕言青的侧脸，和一群太妹打扮的人。

位置偏僻，这里的监控数年不换，拍出来的画质不甚清晰，但再怎么样，晏诗和刘恋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个被一群太妹围着的女生就是慕言青。香樟树枝高大，遮蔽了落日最后一刻的梦幻，也掩映了少女心里的微茫亮光。

因为距离太远，监控拍不到几人的声音，只能看出来，几人没说几句话，一个更高一点的太妹一把揪住慕言青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在香樟粗大的树干上，右脸贴着树干，小腿和腹部被另外的几个人用脚用力地踢去，就这么折磨了一会儿，几人兴许觉得还不够过瘾，又向后扯住慕言青的头发，再突然松手，当慕言青因为身体惯性向地面倒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发出了变态一般的笑声，虽然监控没有声音，但几人大幅度的动作让晏诗和刘恋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眶里蓄满了泪但并没有落下。

“王主任，可以请您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先冷静一下。”刘恋抑制住自己的声音的颤抖，向王主任说。

“好的，有需要再叫我。”王主任走了出去，并未关门，只是在楼道拐角那边抽了支烟，刚刚的场景确实也把他震惊了，一个公立高中里发生的事，要是被爆到社会新闻中去，他想想就害怕。

等王主任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刘恋的泪水汹涌而出。“诗诗，诗诗你看到没有，我们言言从小那么懂事，从来不让我操心，我还害怕，害怕我工作忙忽略了言言，可言言懂事，从来不肯让我难过，可是你看看她们是怎么对我的言言的，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里怕碎了，看看她们是怎么对我的言言的，诗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恋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好几天言言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们问她什么她都说没事儿，估计就是怕咱们担心。这事儿突然爆发肯定是在之前就已经有这些苗头了，咱们言言怎么会招惹上一些社会上的人呢？”

两个人哭了会儿之后冷静下来，刘恋问晏诗：“诗诗，带u盘了吗？”

晏诗把从刘恋车上拔下来的u盘从包里拿出来。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我这不是想着反正要来看监控了，有备无患。”

时间退回到慕言青随手帮助那个被粉笔灰淋满全身的女生的那一天。

那个女生叫姜怡，从小家庭条件不好，学习尚可，平时在班里属于默默无闻的类型，一般来说这样女生在学校里，甚至班级里都不会太引人注意，如果幸运一点，至少可以平安地度过一整个学生时期。

但这个时候的姜怡还差点儿运气。起因是姜怡打翻了同桌太妹的水杯而招致太妹朋友的频繁欺负，但事实上，一个水杯只是太妹明目张胆欺负姜怡的借口。真实原因是因为太妹单方面暗恋的好学生赵然一直对她的主动靠近避之不及，甚至近于讨厌，但是却和平平无奇的姜怡走得很近，太妹没由来的看姜怡不顺眼，又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欺负，邪恶心理趋使她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让她明目张胆的欺负变成她自以为是的理所应当。

只可惜太妹们刚开始欺负姜怡，还没过够欺负别人的瘾，慕言青就从中横插一杠，由此转移了太妹们对姜怡的注意，而把火力集中到慕言青身上。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慕言青也算姜怡的运气。

帮助姜怡对于慕言青来说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但对于那些心智并不成熟，思想又太过极端的太妹们来说，此举是在挑战她们的威严。而整日在班里冷着一张脸，但偏偏才十几岁就能看得出绝世容颜的慕言青，早就有人因为看不惯她高傲的性子，或是嫉妒她太过招摇的美貌而在背后说了不少的风言醋语，可又找不到由头能明目张胆地欺负她，这一次可算是让那些太妹们逮到了机会。

最开始还是和对待姜怡一样的套路，通过一些在教室众人都看得见的行为，比如在慕言青的凳子上洒水、用马克笔在书本上涂鸦......试图以这种愚蠢且幼稚的方法来告诫班级内所有人：慕言青并不被太妹团体接受。她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来造成班内冷暴力，心理和生理上的痛苦最折磨人。所以谁说“人之初，性本善。”？慕言青从来不信这句话，有些人生来就会折磨人的把戏，生来就懂得戳人心的脆弱处，生来就是魔鬼，又怎么能妄想成佛？

十几岁的孩子最会使坏，是不参杂任何智力和社会经验的单纯的坏。

十几岁的孩子也最是懦弱，班里同学害怕和慕言青落得一样的下场，便皆是冷眼旁观，就连之前被帮助的姜怡也选择了避而远之，所有人都在明哲保身，也只记住了明哲保身，而忘了从小就萦绕于耳的在历史长河中闪闪发光的一些英勇词汇。

慕言青记得，也那么做了，但是最后，结果并没有善待她。

往前将近半个月的监控记录，都在清清楚楚地告知晏诗和刘恋，所有人都在这场伤害继续发酵的时候选择任其发展。

“刘总，看的怎么样？”王主任在外面晃荡了半圈，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监控室，不动声色地打量晏诗和刘恋的神情。

“今天麻烦您了，王主任，一周后E-than的新刊发行会结束后会有一个商业聚会，到时候可得来。”刘恋捕捉到王百德的眼神停留在她抓着u盘的手里，要是让他看见肯定不会让她们带着u盘离开。

E-than之前出过一个国内百大中学特辑，这所学校当时派王百德来与她的助理接洽，当时吃过几次饭，饭桌上刘恋就看出来他并非甘于在一所普通中学当后勤，他想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社交，以此来帮助他更上一层楼。所以，E-than的商业聚会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王百德听到刘恋的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即使她们拿到了监控，倒时候他也并非还会待在这里，何况，学校里的勾心斗角，就算他不想离开有时候也身不由己。“肯定的，还得谢谢刘总照顾，学校人事复杂，您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刘恋和晏诗拿到了太妹们校园暴力的证据，连带着的还有班主任的放任不管以及代课老师的视而不见。

“怪不得这刘俊明不想让我们看监控，身为一个老师没有任何责任感和道德之心，看到学生受到暴力对待也能装作平安无事的样子，可真是个......”晏诗紧急住口，说不出口的词汇，彼此理解就好。

在听晏诗吐槽的时候，刘恋已经拨通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