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竖起耳朵，生怕遗漏了一点动静。
身边的人挨着他，传递过来的体温与轻微的鼻息令人莫名安心。
活人的温度真好，沈雾不着边际地想，尽管游戏里的脸是陌生的，但依然很耐看。
融入黑夜的帅哥轻轻敲击着屏幕，没一会儿把屏幕举在他面前：
“随机毒死一个人会让你有负罪感吗？”
沈雾快速地打下：“不会。”
不是所有人都容易产生负罪感的。
但这是对事情已经发生的既定假设，而事实上他没有必要去做，因为这没有意义。
裴漆轻笑了声，没有回复。
边上的人碰了碰他的手肘，把屏幕怼过来：
“不打算用？”
“暂时是。”
“我也不打算开枪，而且我似乎错过白天了。”沈雾眨了眨眼。
两人的思路很吻合，尽管有了两名嫌疑人，如果他们使用女巫和猎人的能力，场上有可能直接少掉两匹狼。
对好人阵营来讲这毫无疑问是好事，但要预防意外。
沈雾对此有个疯狂的决定。
“快睡吧。”十分钟后，裴漆叹了口气，对着边上仍瞪着眼的人劝道。
“好吧，”沈雾一顿，手欠地抓上了边上人的胳膊，“我努力。”
·
1002是被一阵闹钟铃声吵醒的。
深度睡眠被强制打断，沈雾的脑袋传来一阵剧痛，几秒后愤怒地察觉铃声竟来源于自己的枕边。
“都起来，准备投票。”裴漆淡定地关掉闹钟铃声，不给人起床气发作的机会。
“我靠现在是……五点半？”曲文林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群里已经很热闹了。”
几人瞬间睡意全无，慌忙打开手机。
沈雾一个不小心侧压在裴漆的身上，盯着屏幕艰难地呼吸，还没从头痛中缓过来。
“快白天了，麻烦还活着的在备注前面打个星号。”编号为127的群主在五点发了第一条消息。
“咱们玩的是狼人杀，难道不会公布死亡玩家吗？”
“万一不公布呢，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投票。”
“真讨厌。”沈雾半眯着眼点进备注，虽然他倒是无所谓。
“找一下没加的那几个，没线索可以先投他们的室友。”导火索是一条匿名消息。
“你什么意思？谁会先对室友下手，这么大的嫌疑又不是傻瓜？”马上有人提出了异议。
“楼上的激动什么，明明挺有道理的，你不会就是狼吧？”
“受不了了，我室友根本没进游戏怎么说，而且很多人不是没法回寝室吗？外面人不少吧。”
“既然如此那我拒绝加星号，呵呵。”
“要我说连寝室号都不该加。”
“群主禁止一下匿名功能吧，应该在微/信建群的。”
“？叫什么叫你这条不也是匿名。”
几分钟后。
群主：“准备关闭匿名功能，为了把狼投出去，所有人还是配合一下加个星号，不然一经发现默认是狼。”
“这群主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沈雾皱着眉评价道，趁群主还没关闭的间隙在公屏里打出：“群主关掉匿名的话先投群主。”
“哈哈哈哈漂亮！投群主大队+1。”
“+10086，劳资怕死！”
群主：？？？
半晌后被迫妥协留下匿名功能。
加星号的提议倒是有效果，一眼扫过去还剩四五十个未加，应该不是没看见信息。
这时，有一条新消息特别引人注目：“昨天晚上我这层楼有动静，十二楼单号寝室，最右边那几间。”
“就突然一阵，很快就没了，我和室友都听见了，不确定是不是狼人下手。”
“你在1219？有动静是1221还是1223？”
-“判断不出来，也有可能是另一侧的，但是在我寝室附近，大概一点多左右。”
“所以1221寝室四个人都没加星号，是都死了吗？”
“@539@503@241@320。”
“卧槽不会吧？”
“五楼也有点动静，十二点左右，走廊里有人跑过去。”
“昨天晚上我在七楼，感觉天花板上老有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老鼠……”
“刚刚斗胆和室友去1221敲门了，没反应。”
……
沈雾扫过这些消息，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个想法。”
边上的人没动，静静等着他。
“白天我们去杀掉那两只，或者一只嫌疑狼，我打赌八楼的那个红发铁定有问题，”沈雾随手划拉着屏幕，轻轻道：“然后这个狼，我自己来当。”
裴漆点了点头，好一会才说：“真打算体验一把？”
“是的，而且我认为你也会这么选。”对方的语气似乎很笃定。
眼底浮现的笑意加深了些，裴漆没有直接承认或是否定，转而继续分析起对面人的思路：“用狼的身份去吸引更多的狼，反正第三天也有转换卡，大不了再变成民。”
