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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溺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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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佟应自如面对着的困境,因为余怀生的出现,他变得像只溺水的鱼。

“余怀生!”

一声呼喊将余怀生从睡梦中拉行,日历被风吹动,九月来的有些快。他装作已经醒了很久似的,朝楼下喊:“来了来了,快收拾好了。”

“你再慢点我就走了。”

“来了来了!”

余怀生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纽扣胡乱一通拧着,吴佟看见鞋带子都没拴好的那人,他轻叹口气。

“张嘴。”

余怀生很听话:“啊~”

面包塞进他的嘴里,吴佟将自行车停好开始给余少爷整理衣衫,每一粒纽扣齐齐整整,鞋带也打了个很漂亮的活结,指尖在余怀生衣领间摩擦过脖颈的肌肤,他缩了下脖子。

“痒。”

“小邋遢。”吴佟往余怀生侧包里揣了瓶热牛奶:“上车,新生第一天迟到,老秦会批死你。”

余怀生迷瞪个眼坐在自行车后,抱着吴佟的双手微微收紧,他们要跨越半个岛去读书。

一想到每天都得天不亮的赶路,余怀生就头疼。

余怀生总觉得吴佟今天心情很不好,黑着个脸,话也比以前少了,早上还骂他是小邋遢!

难不成是嫌自己给钱给少了?

余怀生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往吴佟口袋里塞进去。

“你干嘛。”吴佟侧过头。

“给你钱啊。”

吴佟喜欢钱,有了钱就会开心。

而自己刚好有钱,也刚好可以让吴佟开心。

余怀生这么想着,前面的人闻言身子一僵,刹停了自行车。

“下车吧。”

“这也没到啊?”余怀生还是照做,他下车四处打量,吴佟骑着车便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

吴佟把自己丢在半路上了!!!?

“吴佟,你他妈有病啊。”余怀生一个书包砸过去,连影子都没碰着。

余怀生成了二中新生迟到第一人,迟了整整半个小时。

“站住!”老远传来皮鞋和石地板摩擦的声音,余怀生一半挂在墙上,一半脚掂地。

草了...他看着那个地中海拿着个戒尺越走越近,心一狠,眼一闭直接翻越进墙,摔进草堆里狼狈至极,余怀生抱着半边胳膊直叫。

吴佟这个阴晴不定的狗东西!

一双锃亮的皮鞋站在自己眼前,余怀生捂住脸,耳根红一片。

这老登跑的还挺快...

“你就是那个新生吧?”戒尺抵在余怀生的肩膀上:“还不给我站起来!”

“哦...”余怀生理了理衬衫,低垂着头,心里把吴佟骂了个千百八遍。

“叫什么名字!”秦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袖珍杯,抿口茶水又把牙缝里的茶叶子一口呸了出去。

余怀生一脸嫌弃的往后一退。

“余怀生。”

“去,操场上罚跑二十圈,娃娃家,干干瘦瘦,不学好不锻炼。”秦疆又呸了口茶叶出去剔起牙:“我在楼上盯着你,一圈都别想少。”

余怀生顶着太阳,汗流浃背,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惦记一个人。

惦记着把他狠揍一顿。

赶着早上最后一节课下完,吴佟见到了余怀生,他满面通红,洁白的校服因为汗液紧贴在身上,单薄的像片纸。

“吴佟,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余怀生一个书包甩到吴佟的桌上,气喘吁吁的朝着他的板凳踹了一脚。

“给个解释,你死人啊?”

吴佟一直在等他,教室内空无一人,他木讷着脸一把牵起余怀生的衣领。

一双眼就这么瞪着,又像个被抽干气体的氢气球,蔫儿了下来,吴佟松开了手,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张崭新的红钞,塞入余怀生的手上。

“嫌不够多吗?不够多你给我说啊。”

吴佟在听到这句话时,他觉得他与余怀生之间有层壁垒,无法击破,无法跨越的壁垒,它将两人隔开。

他们各自想法。

谁也没有理解谁。

吴佟一拳打上余怀生的脸,涌在喉咙里的话一瞬吼了出来:“余怀生,你是不是特觉得自己有几个破钱就高高在上了?”

余怀生有些懵,他整个人被拎着,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吴佟的手在打颤,他不想要钱了,余怀生的钱成为了他的负担,在少年的自尊心上反复碾压消磨。

钱越多,吴佟的自尊心便越不值钱。

“不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吴佟松开了手,他看着那抹殷红的血丝,转开眼:“就这样吧。”

余怀生拿起书包朝着吴佟猛砸,他一下又一下,和个疯子没有两样,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吴佟也任他泄火。

十七岁的心动像被秋风吹过的梧桐叶,落了,也便停了。

余怀生被秦疆赶着上台自我介绍,这个古板的老头居然是他们的老班。

他向下扫了一圈,吴佟坐在最边角倒数第二排,脸上全是被余怀生用书包砸伤的血痕。

就那么淡淡的望向窗外,看都没看他一眼。

嘁。

“我叫余怀生,北京人。”

台下一片唏嘘,秦疆用戒尺拍在桌上:“吁什么吁,像什么话!”

不少小女生朝余怀生暗送秋波,鼓浪屿上大多都是些受海风蹉跎的少年,很少能看见余怀生这种细皮嫩肉,白净清瘦的类型。

余怀生拖着个包,哐当一声踹开桌子,像个大爷。

不少人对他又有了改观,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儿,脾气却暴躁的不行。

比如说从他一进教室,一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吴佟,死死的瞪着他,像是上辈子结了梁子。

两人一前一后,余怀生不安分,上课直接往后一靠,吴佟的桌子向后移了不少,发出滋啦声响,被淹没在朗读中。

吴佟一只手抵住余怀生。

“你想干嘛?”

