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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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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十年前墨即下山游历,正遇到有一位老妇人寻找外孙,这才从寻人告示上初次识得肖掷海。

墨即身旁也有不少人接了老妇人的寻人告示,看完却都直摇头。

墨即其实也明白为何无人应这个活儿。这座城镇离着柯禁关和旷世都不远,少年半月前离家,如今走到哪里都有可能。哪怕不去那些偏远地方,大昭之大,寻人亦如大海捞针。

老妇人还是逢人就发告示,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墨即看着实在心里难受,犹豫片刻还是对她说道:“老人家,我愿意帮您找找。可是光凭一张画像大海捞针也不可能,您知不知道,您外孙可能往哪里去了?”

老妇人一听这话,简直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拉着墨即的双手就哭上了。

“小伙子,你可真是好心肠!我女儿和女婿年前都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够难受的。如今家里就剩一棵独苗,还一去不回……”

墨即耐心听老妇人哭诉了得有半个时辰,这才知道,少年的父母受人牵连蒙受了不白之冤,去年被下了大狱,如今已是地下亡魂。老妇人话间提到,肖掷海曾经说过,自己有机会想去皇都昭昱看看。

等到老妇人终于倒干了苦水,墨即对她说道:“老人家,正好我要去昭昱,可以帮您找人。只是希望渺茫,您也有个准备。”

话没说死,因为墨即自己也是隐隐忧虑。一个是寻人不易,二是老人家说了半天,可对于她女儿女婿究竟是被何人、因何事牵连这一条,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旷世自古独立于世,墨即如今身为烬长天教主的首座弟子,万一搅和进大昭的朝廷纷争里,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老妇人对墨即那是千恩万谢,非要让他上家里吃顿饭。正巧墨即身上盘缠见底,虽然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跟着去了。

农家小院简单质朴,老妇人招呼墨即坐下,刚刚去了柴房,门口就听有人喊:“李奶奶,告示发出去了吗?有消息了没有?”

一个跟墨即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打从门外进来,老妇人听见喊声出到院内观瞧,看见来人立时眉开眼笑:“贺小公子,学堂散学啦。有个好心的小伙子愿意帮忙找人,也多亏了你给写的告示。来吧,奶奶这儿正要开伙做饭,给你做你爱吃的,好好谢谢你。”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少年笑道,“不过既然您留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等李奶奶回了伙房,墨即才与门口那位贺小公子对上眼,相互行了个礼。

“多谢这位仁兄愿意帮李奶奶找人。在下贺宜,那寻人告示上的画像便是在下画的。”

“在下墨即,是从旷世来的。这次是下山游历,时间宽裕,所以想着帮帮忙。”

贺宜一听见“旷世”两个字,瞬间来了兴趣,坐在墨即身边,很是兴奋地说道:“在下久仰旷世奇人之名,却是第一次有机会认识一位!”

两个小伙子只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成了知己好友。原来贺宜是此地县官老爷的儿子,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小才子,小小年纪已经考中举人,对文章和书画都颇有心得。眼下他除了顾着自己的学业之外,还在学堂里帮先生整理书册、批阅文章贴补家用。

人与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初出茅庐还没饭辙呢,有些人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墨即不无感慨地对贺宜说:“你往后一定能平步青云。”

贺宜听完却乐了:“做官?做官有什么意思。当小官操心小事,当大官忧心大事,还不够劳神的。我眼瞧着我爹做了半辈子父母官,实在看够了。”

“那你是什么打算?”墨即好奇问道。

“我想走遍天下,以脚步丈量山河。”贺宜笑道。

墨即可谓大吃一惊。贺宜其人看起来文文气气,追求可真是十足豪迈。

“不过那都是后话。如今在下还多有牵绊,离不开此地。”贺宜的笑变成了苦笑,“不怕仁兄笑话,只因为我爹是县官,我别说是走遍天下了,就连出城都难。我自小有一位青梅竹马,她的父母前些日子也和肖掷海的父母一样受人牵连,做了刀下亡魂,她便独自流落在外。如今我虽然知道她身在何处,可是也没法去寻……”

墨即闻言一拍贺宜的肩膀,十分豪爽地说道:“这好办,我这下山游历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富裕。只要你知道她身在何处,我自然能帮你找到。”

贺宜闻言又惊又喜,直道自己今天是撞了大运。他问李奶奶借来纸笔,给墨即写下一个地址,连带街巷门牌都写得清清楚楚。墨即一看,可巧了,这地方也同样在皇都昭昱之内。

“她名叫阚君,家里出事不到一月,应当还在我所知的那地方。”贺宜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女孩的名字,“恰好我身上还有她一张画像。”

贺宜将那张写着人名和地址的纸跟画像一起给了墨即,而后直接将自己的钱袋倒空,把那些个碎银子全给了墨即。

墨即皱眉正要推拒,却见贺宜诚诚恳恳又给他行了个礼。

“肖掷海是李奶奶唯一的亲人,阚君对在下来说也实在关乎重大。大恩不言谢,这一趟全要拜托仁兄。银子不多,可全是在下自己挣的。去皇都路途迢迢,这些银子怕是也不够用作盘缠,您别嫌少,就都收下吧。”