沈雾连连赞同：“试试看才知道哪种身份更容易存活。”
他接着道：“嗯……看么看的话，狼人在白天可能很活跃，他们只需要变成民便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毕竟杀人是个力气活。”
“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跳脱，但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失败的后果。”裴漆好心提醒。
沈雾顿了顿，大言不惭道：“就当是S级技能给我的底气吧。”
边上的人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辅助型的S级技能。”
“你好直接，真伤感情。”沈雾“嘭”地往后一仰倒回枕头上。
群里又有人跳：“昨天有哪些人出门过？先把这些投掉。”
“这又是什么逻辑？”
“要我说不出门才有问题吧，今天还会有人不出门找线索吗？”
漫长的几分钟后。
【天亮了。】
未知的音乐在大楼响了很久，沈雾看了眼时间，六点整。
【当前剩余玩家：794】
【请各位玩家尽快投票。】
眼前的光屏竟然跳出所有玩家的脸，和下面对应的编号。
沈雾一页一页划过，仔细欣赏着这些陌生的面孔。
系统没有公布具体的死亡名单。
【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投票。】
半晌后——
【投票生效。】
【剩余玩家：793。】
谁被投了？
【清算中——】
【剩余玩家：785】
？？？众人一下没反应过来。
“卧槽，我室友在‘清算中’的时候消失了？！”
“啊？”
“我室友也是……”
“没看到规则里那句‘狼人未在夜晚成功杀人则天亮死亡’吗。。。”
“？？我靠？”
“所以现在新的狼人出现了？”
“妈呀我真的好害怕。”
“呼。”隔壁的曲文林重重松了口气。
1002无事发生，几人爬下床，开始为今天的生存做准备。
群里有人还在问：“那个……我从昨天游戏开始后就联系不上我同学了，明明寝室楼被封后还在隔壁见过，你们有碰到类似的状况吗？”
“？应该只是怕暴露身份不理你吧。”
“是消息发不出去，整个寝室的人好像都凭空消失了。”
“在游戏开始之后？不理解。”
……
黑雾还没散去，亮堂堂的走廊宛如白昼，看来系统模拟了白天的光线。
“我们隔壁还是那两个人，似乎不打算出来。”沈雾在手机上快速打字。
“你怎么还带着吊坠？”目光停留在裴漆手腕上的红色石头吊坠上，今年开学后，裴漆就戴着它不离身。
在游戏里，身上的饰品会被作处理，但裴漆的石头在他眼里没有变化。
“或许觉得能带来好远吧。”裴漆摩挲着那块材质未知的石头，将它放进了口袋。
沈雾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直接去八楼？”
“走吧。”
“听说有几个寝室在结盟？”电梯刚上来，寝室群里，程尧发来消息。
沈雾拧着眉回复道：“结盟的依据是什么？”
“是那几个投票后室友凭空消失的寝室。”
“他们觉得一个寝室不会出现两只狼，狼牌也不会掉落在同一个寝室。”
曲文林：“？我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沈雾：“你们今天怎么打算？”
程尧：“已经下楼了。”
曲文林：“我找了人来我们寝室坐坐。”
走廊里的玩家行色匆匆，已全然不似昨天那般心存侥幸。
两人站在沈雾看着扎堆聚集的人群，心道不好下手。
“人比我想象得多，也许我们应该呆在寝室继续睡觉。”
“我支持。”裴漆盯着不远处门前的那双眼睛，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没有动。
“怎么了？”沈雾偏过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裴漆向斜对面使了个眼色：“被盯上了。”
沈雾下意识的反应是“哦豁，又一匹狼”，顺着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发觉人已经回了寝室。
“不是昨天那个。”裴漆淡淡解释。
“额，他找到同伴了？”沈雾已在心里迅速拟好了逃生路线。
“位置不一样，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