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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秦千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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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会面不欢而散,秦安和徐良也算彻底分道扬镳,没了徐良在旁搭话,他又恢复到刚上任时独来独往的状态,偌大的御史台竟无一人和他来往。

当然,他也不需要。

秦安从未动摇过自己秉公执法的信念,夙兴夜寐,一身白衣茕茕孑立,昼夜奔走在朝堂为民请命,亦无怨无悔,这贪污案越查越深,直到最后,就连雍惠帝都将他呈上的折子放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劝告:

“秦御史,此事还是到此结束吧。”

“······为何?”秦安难以置信抬头,这次贪污非同小可,可能涉及科举舞弊,有买官之嫌,故而他不分昼夜追查,眼下的乌青尽显疲态。

雍惠帝看出这个年轻人为此没少费工夫,上任不到月余就憔悴了许多,是个难得心怀百姓的好官。

可好官在朝廷里是站不住脚的。

“孩子,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心怀鬼胎,那左相是其中扎根最深的一个,朕老了,已经有些压不住他了。”

雍惠帝一生以操劳严政闻名,从未耽于声色,忙于平衡朝中势力,几乎从未去嫔妃殿里留宿过,故而他直到晚年才得一子,而他已没有力气再和左相争斗,甚至连教抚太子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秦安心惊抬头,此刻的雍惠帝卸去了龙椅上精神矍铄的威严伪装,眼角的皱纹更深几分,愈发浑浊的双眼、干瘦发黄的面色无不宣告,他已是花甲之年,他老了。

秦安缓缓开口,语调颤抖:

“难道连陛下都不能吗?”

他从前以为,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是无所不能的,因此才更要规范帝王言行。

“朕不是不想整治,可如今有心无力,只能扶持像你这般的贤良之臣,日后辅佐我儿成就大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藏锋,不要以卵击石,凭严成岳的手段,就算是朕,也未必保得住你!”

“朕并非无所不能,你以后就会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啊。”

他长叹一声,仿佛亲近的长辈在教授他经验,这话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已经算得上是恳求,秦安直直跪下,深深一拜:

“臣惶恐!能得陛下如此信赖,您今日所言,臣定当谨记于心,但臣亦不惧死,从臣上任起,就已经立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不死不休!”

清瘦的少年双眸仿佛有火在烧,身躯笔直,恍若山间寒松,在摧枯拉朽的风雪中傲然挺立,傲骨天成。

回来之后,他独自在居处静坐,像是一尊千年不动的石像,思考了很多,他平生第一次渴望权力,如果他拥有和左相抗衡的权力,也就不会陷入被动了。

但秦安没能理清纷乱的思绪,灾厄就已临门。

那时的他终于明白,自己确实做好了为公殉职的准备,可他的亲人没有。

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探亲,就像他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就连探亲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秦安带着早已购置好的礼物满心欢喜地回家,他已计划好了,金疮药给前阵子耕地伤到手的爹用,兄长们嘴馋,他特意挑了聚福楼的酒菜,还有娘念叨了好久的针线包······

可入眼的并非简陋却温馨的村落,只有冲天的火光,木屋被烧得发黑,更遑论血肉之躯的村民,尖利刺耳的哀嚎响彻天际,他们拼命想往外跑,可四周满是面目凶狠的山匪,他们高举着手里得火把,火光映照中仿佛索命恶鬼,长枪大刀闪着寒光,将退路彻底堵死。

秦安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他再无暇顾及,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想冲上去救人,却被为首的汉子一拳打翻在地,铁锈味在嘴里蔓延,他顾不得喊疼,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又被数只大手死死摁在泥地里。

视线被泪水和泥污模糊,他想大声呼救,却不知是不是刚才伤到了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低吼,火势蔓延得很快,残忍吞噬村民的血肉,他们死命捶打着被堵死的村门,却纹丝不动: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啊!!!我的胳膊,娘、我好痛呜呜······”

男女老少的哭嚎装进秦安的耳朵,他却无法动弹分豪,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再也承受不住烈火炙烤,疯狂地撞向雪亮的刀尖,霎时血色喷涌,失去气息的尸体重重落在地上,溅了一滴血雾。

他看到兄长们倒在血泊里,若非那焦黑的炭一般的躯体旁,躺着一枚他先前赠与的玉佩,他绝不愿相信那不成形的物体是自己的兄长。

血与火吞没了这片村庄,里面是人间炼狱,可一墙之隔,却有人悠哉坐在轿中,欣赏这番盛景。

秦安在看到那个人影时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而后便是入骨的恨意,牙齿发出可怖的兹拉声。

他亲眼看到,昔日敬仰的前辈徐良,像条狗一般围在左相车前,恭敬地和他汇报什么。

真相已经不言而喻,是徐良把他出卖给了左相。

“是我执意要和你作对,你要杀、咳、就杀我,为何要伤及无辜?!”