话到此处,墨即也不好推让。他只好妥帖地收好那两张宣纸,又将银钱装进自己的钱囊,郑重其事地对贺宜说道:“放心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好。”

就这样,墨即身负着寻回两个人的重任,在李奶奶的招待下吃饱喝足,就又上了路。

贺宜给的那些银子确实没够花几天,替人除灵的活计也毕竟是少,于是这旅途之中,但凡是给钱的活儿墨即都干过。他给泥瓦匠帮过工,给酒楼跑过堂,乃至还帮一位富家小姐上树找过猫。

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跌跌撞撞半个月,总算是来到了皇都。墨即走进城门时天色已晚,他便想着不如等到明天天光大亮之时再去找人,今晚赶一赶,先回家去看看。

十年也没回去了,不知家里如今是什么样子。墨即满心的盼望,进了城就循着记忆往家的方向走。

可是没等他走几步,余光忽然扫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路名。

此时夜幕笼罩,华灯初上,墨即抬头一看,就在主路的第一个路口,有一条大街,街口一丈长半丈宽的路牌上写着“云弦街”三个大字。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贺宜给他那两张纸,翻开写有地址的那张一看,就知道自己没记错。

按照纸上写的地址,阚君如今就在这条街上。

他收好了纸张,抬头再去看那条大街,就见行人来来往往,男男女女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相比之下,他自己就跟个乞丐没两样。房屋一座连一座,全都是高门大户,而且全都不止两层。

墨即乐了,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领袖口,抬头挺胸走上了这条大街。

他反正是不嫌弃自己,把自己收拾整齐算个好态度。至于街上其他人怎么看他,都随他们去。

墨即很快找到了贺宜给他写的地址。

站在一座雅致的高楼之前,看着楼门口柔媚的小姑娘和门头的“枕虹泉”三个大字,墨即懵了。

贺宜跟他说了阚君在哪条街巷哪座楼,却没说这街巷是花街柳巷,这楼是青楼。

不等墨即醒过神来,门口负责揽客的小姑娘已经嬉笑着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来玩儿了?”

一句话直接给墨即吓得一激灵。

怎么呢?

全是因为自他进了烬长天的山门,从此就再也没见过女子罗裙。此时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懵懵懂懂,头一次面对这么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半天反应不上来。

这边厢墨即正在震惊,那边厢姑娘已经袅袅婷婷走到了他面前。墨即憋了半天,直愣愣只说出三个字:“我找人!”

女孩一愣,而后促狭地笑起来。

“您有相熟的姑娘了?是谁这么好福气啊?”

女孩说着,绕着墨即转了一圈,身上的香气随着扇子的微风舞到他鼻尖。

墨即的底气都险些兜不住,弱声弱气地说道:“她叫阚君。”

女孩前后左右将墨即打量完了,又回到墨即面前,声如银铃直冲他笑:“这位公子瞧着不像常客啊,您怎么竟然认识我们这儿的花魁呢?”

花魁?

两个字又把墨即说含糊了。

不为别的,只是阚君若真是这楼里有名有姓的姑娘,那可就不好直接带她走了。要说为她赎身,此刻墨即身上可是没剩几个子儿了;但要说强行把人掳走,这里又是大昭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容易。

那姑娘见墨即闻言犹豫,笑得愈发得意洋洋。她用手中小扇一拂墨即的胸口,十分慷慨似的对他说道:“得了,公子随我来吧。咱们去问问妈妈,看看花魁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见你一见。”

墨即如同被开水烫了一般,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再看,就见那姑娘自顾自进了枕虹泉的大门。

墨即不明就里,只好跟着那姑娘也进了门。

您说阚君离家不到一个月时间,真就左右逢源,一跃成了花魁么?

自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一套说辞,不过是烟花之地为了挣钱使的心眼儿。

一条街的小倌馆跟青楼,这些个门口揽客的小姑娘小小子,那才真是七窍玲珑的人精。客人来在门前,他们拿眼只那么一看,就知道这人从前来没来过云弦街。还有那眼力好的,更是直接就能瞧出来这人是不是花间常客,该用什么样的姑娘或小倌才能留得住客。

若是遇上那第一次来的客人,尤其是像墨即这样怯场怯得这么明显的,门口揽客的这位可就得已了。甭管这愣头青新客是指名道姓装行家,还是彻彻底底摸不着门道,钱袋子都免不了一次大出血。

不论是青楼和小倌馆,揽客只有一条规矩:面对头一次来的客人,不宰一顿就算赔了。无论客人张嘴要什么,只要是他们楼里的人,哪怕就是端茶倒水的杂役,推到客人面前,那就通通都是花魁。

往后这位客人留住了,万一要是发现自己点的人不是真正的花魁,那也好办,就说他们楼里的花魁重选,风水轮流转。

总而言之,应对这些个没经验的客人,老鸨子有成百上千种奇怪法子解开他们的钱袋子。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眼前笑靥长迎,身后“枕虹泉”三个大字同样笑意盈盈。毕竟初来乍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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