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死心，难道必须要你死了，才能停止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吗？”

“哥既然知道，就成全我吧。”

“好，那你去死吧，带着你那该死的执念和有病的思维，下地狱去吧！”

付西流真的是个很绝情的人，他永远懂得怎么伤害蒋官，伤害为数不多愿意在乎他的人。

蒋官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却没想到听到哥哥轻易脱口而出让他去死，他还是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又一次死死地捂住心口，脸色近乎苍白，心痛到极点的感觉跟濒临死亡时的感觉是一样的。是那种眼睁睁看着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光线越来越暗，自己却视线模糊，不能喘息，最终被水草缠绕拖进水底无力挣扎的感觉。

付西流烦躁地挪开视线，装作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开口道：“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没有察觉，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感受得到，我不仅仅讨厌你，我还讨厌蒋家所有人。”

缓了口气后，蒋官语气终于接近平缓：“是，我感觉到了，哥一直拼了命地想要逃离出去，所以我没有阻拦。”

闻言，付西流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蒋官其实一句话就能煽风点火，让蒋事礼和金舟颐驳回他的意愿。

“在家里哥看起来很痛苦，我从来没见哥真正笑过，只有在面对蒋南飞的时候，哥才会发自内心地露出轻松的表情。”

“说实话，我很嫉妒，我嫉妒蒋南飞不用修炼就能得到哥的表扬，我嫉妒哥只带他出去吃喝玩乐，但是我想，哥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够好，或者是我长了一副哥不喜欢的模样。”

“直到我察觉哥这么多年，从没真心实意地叫过爸妈，相同的，爸妈从没真心对待过哥，我忽然有了一个听起来最荒诞的猜测。”

话停到这里，蒋官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他们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

蒋官安静地注视着半截身子已经融入阳光中的付西流，用最温柔的语调说：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不应该恨哥，我应该去爱哥。”

这是句会让人产生恻隐之心的话，在蒋官足以使人心软的可怜神情下，显得格外有杀伤力。

而那些应该会心软的人里，同样包括付西流。

“我该谢谢你的仁慈吗？”

“我只想让哥幸福。”

“那就离我的生活远一些吧。”

“抱歉哥，我努力尝试过，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你努力什么了？”

蒋官又不说话了，他静静看着付西流，一副天生寡言少语的模样。

还真是具有欺骗性的外表，付西流冷冷地想。

“你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痛苦，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对我苛刻到了什么地步？我只有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他们才愿意正视我一眼，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他们的宠爱。”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宽容大度不去计较，这些年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我平等地憎恶你们所有人，我希望你能去死。”

“哥…”

“蒋官，你真的想了解我的世界么？”

付西流完全置身于温暖的阳光下，他张开双臂，深深闭上眼睛，那敏锐的感知力清晰得让他不用肉眼，便能感知到蒋官疾步朝他奔去，然后精准算到蒋官会何时将他重重搂进怀里。

心脏错落地紧贴，有力圈住的双臂，阳光干燥的味道，店铺轻摇的风铃声，以及衣衫之下温暖的温度。

耳畔，是蒋官受宠若惊的颤音。

“真的可以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