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犹豫了片刻，接听了许文心的电话。

许文心的声音很焦虑，她的声线没有往日的活泼气息，反而非常尖锐。

“白艾姐，请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白艾心里觉得奇怪，她的心脏仿佛被许文心尖锐的声音磨了一下，有种莫名其妙的慌乱。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卫涣熠，有一点缥缈的回忆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什么忙？文心，你现在怎么了？”

白艾稳定了一下情绪，努力用镇定的语气询问许文心。

卫涣熠注意到白艾微微皱起的眉以及唇角薄薄的一层汗，她有些担心地拉了拉白艾的手，发现白艾手心微热——白艾一有些紧张就会这样。

许文心看着慢慢靠近她的李子染，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下意识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却被李子染捉住。

李子染捧着许文心的手，慢慢拿到自己的脸颊上厮磨，感受到许文心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满地攥紧了许文心的手指。

“白艾姐，你最近别回来了。”许文心知道这么说会打乱李子染的计划，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艾被李子染继续算计：“我找到的那个人，她......”

李子染打落了许文心的手机，她的胳膊环绕着许文心的脖颈，把许文心禁锢到自己身旁防止许文心挣脱。

不过许文心这样说不会对任何事情造成影响，李子染冷静地想。以她对白艾的了解，许文心越是这样说白艾越放心不下，她肯定会回来的。

“文心，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李子染慢悠悠地摩挲许文心的脖颈，感受久违的细腻触感：“明明你以前一直都很乖。”

许文心不理解为什么李子染昨晚还是一团模糊的幻影，今早就有了人的形体，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了。

许文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清冷的眉眼，直觉记忆中的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只是怕你做错事。”许文心想用力推开李子染的手臂，没想到刚一用力李子染就倒下了。

许文心有些惊讶。刚刚李子染抱住她的力气很大，可现在却仿佛根本没多少力气，轻飘飘就倒下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

李子染凝望着许文心，后者却在她的注视下后退了几步，如同看着什么怪物一般。

白艾看着中断的通话，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扩散。

她拨了几次报警电话号码，但都没有打电话过去，她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报警。

学术会议第二天召开，白艾在犹豫要不要今天赶回去一趟。

白艾不明白许文心为什么要让她不要回来，也许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呢？可能许文心只是觉得她找到的那个人喜欢独处呢？

白艾重新给许文心打了电话，可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卫涣熠想伸手抚平姐姐皱起的眉，可她知道这不能解决问题。卫涣熠收回微微伸出的手，笑着看向白艾：“姐姐，我回去一趟吧。”

白艾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她担心卫涣熠的身体不好，路上随时会出状况，最后还是自己收拾烂摊子。

卫涣熠看到姐姐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后并不意外，她轻轻拉起白艾的手，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小指轻巧地勾起白艾包里的钥匙扣。

“姐姐，这里面肯定有公寓的钥匙吧？”

卫涣熠眨了眨眼，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得意。

白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卫涣熠一旦想办成一件事，想方设法也会完成的。

她很难阻止卫涣熠回去的想法，可她总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如果回去的途中又晕倒了怎么办？”

白艾往前一步想把自己的钥匙扣抢回来，可卫涣熠左躲右闪，就是不把钥匙还给她。

“姐姐，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打情骂俏？”

卫涣熠一边躲闪，一边笑嘻嘻地给白艾开玩笑。

白艾极少看到卫涣熠笑得这么开心，如同璀璨钻石闪着夺目的光彩，她看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卫涣熠已经跑远了。

白艾并不着急，她看着卫涣熠离去的背影，轻声笑了出来。卫涣熠应该是忘了自己身无分文，根本无法回去，待会儿她肯定还得回来再找自己。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卫涣熠又磨磨蹭蹭走了回来。

“姐姐，我没有钱。”

卫涣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摇晃着白艾的手臂。

白艾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她不习惯与卫涣熠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也不想让其他人误会她和卫涣熠的关系。

“我也没有钱。”

白艾确实也没多少存款，但她这样说的原因还是在于不想让卫涣熠回去。白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她和卫涣熠都不应该回去。

卫涣熠仔细观摩白艾的表情，在发现白艾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她有些紧张：“姐姐，你要做什么？”

“报警。”

