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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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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大多不会再白日降临,这样闲适的日子又过了几日。

沈明朗每天夜黑,便拉着冉北到处跑,刚开始的时候是季燕宫,无奈季燕宫没过几日便被他们给摸透了,他不知足,便拉着冉北偷摸着到处逛。

刚开始冉北还会说两句,但皇宫真的太无聊了,原先在府里的时候,梦桃还会时不时地弄些稀罕玩意儿来玩,现在就是日复一日地学习和发呆,渐渐地两人意愿达成了一致。

黑夜里的皇宫并不似白日里的那么耀眼,就算是有巡逻的侍卫三五成列地巡逻,也总是有缺口任两个孩子到处窜。冉北发现,沈皓庭这个人像是有无限的精力,用不完似地随时都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夏日炎朗,黑空里的星辰像是漫天布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廊道里昏暗的油灯十米一排,硬是给黑暗做了点缀。

沈明朗趴着城墙,问:“过去了吗?过去了吗?”

冉北跟他一起趴着,头轻轻地点在他的肩膀,“嗯,”这样的姿势总是给冉北一种莫名的可靠感。

沈明朗浑然不知,看见廊上无人之后,便松懈了精力,冉北跟他一起站直,看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东西,然后疑惑往他那边看。

“琅酥?”

那是一种水果做的酥饼,其馅料选用的是应季的新鲜水果,一般都是街边的小集市才有的,在家的时候,总是梦桃给他带。

“你吃过?”沈明朗看着他发亮的眼眸问。

冉北点头,“嗯!”

“吃一块!”

夏季水果当属蜜瓜嘴甜,番邦水果自然是朝中仅供圣品,在集市也不能轻易买到,沈明朗手中的饼金黄酥脆,一看便是当天做的,照往常来说,冉北一定会婉拒,但他实在太喜欢吃了,每次梦桃买回来,他都能吃像头那么一大包,再加上和沈明朗也混熟了,他伸手拿了一块。

“好吃吗?”沈明朗好奇地看着他。

冉北:“你吃一块不就知道了?”

沈明朗皱皱眉头,“我不爱吃甜的东西,腻味儿!”

冉北细细咀嚼着,“那你哪儿来的?”

沈明朗又递了一块给他,坦然说道:“葵锁姐姐给的!”

冉北接过第二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沈明朗数了数手中的块数,掂了掂,“晚饭之后,你回房写作业去了,我在大堂看月亮正好见姐姐出去,她问我要不要,我心想你可能喜欢吃,就收下了!”

冉北咀嚼的动作一顿,看了看天上,今儿明就没有月亮啊,但他突然注意到什么,“葵锁姐姐这么晚去哪里?”

“谁知道呢?应该是去接六皇子吧?听说六皇子前段时间大病隔-离,才痊愈来着……你还要吗?”

“……不了……”他们站的地方是季燕宫的外廊,两头分别连接的是侧门和后门。正是出口的位置,两个人一边慢走一边说话,冉北摸了摸肚子,事实上他晚饭就吃得很饱了,两块酥也挺填肚子,现在已经撑了,他摇了摇头,眼睛艰难地从沈明朗递过来的东西上离开。

沈皓庭看着他笑了,三两下把东西包好,重新揣回了兜里,“给你放着,一会儿饿了吃!”

“!”冉北立马点头,“好的!”

“你还真是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啊,几块酥就能换你一个好脸色?”

“哪有!”冉北脸上一阵热,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就在沈明朗正想着怎么逗对方的时候,远方热风拂面,簌簌地打着树梢,有一道黑影迅速从侧门处闪过,不过几秒的时间便消失,“谁!”他大吼一声,浑然忘记自己也是偷溜出来的。

冉北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挡在了他的身前,“怎么了?”

沈明朗:“刚有人鬼鬼祟祟地过去了!我们……去看看!”

冉北:“嗯!”

