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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傻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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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龙骨之上青灰色琉璃瓦覆着,暗黑星空下,夜风簌簌,一束光亮从房顶的缺口处照了出来,打在两个少年的脸上。

沈明朗自认爬屋顶这个事情没有少干,短短一个月,季燕宫的每个屋顶都留下了他的脚板印。从屋顶看下去,几乎能看到半个冷宫,门口的两个门卫成了两个小点,偶尔的移动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门墙外的巡逻兵每隔半个时辰就路过这里一次,这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倒是没让他心虚,他利索地翻了一个身,双手撑在身后,平躺下之后看向动作缓缓的冉北。

“皇上准备立六殿下当太子?”两个人在屋顶趴了合一多时辰了,沈明朗又蹦出一句,“你母亲和萧祁明母亲是姐妹关系?”

冉北微微张开的嘴刚刚合上,眼神有些发呆地“啊”了一句,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皇上要立萧祁明当太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他并无太多惊讶,就连城外的城民都知道。只是令他有些没想到的是,莲妃娘娘居然是自己母亲的妹妹,既然皇上对萧祁明宠爱有加,也定然喜爱莲妃,那么她是怎么入冷宫的呢?

莲妃住的地方是冷宫最里处独立的一座小院,看起来不小,人却很少,贴身服饰的宫女寒衣消瘦,落枝残柳,把整个地方衬得异常萧条。

“……我也是才知道……”冉北仰着头,细软的腰肢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

沈明朗把手枕到脑后,“那你见过萧……六殿下吗?我进宫这么久连他的手指头都没瞧见……”

冉北有些许迟疑,紧皱的眉头像是在挣扎什么,“见过一次!”

沈明朗:“什么时候?他多高?有我高吗?好看吗?”

冉北汗颜,“……十四岁生辰的时候,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他似乎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喉咙有些紧。

沈明朗瞧着他,白色的薄衣下玲珑小巧的手掌抓成了一个拳头,屋内黄色的烛光从里往外打,落到冉北的皮肤上,让皮肤显得更加透彻——他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冉北时候,父亲说的话。

有病!

——啪!

沈明朗给了自己一嘴巴。

冉北被沈明朗吓了一跳。

沈明朗回过神来对冉北说:“估计明天就见着了……走吗?”

冉北静静转向他,半晌吐出一句话,“我不喜欢他……”

沈明朗:“…………”

是夜,疾风簌簌枝头,远处乌云被黑夜所遮盖,临近傍晚竟然下起了小雨来。

落地的时候,冉北被地上的鹅卵石绊了一下。

沈明朗立马接住了他,“慢点儿……”

雨像是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路过荷花池的时候,沈皓庭蹦到水池边猛地揪起一片荷叶递给了冉北,“给你!头打湿了会头痛,能少淋一点儿算一点……”

“……”冉北犹豫接与不接,忽然头上重量传来……

“臭讲究!”沈皓庭一把把荷叶按到了他的脑袋上,盆大的荷叶瞬间把冉北扣住,雨水沿着叶身往下滴落,风也吹着,但掀不开雨帘。沈皓庭又摘了一片,该上了自己的头顶,“跑——吧——”

两人疾步冲进这黑沉的夜色,在这衣衫湿透的凉意中,竟感受到了一丝欢愉。

沈明朗比冉北高很多,跑起来也应该快些,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眼睛时不时地往后瞟,半晌之后,他刻意放慢了奔跑的脚步,让冉北跟上,冉北也不敢示弱,脚步轻快,迅速追上了步伐。

“哈哈——”

两个人相互交错着眼神,跑着跑着竟然笑了起来,沈明朗眼神时不时往侧后方最低处看,“瞧你!淋个雨把你高兴成这样……”

冉北跑得有些入了景,湿发在肩头紧扣,两只手轻轻地粘着顶上的荷叶,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上扬。

沈明朗视线收回,“哈哈!跑就对了!”

对!跑就对了!

若事件万物皆可得,唯独自由是最难得到的。那种对自由的向往似泉涌,喷薄而出,终究不需要掩饰,此刻他们便是一只飞鸟,无所畏惧地像天空冲去。

多好啊!

能跑便是最好的。

烛火终究被从油纸缝里钻进来的雨水冲灭,沈明朗猛一抬手,丢掉了头顶的束缚,“那就冲起来吧——”

.

自有意识以来,冉北就没有这么开心过,高墙常常让他透不过气,往常只有从诗词歌赋里找到的快乐,体会到的畅意,今晚似乎都体会到了。

和沈明朗道别,他回了自己屋。褪下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明的衣衫,丫鬟已经给他打好了热水。他慢慢地踏入水盆之中,头皮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世子,衣物我一会儿进来给您还是给您放到门帘处的木施上?”

“木施上吧!”

丫鬟关门出去,冉北沉了沉身子,水淹没到了脖颈处。

“好!”咣当的门响让他头皮也放松了下来。

倦意随着热流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屋内的蜡烛被丫鬟换过,明亮了些许。胸口的小竹筒漂浮在水面上,他盯着它,轻轻把它按了两下。空气中淡淡的檀木香像是一双大手,给他按摩着肩头,他的眼皮很沉……

“谁!”冉北一声警觉,从半梦半醒中清醒了过来。丝质的护帘上印着一具高大健硕的身影。

黑影晃动了两下,迅速跪了下来,“少爷,是我!”

蒸汽化作水珠沾满了细白的脖颈,冉北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面色完全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

隔日下午,沈明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大风筝,非要背着上学,冉北觉得对方的脑袋怕不是被门夹了。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沈明朗靠近冉北,想要去拉冉北的手臂。

冉北嫌弃地看了他背后书箱上的东西一眼,“今天是去训练场,你把它带着干什么?”

沈明朗扭了扭头,看了看风筝一眼,“今天太阳好,有风啊!午休可以放风筝,等下了课再回去拿的话,太远了!”

冉北撇了撇嘴唇,抬头看了看天,雨后的空气洁净了不少,也不似前几日那么闷热,风轻飘飘地吹过,脸颊也湿润了许多。

沈明朗稀罕地摸了摸自己的大风筝。

以竹为骨,以宣纸为画,上面是一只鹰,鹰嘴画的锋利,鹰翅大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极具攻击性,脚的地方很别致,像是用藤片编织起来的,用棉线系在上面,活灵活现。

“你哪儿来这么大个风筝?”冉北边走边问。

沈明朗看了他一眼,“昨晚淋了雨睡不着画的。”

冉北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感叹道:“你怎么那么闲不住啊!”

现在刚到辰时,远方的钟声才敲响,路上忙前忙后路过几个宫女,朝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走了,沈明朗歪了歪头,“你不知道?我昨晚叫你来着!”

“什么时候!”冉北突然紧张了起来。

“……”沈明朗看了看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从他立马看向别处的眼睛察觉出了异样,“你怎么那么紧张?”

“……有……有吗?”

“……”这还不明显吗?沈明朗想。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遗憾的东西,淡淡道:“你洗澡的时候,我叫你,见你没回应我,我就走了……”沈明朗噘嘴,“你是故意的吗?”

如果没有动静的话,沈明朗应该没看到,冉北放下了心来。他挥了挥手,“大概是我睡着了吧,昨晚实在太困了。”

“你真的好奇怪!”沈明朗看着他。

在沈明朗看来,冉北是个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人,任何情绪似乎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就像他喜欢“琅酥”,眼神里的欢愉根本骗不过人。

冉北的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努力地避开沈明朗的视线。

他怕越说败露得越多,索性皱了皱眉头,把沈明朗往前推了推,“快迟到啦!”

沈明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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