白艾很干脆地说：“可能许文心被人威胁了，还是报警比较稳妥。”

卫涣熠之前在白艾楼下犹豫要不要上去的时候，见过许文心一面。她从看到许文心的第一眼开始，就怀疑许文心并不是人类。

许文心懵懂而好奇地看着她的眼神，不像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某种小动物的眼神。

当然，仅凭此并不能断定许文心不是人类。

只是她在上楼的时候模糊想起那个“系统”曾经和她的对话。

“你机关算尽，所求到底是什么呢？”

卫涣熠在和“系统”做交易之前，不甘心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本已做好“系统”什么都不说的准备了，可她没想到系统静默许久，久到卫涣熠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的时候，说了一句：“长相守。”

卫涣熠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她以为像“系统”这样冷静，是不会有情的。她试探性地继续问道：“是和相爱之人长相守吗？”

“不是。”“系统”纠正她：“不是和相爱之人，而是和相爱之妖，她是只狐妖。”

卫涣熠被“妖”这种字眼震惊了一下，可后来很快释然了，这个世界连“系统”这种东西都能存在，有妖怪似乎也可以接受了。

“现在为什么不能长相守呢？”

卫涣熠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可她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让“系统”都不能和心爱之妖相守。

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在卫涣熠以为“系统”不会回答她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又传到她的耳畔。

“我们经历了一些变故，她忘记我了。”

卫涣熠一直把这件事深埋心底，直到她看到白艾的新室友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

等卫涣熠回过神后，那个女孩儿已经一蹦一跳地上楼了。

后来她从白艾和她交谈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许文心的信息：孤身一人在外寻人。

“她要找的是什么人呢？”

卫涣熠听到这个叫许文心的女孩儿正在寻人，以为自己想多了。可白艾的下一句话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并不记得自己要找的人的姓名和样貌了。”白艾叹了口气：“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找一个自己根本不记得的人。”

卫涣熠想起之前“系统”的话，怀疑许文心到底是不是“系统”要找的人。

到此时，卫涣熠对许文心是不是“系统”要找的人的怀疑到达了顶峰，她迫切地想过去看一眼情况。

而且更重要的是，卫涣熠知道如果没人查看许文心的情况的话，白艾心里肯定不会放心。卫涣熠知道姐姐明天还有学术会议，她肯定不能让姐姐回去查看，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她也不能让姐姐身处险地。

所以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回去查看，卫涣熠想。

“姐姐，你还是别报警了。”

想到这里，卫涣熠压低声音劝导白艾：“我直接回去看看吧，万一此事不适合报警呢。”

白艾看着一脸严肃的卫涣熠，想不通有什么不适合报警的情况。可她突然想到有次许文心看着她的身份证问这是什么，她怀疑许文心可能根本没有证件。

也许确实不适合报警，等卫涣熠去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可白艾还是担心卫涣熠的身体情况：“你的身体也太差了，万一途中又晕倒了怎么办？”

卫涣熠听到后，嘴角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她双目含情望向白艾：“姐姐是在担心我。”

是一个肯定句。

白艾打断了卫涣熠的幻想：“是担心我又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卫涣熠嘴角的弧度很快消失了，她含糊说道：“不会了，当时是因为情绪激动。”

明天有学术会议，晚上还约了王教授面谈，白艾确实分身乏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卫涣熠的提议。

“路上小心。”白艾叮嘱卫涣熠：“有什么情况立刻联系我。”

白艾在心里想，这只是她对普通朋友的担心而已，因此说话的时候格外坦荡。

卫涣熠听到姐姐对自己的叮嘱，她在想姐姐是不是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一瞬间她以为她们的关系回到了之前那几年，姐姐一直这样关心自己、叮嘱自己。

也许，她可以努力让姐姐重新接受自己。

卫涣熠这样想着，眼睛里慢慢汇聚出点点希望。

白艾想起来卫涣熠此时没有多少钱了，她给卫涣熠转了三千块钱：“以后别忘记还我。”

卫涣熠点点头订了最近一趟高铁，心中希望的火苗越烧越旺，她朝白艾灿然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白艾看着卫涣熠离开的背影，心中的不安仿若波涛汹涌中的礁石，随着海浪的翻涌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2023.9.29我终于上岸啦QAQ，以后就日更啦~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