荷花池的小路蜿蜒曲折,上面铺着满满的刺痛感,一道婀娜倩影从上面走过,她手中提着盒子,步伐颇快,热风打在脸上浑然不知。

葵锁手里提着饭盒,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她躲在城墙的一角,等巡逻的侍卫和抬轿的宫女都走过去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来继续走。

她脚步轻快,三步作五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走道上……

后宫的路程比皇帝的住所还有难走很多,因为里面住着许多妃嫔,不同等级的妃嫔住的地方和位置都有很大的差别。

葵锁左右张望,找了一条较绕的小路,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了最后院的冷宫。

冷宫住了很多连名号都叫不出的妃子,之所以叫冷宫,一方面是因为里面的妃子不受宠,一方面是因为得罪了皇帝,做了错事,被关在里面。这里比冬天的雪村还显得冷清,即使是夏夜,也像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只有最门口的时候有两个值班的侍卫,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人了。

沈明朗拉着冉北一路小跑,之间葵锁从袖中拿出锦囊,取了些许碎币,朝左右门门卫递去。

侍卫颠了颠手中的碎币,垂下眼看了看她手中的三层红木盒,脸色瞬间降了几个温度,“进去吧,别惹事儿。”

“好……”葵锁给一人陪了一个笑脸,利索地收起锦囊往里走去。

.

“怎么又来了?”

葵锁放下盒子,轻轻地倒回去关上门,转身往床边走去,她看着床上的人的眉眼,回答道:“气候太热,礼江那边送来了解暑的水果,奴婢带上饭菜一起,送来给娘娘尝尝。”

她说着半坐上塌,然后伸手把床上的人拦腰扶了起来,“娘娘的手有些凉,上次带来的风寒药没有用吗?”

床上的人轻咳了两声,伸指把松散在肩膀的发丝拨了拨,后背顺着葵锁的手背靠在了床头,“有用,没那么发热了,就是稍微有些咳嗽……”

葵锁看了一眼窗外,“那明日我再找御医配两副药给您送来……”

“别做多余的事情,”面前的人轻轻地按住了葵锁的手,“日积月累,我心里多少有数。”

“不碍事的,葵儿就是要伺候小姐到死,这些事情是奴婢应该做的……”

“宫里没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别让人听了去了,”莲妃挥了挥手,“去把东西拿来尝尝吧……”

葵锁起身,向木桌走去……

和其他妃子不一样,莲妃是二十四岁才入的宫,本名姚起悦,葵锁是她身边的丫头,跟她一起进的宫。

但在此之前,姚起悦和常安帝已经相识了多年。天下太平之后,才被冉阙,也就是现在的常安帝接入宫中,常安帝对她的宠爱可谓是独此一家,也因此遭到了众妃嫔的排挤……

“延儿怎么样了?”

葵锁把剥好的荔枝去了核放进了姚起悦的嘴里,姚起悦轻轻地含住抿了抿,因为咽不下去,抿干净汁水便吐了出来,“六殿下前些日子着了凉,稍许隔离了数日,最近已无大碍,出来的时候和他见了一面……”

她总是挑轻的说,姚起悦丝毫没有怀疑,“哦,那就好。”

葵锁送了一口饭送进对方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最近倒是觉得,陛下准备立六殿下为太子……”

“太子?”姚起悦皱了皱眉头,“立太子之事可大可小,怎能这样胡说……”

“我没胡说,陛下不是一直很喜欢咱们六殿下吗?”葵锁撅了撅嘴,“从我们进季燕宫开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不是我乱说!”

姚起悦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其实,她之所以受到众妃嫔敌对的原因,不单单是皇帝对她的宠爱,而是随他一起进宫的萧祁明。那是他和常安帝的儿子,正式登基之前,常安帝只是一个将军,两人私定了终身,一直到孩子出世,姚起悦才被家父解禁,被常安帝接进宫……

萧祁明从小聪明好学,常安帝对他喜欢得不得了。但姚起悦像普通家庭的母亲,并不想让他进入纷争,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他咽下嘴里的那口饭,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勺子,“我吃不下……”

“那我还是给娘娘剥荔枝吧!”葵锁放下了手中的碗,从底盒的冰层上面拿出起荔枝……

姚起悦一想起皇帝要立萧祁明为太子的事情就吃不下东西,她推了推手,“放一旁吧,过会儿我自己来……”

葵锁哼了一声,然后皱了皱眉,“娘娘不就是怕六殿下像迫害娘娘这样害他吗?怕以后陛下去世之后,他无人可靠,无人可以辅佐,可是我倒是觉得,也并不是无人……”

并不全是,姚起悦眉头微顿,“怎么说?”

“娘娘你不知道,冉北少爷进宫了……”

“什么!?”姚起悦猛然抬头,“你是说冉阙将军的儿子冉北?”

葵锁:“天下还有几个敢跟将军儿子同名同姓的啊……就是咱们大小姐的儿子冉北小少爷……”

姚起悦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像落到了湖底。

作者有话要说:冉北:……逐渐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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