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云

繁体版 简体版
搜读云 > 瑰心 > 第18章 第十八章 往事迷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往事迷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回杨柳岸的路上,程斯宙才下车,就接到了周邯的电话。

“我说小程同志,你真……是个人才,”周邯人工给脏话消了个音,“我越俎代庖,帮吴蒙一个忙也就算了,你倒好,反手捅去了你沈姐那儿,她是个多热心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撇下周以唐就上门了解情况去了。”

“那不是件好事吗?你看看许家母子,干的都叫什么事儿?也就是闻老师他人大度,看在许家条件不好的份上,不跟他们计较。沈姐上门,做做工作,私下把钱拿回来,顺便请社区关照关照,落实下保障什么的,实在有困难,组织募捐都可以啊。”想着闻子川可怜模样,程斯宙气也没消,噼里啪啦说得像蹦豆子一样。

周邯心说你懂个屁,沈慧芳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休天假,上午做饭下午加班,自己孩子都顾不上,还要去管别人家的孩子,整的叫什么事儿!

但他是前夫了,这话也就想想,不能说。

“事情都弄清楚了。许家轩在闻老师拿资料的时候看见了信封,从压出来的轮廓判断里面装着钱,他也承认,果汁里的泻药是他下的,否则不能精准地让闻老师在他妈妈买菜的时间段里去洗手间。”

“有这脑子,不跟着你干刑侦真是浪费了。”

“我们代表的是人民的正义好吗?就他?思想觉悟上还差得远!”周邯换了副口吻,“对了,赵雅之所以打人,一方面,她误会闻老师和许家轩是串通好的,闻老师送钱上门,帮助许家轩逃跑;另一方面,她报警的时候,吴蒙那边的态度比较敷衍,她判断警察不会很快上门,想通过打人的方式,把事情闹大。”

程斯宙努力忍住不骂脏话,这都什么脑回路:“难道就没个说法吗?闻老师差点给他们一家折腾死。”

“社区那边给赵雅预约了精神方面的检测。”

“精神……病啊?不能吧?”

“不好说。”周邯的语调越来越沉,“你有个心理准备啊,我说个事,关于十八年前的女童绑架案。”

“十八年前,女童绑架案……”程斯宙随意找了个石头墩子坐下,往事拽着他的思绪往一潭黑水里沉。

听对面半晌没动静,周邯小心着问:“你还有印象吧?”

程斯宙哑着笑:“我怎么可能没印象?”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桩女童绑架案已经过去了太久,逝去的女孩在大家的口耳相传里,只是个没来得及长大,就被永远留在了时光里的可怜小姑娘。但对于程斯宙来说,生活从没完全走出过绑架案所带来的覆顶阴影,很多事都因为它发生了改变。

因为,被绑架并被撕票的女童,是他师父蒋韵礼的女儿,蒋安仪。

程斯宙的妈妈王欣欣与蒋安仪的妈妈林信,当年待产时住在同一间病房,她们很聊得来,就模仿着武侠小说中的桥段,说都生男孩就结为兄弟,都生女孩就结为姐妹,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

程斯宙与蒋安仪是同一天出生的,两家人都觉得是难得的缘分,出院后也保持着友谊和往来。

程家爸妈在一医院上班,蒋韵礼在灯博上班,两家单位离得近,俩小孩也就按照父母的期望,就读于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也经常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一起玩。

千禧年秋季的某一天,十岁的程斯宙和蒋安仪在少年宫上完绘画课,与平常一样,过了御灯西路的十字路口就分开,程斯宙往北去一医院,蒋安仪往南去灯博。

当年养孩子没现在那么精细,蒋安仪每次来,与她爸打个招呼,就和其他职工的孩子在灯博的大院里玩。各家知根知底,院门口也配了保安,拿保护文物的安防系统保护孩子,怎么看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就是那一天,蒋安仪不见了。

傍晚时分,程家接到了蒋家打来的电话。程雪呈问程斯宙是怎么回事,程斯宙说,他们分开的时候,安仪还好好的,还对他说了“明天见”。

再之后的事,程斯宙就不太清楚了,年幼的他只知道蒋家被勒索了,绑匪索要了很多很多钱。因为他偷听到,爸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帮蒋家的忙,但似乎还不够,他们躲在房间里,商量着要卖房子。