“看你不顺眼。”余怀生翘着二郎腿,他仰着头盯向吴佟。

“余怀生,少耍你的少爷脾气。”吴佟咬牙切齿,把课桌往后猛的一移。

“就耍就耍,我管你乐不乐意。”

余怀生做人做事有个准则,你让我不爽,你也别想好过。

吴佟莫名其妙发这一顿疯,他必然报复回去。

于是这位少爷开始了《如何能让吴佟更不爽》这门学问。

他跟个跳蚤似的,坐在前桌反复活动身子,左右摇晃,前后摇晃,无一例外的会发出点声响来刺激吴佟。

“哟,真不好意思,把你笔袋撞掉了。”

“吴同学,这道题怎么解?”余怀生一脸认真样,拿着草稿纸转过身。

?吴佟+?吴佟=傻逼

求,傻逼是谁?

吴佟:……

旁桌的男生投来打量的目光,一个入学考全年级第一的人在找一个班底倒一的人咨询考题。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吴佟:“余怀生,你有完没完?”

余怀生当然和他没完,他一身使不完的劲儿,在北京时就没人能拿他有办法,只要余怀生想折腾,其他人就都得受着。

吴佟就是他在鼓浪屿的“其他人”

“咱俩,没.完.”

不过余怀生在接下来观察的几天也发现了个问题,在他心目中很好相处的吴佟,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和他搭话。

他每天上课睡,下课睡,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唯一感兴趣点的就是偶尔去音乐教室自己练琴。

没有人和吴佟做朋友,他都不肯和自己做朋友,余怀生更气了。

旁桌跃跃欲试,想和余怀生搭话,是一个肤色至少比吴佟再深两个度的少年,卷毛乱糟糟的带着一副眼镜。

“诶,你和吴佟什么关系啊?”课间他将板凳移到余怀生旁边,小声说道,可还是落在了吴佟的耳朵里。

他困意全无。

“你觉得我俩看起来是什么关系?”余怀生趴在一边看着小卷毛,窗外吹进的秋风连带着这句话一起在吴佟心上挠着。

小卷毛试探说道:“他欠你钱啊?还是...”他贴近余怀生的耳朵,那些话还未说出口,一本厚词典朝着小卷毛砸过去。

“王文涛,你他妈想死就早说!”

“草了。”王文涛捂着头,吴佟下手极重,有些头晕目眩:“我啥都没说呢,干了亏心事不让人说啊?”

“啥事啊?”余怀生一头雾水,他看向吴佟。

这个表情和那天他殴打凉菜老板是一样的,眼底判断着扎了根的绝望,像一块破碎的镜子,开裂、凋零。

与那天不同的是,吴佟在害怕,他的手扶在桌子上,轻微颤抖。

王文涛扶着脑袋回到自己座位上,他怕再多说一句,这个疯子真得给自己头开瓢。

“和你没关系。”

余怀生突然不想和吴佟较劲了。

“没意思。”

他注意到和吴佟做朋友的没几个,外班簇拥在一起到时经常打量着他,吴佟进出门口时,那群人对着他窃窃私语,不用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余少爷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也只有他这样善良、大义的人才能接受吴佟这坏脾气。

得意的好景不长,那群人居然连带着余怀生一起议论。

那天的余晖格外刺眼,青天白日,吴佟脸颊上的血液顺着滚落在地,因为剧烈运动胸腔快速的起伏着。

站在吴佟面前的四五个人,都是隔壁班嚼舌根的,以谣传谣。

把余怀生形容的污秽不堪,吴佟本应能克制的,但他还是挥舞起拳头砸了过去。

他不敢想象那个总爱窝在被窝里偷偷哭的人,知道背地里被这么诋毁,会怎样难受一场?

“以后,我再在你们嘴巴里听到余怀生这三个字...”

吴佟捏住为首那个人的下颌,骨节发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就不仅仅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三四人齐展展的抱头蹲在操场上蛙跳,吴佟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

嘴边叼着一朵三角梅,他每天下学都在躲余怀生,远远看去,行政楼下那个清瘦的身影和王文涛走在一起,说说笑笑。

王文涛的手搭在余怀生的肩上,趴在耳边说悄悄话,两个人离得极近,余怀生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吴佟拿上包径直走了过去:“余怀生。”

“啊?”

他一把扯过余怀生的书包,和拎小鸡仔一样:“你...”

你是不是对谁都能笑的这么好看?

吴佟欲言又止,他没有说出口,赌气似的把余怀生推搡开:“你少在我面前晃荡。”

句句词不达意,吴佟逃荒似的跑出校门。

“他是不是脑子有泡?”余怀生不怒反笑,攥着书包肩带的手发紧。

王文涛拍了拍余怀生的肩头:“兄弟,珍爱生命,远离吴佟。”

“像你这种好学生,安分守己读完高三就行了,鼓浪屿太小了,一点幺蛾子家家户户都能知道。”

王文涛好意提醒。

“我偏不。”余怀生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本应该习惯上岛之后的茫然与黑暗,是吴佟先招惹的他。

想一刀两断,撇的干干净净。

门都没有。

少年心比天高,执着又拧巴,两个人谁都不肯放过谁,泥泞的根部缠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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