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在学术会议期间，一直心神不宁。

所幸白艾的汇报已经准备得足够熟练，她也非常从容顺利地进行了报告。

汇报结束后，白艾脑海里还在回忆许文心这几天和她说的每一句话。

其他方向的口头汇报还在继续，白艾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白艾拍了几张照片，零星记了几条笔记。以前她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很喜欢主动和其他人social，虽然她平时完全不是一个喜欢交流的人。

白艾很善于克服自身的一些弱点——如果这能帮助她走得更远更高。平时她沉默寡言，可如果社交能帮助她结交更多人脉，她也会硬着头皮主动找别人交流。

可这次茶歇的时候，她只是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着别人social。

不时有人过来找白艾聊天，白艾一开始只是礼貌应答，后来也慢慢和他们越聊越熟络，交流了一些关于研究方向的看法，最后还加了联系方式。

结束后，白艾模糊想到某一天她好像问许文心找人的进展。

许文心好像说，她当时有了一点线索。

白艾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回忆许文心之后说了什么。

她直觉许文心后来好像又继续说了什么，可她努力回忆，记忆每次都到那时终止。

在这期间，白艾时不时看向手机，卫涣熠并没有主动给她发过消息。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白艾安慰自己，卫涣熠当时答应她有事情一定会及时联系她。

白艾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她和王教授约定见面的时间。

她不能再被这件事分散太多精力了，接下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能不能和王教授达成项目合作，对她未来的职业规划有着重要作用。

白艾前期做的准备已经非常充分了，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说服王教授，王淑君是个过分严苛的人，传言她之前申报院士失败就是因为性格太过孤高。

白艾提前40分钟到了约定地点。

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接下来的面聊上，没再回忆许文心之前到底说过什么。

20分钟后，王淑君来到了白艾对面座位。

白艾站起身，虽然她无数次浏览过官网上王淑君的照片，但还是被面前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王淑君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额前没有一根碎发，身穿一件暗橙色开衫，给人一种严谨但不易接近的感觉。

白艾还没开口，王淑君就摆摆手示意白艾坐下。

“小白，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

王淑君缓缓坐下，她眉头的皱纹在灯下更加明显，蜿蜒如沟壑。明明是五十来岁的人，背却挺得笔直，给人一种精力旺盛的感觉。

白艾点点头，心想这位教授果然如传言一样让人难以接近。她没敢再多说什么，以防说错话惹老教授生气。

“小白，你先说下你对我们需求的了解吧。”

王淑君仔细打量着白艾，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像她之前接触过的一些科研工作者一样，看着沉稳实则浮躁。

白艾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王淑君她们团队想利用计算机深度学习领域的模型对乳腺癌细胞影像进行识别，白艾在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白艾之前查阅过这方面的医学文献，了解了乳腺癌细胞和普通细胞的差别，并制作了一些数据集用于训练模型。

她坐到王淑君那一侧，打开已经准备好的文档，给王淑君介绍她目前的思路。

白艾在之前用过做好的数据集放到目前的一些语义分割模型中进行训练，她把训练好的结果保存到文件夹里，模型识别准确率已经达到90%以上，白艾在思考怎么能进一步提高模型准确率。

她把目前的进展告诉王淑君，王淑君仔细地查看文档里的数据集标签和训练结果，间或微微点头。

这个年轻人目前做的工作超出了王淑君的预期，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已经提前了解了乳腺癌细胞和普通乳腺细胞的差别并制作了数据集影像和标签。

“王教授，我博士期间研究方向就是深度学习计算机视觉领域的，所以对您这边的需求还算比较了解，如果能成功接下项目的话，进展应该会很快。”

白艾在讲解过程中偶尔用余光观察王淑君的反应，她注意到了王淑君细微的点头动作，感觉自己的准备大概给这位严厉的教授留下了不错的影响。

但白艾并不敢有丝毫放松，她讲完所有准备工作之后，询问王淑君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数据集我们团队会提供给你的。”王淑君说话很简短：“识别准确率需要提高到98%以上。”

王淑君看向白艾，白艾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也认真地看向王淑君：“王教授可以先给我1个月的时间，我会在现在的模型上进行改进，1个月之后把结果汇报给您。”

王淑君对白艾的态度比较满意，这个年轻人并没有着急项目立项的事情，而是先想着解决问题，这种态度令她心安。

“你也可以同时准备项目申报书。”王淑君扶了一下眼镜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线上沟通吧。”

白艾本来已经做好被王淑君刁难的准备，她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开头了，一时有些难以相信。

她很快回过神来，替教授拉起椅子：“王教授您慢走。”

王淑君朝她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

这就结束了？

白艾沉浸在见面顺利结束的喜悦中，她依旧坐在原处，没有任何举动。

心中的一块巨石缓缓落地，白艾总算了却了近期的一桩心事。

如果能顺利申请下青年基金的话，她应该能很快升成副教授吧。白艾这样想着，难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

白艾是一个很看重自己事业的人。即使在之前追求卫涣熠的那几年，她后来被卫涣熠和她的朋友们孤立，在感情上举步维艰，她也不敢听取“系统”的建议放弃自己的工作，专心追求卫涣熠。

白艾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一路走下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如果最后连自己的工作都没有了，那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王淑君已经走远了，白艾关闭了文档和程序，合上电脑，也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白艾把电脑放回电脑包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又不自觉地重新回忆当时许文心说的话。

这次，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之前许文心到底说了什么。

“之前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漂亮姐姐，她肯定和我想找的人有什么联系。”

记忆突然涌入脑海，白艾甚至回忆起当时许文心说话时的样子，微微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许文心当时的认知里，她要找的人和卫涣熠一定有某种联系。

白艾捋清了思路，有些担心卫涣熠的处境。她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继续询问许文心她要找的人为什么会和卫涣熠有关系。

卫涣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许文心要找的人到底是在卫涣熠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和她认识还是在卫涣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和她认识？

无论哪一种，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吧。白艾冷静下来后想，许文心要找的人可能是卫涣熠的朋友。

即使这样想着，白艾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她的手指抖了抖，还是拨了卫涣熠的电话。

白艾并没有存卫涣熠的手机号，曾经那七年她早已对卫涣熠的号码铭记于心，她几乎是仅凭指尖的感觉就输入了卫涣熠的电话。

白艾犹豫片刻，点了绿色的拨打电话按钮。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白艾所期待的卫涣熠的声音并没有响起，相反只有一个机械女音提醒白艾是空号。

白艾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号码是曾经那七年卫涣熠的电话号码。

至于卫涣熠如今的电话号码，她并没有过问过，而卫涣熠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