十天过去,程家没有卖掉房子,而蒋家报了警。

城北的一座废弃厂房里,三名绑匪挟持着昏迷的蒋安仪,正在等待交易。但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度,到场的除了警察和蒋家人,厂房外还围满了灯远各路的媒体记者。

勒索失败,绑匪大为光火。其中一人对蒋安仪举起了刀,扎下去的瞬间被警察击毙;第二人撞向玻璃窗,准备跳窗逃跑,被一发子弹击中腿部后,坠楼身亡。然而,就在警察被第二人的举动干扰的瞬间,第三人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炸弹……

在这场绑架案里,三名绑匪和蒋安仪都未能生还。

“你沈姐问我,知不知道案件的细节,我那会刚工作不久,参与不上这么大的案子,但我不能说不知道啊,就去打扰了下我那退了休的前领导。他说,当年除了蒋安仪,还有个被跳楼的绑匪砸死的记者,叫许知勤。”周邯接着说。

“许知勤,许家轩的爸爸?”程斯宙迅速想到了两件事的关联。

“对。许知勤当年在灯远晚报工作,为了拿到绑架案的第一手资料,他绕开警戒线,从厂房后面的管道爬上去拍照,结果被坠楼的绑匪砸中,摔下来导致脾脏破裂,两天后就走了。许家轩是个遗腹子。”

程斯宙叹了口气:“晚报的人精明得很,就算许知勤是出外勤的时候没的,他们也一定会指认他的违规操作和48小时后死亡,估计钱赔得很少。”

“你倒是很了解他们。你沈姐问过了,就赔了六万块。”

“虽然那时物价低,但赵雅生孩子养孩子要耽误工作吧,六万块哪儿够?”

“许知勤的死对赵雅的打击太大,听邻居说,她早年就时常整夜地哭,后来许家轩长大了,动辄离家出走,她就像陷入了死循环,总报警说孩子丢了,闹个没完没了。”

其实不止是她,当年蒋安仪的死,几乎给灯远所有带孩子的父母敲响了一记警钟,御灯西路的十字路口距离灯远博物馆不过一百米,博物馆门口就有保安亭,这么短的一个真空期,孩子就能被穷凶极恶的绑匪直接抓走,实在太令人害怕了。

蒋安仪走后,蒋韵礼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从意气风发变得憔悴沉沦。

十八年里,蒋、程两家默契地不再提起往事,唯有程斯宙变得像两家共同抚养的儿子。逢年过节,他要去蒋家看望师父师娘;每至清明,他都要陪着师父师娘去给蒋安仪烧纸送花。

蒋韵礼原本从事书画修复,程斯宙也学过几年画画。后来,他师父调到科保中心瓷器组,他大学读了历史专业,一毕业就进了灯博,正式拜师学瓷器修复。

两对父母给予了他双份的爱,他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

“是挺可怜的。”程斯宙有些后悔,他不该说许家轩是个“困难户”,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精神状态还不好的小孩,能安安稳稳长大就不错了,“沈姐把钱要回来了吗?要不算了吧,这笔钱算我的,就当献爱心了。”

“她没说,你问她去。”周邯语气怪怪的。

“行,我问她。”程斯宙忽然反应过来,“对了,问你案件细节的是沈姐,你干嘛专门跟我说许家的事?你该不会,不敢给她回电话吧?”

“别把好心当驴肝肺啊。”周邯干咳一声,在生死的问题上,他比程斯宙经历得更多,也更看得开一些,“我知道,许家有许家的难处,你也有你的。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沉湎于过去了,既然活着就要好好地活,是不?”

“我活得还不好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就是你沈姐,担心你放不下小时候订的娃娃亲,快三十了也不找对象、不结婚,她说我俩都是男人,让我劝劝你!”

……

离婚的劝单身的结婚,搞笑吗?

程斯宙黑着脸,飞快结束话题,把电话挂了。

整整十八年,如果不刻意回想的话,他连蒋安仪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而且就算她活着,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向,对于两家人来说,不过是另一种失望罢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想着要好好表现的,努力读书,认真工作,不让两家的父母失望,但性向这件事,他实在无能为力。

回家上楼的功夫,他打开微信,给闻子川转了一千七百块,留言说:“钱要回来了,沈姐不收,非让我转给你。你要不肯欠着她的,就欠着我的吧。”

几分钟后,闻子川回了一条:“谢谢宙哥。”

程斯宙被撩得老脸一红,而因为微信的延迟,他才发现,闻子川把头像换成了小皇子。

他说,“谢谢你喜欢我配的角色。”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