秦安艰难吐出一口血沫,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无论他怎么磕头求饶,大火依旧没有停,只有那些畜生猖狂的笑声,直到秦家村再无一活口,除了秦安。

这场大火烧死了曾经心怀热枕的白衣少年,后面的事大都已模糊了,有平常都不屑于和他交谈的陌生同僚来吊唁、哀悼,有大理寺官吏来查案,最终敷衍了事,告诉他是山匪所为,而人已跑得不知踪影,会尽力帮他追查。

可就是没人理会他的证词。

“秦御史,我知你惨遭灭门心情悲痛,可也不能睁着眼睛乱说啊?左相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去暗算你的家人?”

他们以玩笑的语气,将太过悲痛以至神志不清的帽子扣到他头上,曾经贪污被他惩处的人难掩幸灾乐祸,就连和他没有交集的人,都在庆幸这个铁面御史能消停一会,不会再触及他们的利益了。

落井下石者、搬弄是非者······无一人站在他这边。

少年一身丧服,一句话也不说,就像入秋后树上挂着的死蝉,毫无生机,也让那些出言讥讽的人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离开:

“我看这厮是傻了吧?一句话不说,呸、装什么清高,这下长记性了!”

他眼皮微动,仿佛拼死还在挣扎触足的鸣蝉,即使再也发不出叫声,也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诚挚、一腔热血,他开始变得冷漠无情,不在分内的事就不管,手腕铁血,甚至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成了过去自己最痛恨的结党营私之徒。

雍惠帝的龙体日渐衰弱,他欣慰看到秦安的蜕变,虽然代价惨重,他逐渐将事务交给秦安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他一并揽下,就这么一步步,将自己磨砺成皇室最锋利的剑。

十年时间,他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赐封号为肃,权力仅次于圣上。

获得渴求许久的权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彼时他已组建了一支死士队伍,赐姓秦,直属于他,那些人都不难找,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山匪,而是左相豢养的门徒。

他重翻旧案,和徐良的贪污案一同审理,当着左相的面,将那些人凌迟,血肉一刀刀被剜下,伴随着非人的哀嚎,与此同时,他只感觉一阵无比的畅快,可只是一瞬,又归入死寂。

获封肃王后,他为自己换了一个名字,过去的秦安太过废物,是他的无能害死了亲人,他当然不能重蹈覆辙。

千载昏沉无良臣,此后踏海起沧澜。

他就此成了秦千澜。

直到先帝驾崩那一日,病榻上枯瘦的雍惠帝挣扎着抓住青年的手;

“肃王,朕临走前只有一件事托付于你,咳咳、照、照顾好恪儿,当一个帝王,他还远不够格,在他可担大任前,一切就交给你了。”

经过十年磨砺,青年的身形变得高大沉稳,一身雪狐裘衣雍容尊贵,凤眼狭长无情,满是积雪的寒霜,闻言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应下。

他一直渴望权力,不是吗?

金殿内最后一炉香燃尽,永兴三十年,惠帝崩。

当他坐上那个位置,无论是先前鄙夷唾弃自己的人,抑或是用权势打压过他的高官,无不诚惶诚恐俯下身,在权力面前低头。

秦千澜看着这些人的丑态,只感觉滑稽。

而当他真正坐在那个位子上时,他才明白先帝说的有心无力。

你想拨款救灾民,却发现无论筹集多少粮米钱款,都会被看不见的手一层层剥去,最后落在灾民手里的却是残羹冷炙;你想减税负兴民生,却发现满朝本该为民请命的大臣要么是唯利是图之辈,要么是胆小如鼠怕惹火上身之徒,他们死谏他们静坐他们哭嚎,仿佛做错的是你,你颁布了错误的法令。

可秦千澜终究明白了,仁慈,才是最大的错误。既然他们敢伸手贪污,那便砍了他们的手,既然他们反对,那便镇压反对的人。

那之后便是百官最不愿想起的黑暗日子,新上任的摄政王以残忍暴虐的手段,将自己的诏令推行下去,和左相针锋相对,逐步摘除他的党羽,反对便杀,贪污便杀,即使他们发动最擅长的百官齐跪死谏,也只换来了摄政王的暴怒和虐杀。

秦千澜这个名字成了个禁忌,再无人敢念出这个梦魇般的恶名,而亦无人记得,那个曾经一板一眼做事的小御史秦安。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啦,接下来就是小情侣甜甜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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