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寒假了。
季年有些不太熟练地拍着粉饼。
这是她第一次用化妆品,没有经验,但马上要去见周月了,一定得漂漂亮亮的,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学习,眼睛周围都有一些黑眼圈了。
去车站的路上,她的心有些雀跃,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半年没有见过的人,就觉得嘴角上扬到下不来了。
她给她发消息:到哪儿了?
周月回:马上。
周月:天冷,你不要这么早就出来。
季年想着她已经出来了。
季年:没关系。
周月一身黑衣服从车里走下来。
季年朝她跑过去,替她拎了一个包。
“期末考试我考了六百分,我们班主任都惊讶了,这个成绩在职高可是前所未见的,我这算是创了记录了。”
“还有,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了,我做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呢?你怎么样?”
周月说:“挺好的。”
季年笑了一下。
她突然被周月拽住,她扭头,对上了一双冷漠疏离的眼神,在下一秒,那双眼睛瞌上了。
季年心里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气氛很沉重,和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感受错了。
季年问她吃什么饭,周月说都行。
所以她们去了以前经常去的那一家烤肉店。
周月说:“喝奶茶吗?”
季年摇摇头:“不用了,吃饭就行。”
周月点头。
季年烤着肉,周月把生菜夹进了季年碗里。
季年说:“之前我有次吃完晚饭去山上的时候,就看见那边的天特别好看,很独特,唉可惜没带手机,也没拍下来。”
周月说:“以后还有机会。”
季年笑了笑,继续说:“还有有天晚上的天空,居然是有些橙红橙红的,都不是黑色。”
周月说:“好神奇。”
气氛不对,是真的不对,她没有感受错。
“你不开心吗?”她问。
周月笑了:“没有。”
季年低了低眼眸,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
周月说:“嗯。”
夜幕降临,天上少见的多了几颗星星。
她们戴着一副耳机听歌。
一路无言。
到了季年家,周月才说了一句:“耳机你留着吧。”
季年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她往前走,蓝牙断开了,音乐断开了,她继续走着。
季年回家把耳机摘了,放进了桌上的盒子里。
手机响了一声,季年拿起来看了一眼。
周月: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合适。
季年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一溜的红色感叹号,像是要看出个洞来。
季年:你说什么?
红色感叹号。
季年:?
红色感叹号。
季年:周月,你别跟我开玩笑。
红色感叹号。
季年: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不行吗?
红色感叹号。
季年: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想?
红色感叹号。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她抛弃了。
她猛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去,想去周月的家看看,没有找到,她跑的越来越快,运动会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可是结果是,没有找到,她失去她了。
她嗓子里有股血腥味。
天在下雨,如同一层屏障般从天空中倾盆而下,浇得人缓不过神来。
季年没有伞,她被雨无情地砸着,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们的初遇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也是如此大的雨,不同的是当时她们都有伞。
她落魄地走在街上,黑漆漆的路上没有一盏路灯,只有时不时路过的汽车的灯,或者电动车的灯,亦或者是旁边居民楼里点的灯,才勉强照亮了这条街。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瞬间被雨水淋湿,她胡乱擦擦,却无济于事。
她点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出租车。
季年把手机收起来,蹲在路边,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汽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汽车里的人打开车窗,对她说:“小姑娘,你叫的车吧?”
