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西流只知道自己是拥有玉佩才能重生，但他不知道蒋官是怎么做到的。漫漫无垠的岁月里，需要专心多久完成一件至始至终从未变过的事，才能……付西流不想往下深想了，潜意识告诉自己，停下来，那不是你该知道的。

窗户被蒋官关紧，隔绝了密集的雨声。付西流背过身，直勾勾地看着没完全拉上的窗帘，有一丝月光悄无声息透进来。因为不确定身后的人还有没有在看自己，所以付西流声音不自然地哑了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姓付的？”

身后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复，正当付西流对方睡着了的时候，他稍一翻身，视线兀地闯入一张隐在暗处模糊不清的脸，他嗅到的冷梅清香告诉他，这个人确确实实就是蒋官。

蒋官下半身跪在地上，上半身靠胳膊撑在床边，他和付西流之间是稍稍低头就能吻住的距离。付西流知道对方在黑暗里看得十分清楚，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脸上每一个表情，所以他强撑着不露出一丝胆怯，近乎倔强地瞪着面前一团黑。

他上辈子也是这样的，不愿意低头就死活不肯低头，但他没想到，有人会愿意向他低头，还是修真界一根宁折不弯的上清竹。

感觉到额头有温温热热的痒意，付西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钳住蒋官下颌和脸颊连接的部分，逼迫对方停下来。但他一早就该知道的，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蒋官把他的手扯了下来，转头柔柔地亲吻他的手心，像是在有意讨好。

付西流受不了蒋官像狗一样喜欢舔他，强缩回手握成拳，阻止蒋官再对他发癫，蒋官的确放过了他的手，可他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因为他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因为蒋官下流的举动而身体燥热，心里直发颤。

很快付西流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招惹这个混蛋东西，他快速蒙住被子，因为整张脸藏在被褥只剩一只耳朵露出来，所以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给人一种在撒娇的错觉：“不说就算了。”

身后那人以为他生气了，隔着被子抱住他：“我说。”

“滚，我不想听了，我最讨厌血腥味，你身上有多脏你不知道吗，离我远点！”付西流缩得更小。

身后的人沉默良久，手却是松得很快：“抱歉。”

随后付西流发觉床的重量减轻许多，浴室传来门拉开的声音。

寂静的环境里，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更别说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的声音，过了一分钟，付西流还没听见浴室花洒打开，他就是在等蒋官洗澡水声响起，自己方便开门跑路，身上穿的什么他都无所谓了，只要能逃离这里，他已经不在乎丢不丢人。

等了半天没等到水声，付西流扯开被子翻身坐起，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一墙之隔的浴室，传来低沉的呼吸声。

付西流神情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两只脚一前一后落地蹭上拖鞋，缓缓往浴室方向走去，他越靠近浴室，属于男人的压抑在喉咙里的闷哼就越清晰。上辈子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付西流身边那群人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他跟着一块儿见识了不少，所以蒋官才非常不喜欢他跟那群人待在一起，蒋家人每次都会因此对他冷嘲热讽，说他天性就是这么恶劣。

实际上，他朋友在跟人颠鸾倒凤的时候，他正坐旁边在手机备忘录上敲复仇计划，譬如前几天谁谁谁又看不起他，是用右眼斜瞟他的，还是用左眼斜瞟他的，他要什么时候给对方眼睛来一拳。他树敌太多，天天忙着解决这些麻烦，哪有功夫去跟人你侬我侬。这也是上一世蒋官骨子里的扭曲偏执隐藏到最后也没有暴露出来的原因，因为他的哥哥实在是太纯情了，从小长到大二十多年，连那方面的欲望都没有出现过。

走到浴室门口，付西流脸上已经难以用诧异来形容了。蒋官在干什么？他怎么会发出这种肮脏的声音？他刚刚在喊谁的名字？

听清蒋官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付西流的表情变得震惊又难堪，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胸膛里不安分的心脏跳得砰砰响，最终，他打开了这扇门。

门哗啦挪开，室内发生的一切彻彻底底暴露在付西流的眼中。蒋官靠着冰凉的墙壁坐在花洒下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腰间斜斜搭了一件没有染血的浴巾，浴室内只开了一颗白色灯泡，微弱的光从上空悬悬落下，将人隐在灰色的朦胧里。听见开门声，黑沉沉的眼睛从眼前的碎发中往上一瞥，犹如野兽敏锐地瞄准猎物，瞬间盯上了门口那人的脸。付西流眼眶瞪大，黑色瞳孔急剧收缩，连放在门上的手都忘了收。

不是错觉，他看见蒋官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却在浴巾下来回耸动，做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重复律动。就在他和蒋官目光对视时，他还看见蒋官眉心轻轻皱了起来，抓起浴巾往那处位置掩得更深。

付西流莫名觉得，蒋官并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那副样子。

然而兴许是他忘记收回直勾勾的视线，炙热的注视犹如尖针，明目张胆地越界让人情不自禁兴奋，又或是他忘了蒋官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无法抑制的生物本能，所以他才会惊愕地看见蒋官沉沉盯着他，艳红的口唇微张，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释放的低呜。

与此同时，付西流听到蒋官用沾了□□的音色低哑着说：“对不起，哥。”

蒋官系上浴巾，剩下那点儿□□也烟消云散，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明：“是我吓到你了，衣服我已经叫人送过来了，你回去吧，我们下次再见。”

付西流吓傻了，他潜意识告诉他，这里非常危险，再留在这里恐怕只有一个被拆吃入腹的结果。于是他僵硬地后退了一步，连寻常破口大骂都不敢了，只能闷闷地点头，躲在门后面一动不敢动。

随后他听见浴室传来一声轻笑：“哥，别忘了呼吸。”

付西流的脸当即羞愤得跟熟透的番茄一样。

很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终于泄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