季年抬起头,站了起来。
大叔很热情,他似乎也是看出了季年心情不好,放了首《好运来》。
大叔说:“姑娘,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抱怨过后记得向前看,失去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的。”
季年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叔叔。”
大叔哎了一声:“不用谢,我当了这么多年出租车司机,什么人都见过,我啊,也谁都开导过,没事儿啊,真没事儿,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太阳。”
季年眼中有一些泪光在闪烁,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嗯。”
她觉得嗓子很硬,疼得很。
季年抬头看了眼车外,天很黑,她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旁边的建筑物,知道了自己在职高这条街上,那条总是没有人的街道,此刻也没有人。
她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往前看了看。
这条街的前面正立着几盏路灯。
她和周月走了无数次的街道,借着这路灯拥抱了无数次。
大叔说:“终于有灯了,刚才乌漆嘛黑的,没吓着你吧姑娘。”
季年说:“没有。”
她才不是周月,她不怕黑,她是黑暗的克星。
很快就到了季年家的那条街,季年说:“前面的小区门口,放我下来就行。”
大叔看了看,说:“没问题。”
到了小区门口,季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壳已经被湿透了的衣服弄得有水渍了,她胡乱擦擦,点亮屏幕,问大叔:“多少钱。”
大叔笑了一声,说:“二十。”
季年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前面的显示器,上面赫然显示的二十块钱。
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这么长的路,怎么可能才二十块钱?不过她没说话,只是径自扫了扫面前的二维码,拨了三十过去。
大叔听见入账的声音,哎了一声,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二十就二十。”
季年抿抿唇道:“那十块当你安慰我的费用了。”
大叔啧了一声,倒也没说话。
季年下车的时候,大叔道:“姑娘,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季年点点头道:“谢谢。”
进小区的这段路也很黑,只有前面两盏路灯,时间长了,光都昏暗了。
雨下的比刚才小了,季年抬手把帽子拉上去,抱着胳膊低着头走路。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季年能清楚地听见皮肤摩擦衣服的声音。
很安静,很黑,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孤独,和自责。
她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没有早点和她说清楚,把话说清楚让她别多想,她的周月本来就没有多少安全感,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呢?季年啊,你平时察言观色的能力去哪了,你平时不是意识到一点不对你就会主动说清楚吗?刚刚怎么回事啊,刚刚怎么回事啊?!
她眼眶滚烫,她把手抬起来放到眼睛上。
全身都是冰的,就连心也是冰的,只有眼眶是热的。
喉咙很紧,像是要将她窒息。
为什么不能早点……
所以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和她说分手,寒假回来就是为了和她说分手吗?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为什么啊到底,怎么就不合适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再抑制不住了,开始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眼睛,她随手拿袖子擦擦,却是越擦越多。
好不容易到了单元楼下,她吸了吸鼻子,上楼。
拿着钥匙的手在抖,怼了好几遍都没有进去,她开始不耐烦,啧了一声,把钥匙摔在地上。
她胳膊没力气了好像,抬不起来,一抬就抖。
半响,她蹲下身子去捡钥匙。
又过了好长时间,门终于开了。
门对面就是一面镜子,她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那件黑色冲锋衣防水是没错,可是也禁不住那么大的雨啊,它已经全湿了,落下来的碎发也湿了,白鞋上全是泥,里面也有点湿,裤腿上也溅的有泥水,眼眶和鼻子还是红的。
鞋好恶心,她想。
她走到鞋柜前,把鞋脱下来扔进卫生间,把袜子也脱下来扔进去,穿上拖鞋。
幸好里面的衣服还没有湿,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洗衣机上。
今晚洗个澡吧,她想。
季年呼出一口气,不就是分手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出去客厅,坐在沙发上。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进去卧室,拿出了周月让她留着的耳机。
她轻笑。
所以呢?这是你给我留念吗?
我好恨你,恨死了。
心头忽然涌上一丝疼痛,痛到几乎无法呼吸,眼泪又滴答滴答一滴接一滴地往下落,她抬手捂住眼睛。
几声呜咽时不时从她嗓子里发出。
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好不真实。
周月啊周月,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是不是小看我了,是不是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
所以对你来说,承诺只是承诺,相信只是相信,没有任何实质。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么多的承诺。
结婚证也不要了是吗?戒指呢?你是不是也扔了。
坏孩子,我都说了我不想多做一份离婚证。
说什么也不做了,你都没有得到我同意,我们根本不算分手。
是不是……不算。
原来很少有人能熬过异地恋,就算是她们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宝宝们,我或许会停更一段时间,我有点卡文了,从一月就开始卡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写。又因为我要上学,有点烦躁,也没时间和精力写文了,到这里都是我去年的存稿(后面这三章是我前几天刚写的)已经没了哈哈哈哈。放心,不会弃坑的,有时间会写。虽然只有几个人看,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感谢喜欢,实在抱歉了,么么哒 (-^3^-)
今后或许会时不时降落几章,但一定都是我现赶出来的,大家凑合看哈,等我有时间细修一下。
关于她们分开的具体原因,我会在她们重逢之后写出来,这里算是一个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