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爱是桎梏
佩拉总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有问题也会直接问。但她心里抗拒时就会想方设法逃避，因此她宁愿在舅舅家住一晚，也不想这时候去沃尔图里。
但她第二天就决定了，有些事她必须和阿罗问个明白。因此她直接去了沃特拉城、进了沃尔图里，直接问工作人员阿罗在不在，又直奔他的房间，这路上她一次次给自己加油打气，终于在看到阿罗的那一刻，她能够摆出严肃的表情，问他：“你一直在监视我？”
“什么？”阿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些保镖其实是用来监视我的，是不是？”佩拉恼火地说，“此前我在德国时的那些保镖也是用来干这些的，对吗？”
“佩拉，并非如此。”阿罗露出一个微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开始这么想，但是他们真的负责保护你。”
“不是‘只负责保护我’，在同时他们监视我。”佩拉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语言中的关键。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特殊，如果窥见了你的隐私，我亲爱的佩拉，我为此抱歉。”阿罗慢慢走向她，“我也确实让他们向我报告，但那也只是不想看到你遇到危险。”
“哪怕如今的保镖，他们也会每天跟你汇报吧？”佩拉冷笑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想？”阿罗走到了佩拉面前，想要牵起她的手，可是佩拉退后一步，没有让他碰到。阿罗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
“昨天的事，他们不会不跟你说吧。”佩拉说，“你表现得好像你全然不知。”
阿罗沉默了片刻，静静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疑惑？”
“黑手党的混乱是你搞出来的吗？”佩拉问。
“你见过你表哥了？”阿罗反问。
“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怀疑你。”佩拉立刻说。
阿罗皱紧眉头，死死盯着佩拉。
“你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他柔声说，“我得承认，他们的混乱一定程度上有沃尔图里的原因。但若是说全因为我们，那就相当荒谬了。”
“他们老板的秘书是你的人？”佩拉问。
阿罗似乎是想了一下，“我对此竟然懵然不知。”他顿了顿，“更何况一个秘书似乎也没有什么权柄可以拿。”
“那些暗杀行动呢？”
“什么暗杀行动？”
“黑手党内数不胜数的暗杀。”
“他们本来就热衷于自相残杀，我无法左右谁杀谁这种事。”阿罗说，“你总不能把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
“我没有怪你！”佩拉暴躁地说，“但你——你派来的那些保镖，我在德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保护我？”
“因为他们无能，令人失望。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或许他们更乐意给你传递消息，告诉你我每天都做了什么。”佩拉说。
阿罗深深地看着她。
“佩拉，我不想吵架。”他沉声说，“你现在情绪很激动。”
“转移话题？”佩拉做了一次深呼吸，“我们讨论的不是我的情绪问题。”
“或许你可以冷静一下，之后我们再讨论。”阿罗说。
“不。”佩拉迅速地说，“你是试图用煤气灯效应来操控我吗？我现在很理智，而愤怒不代表不理智。”
“我亲爱的，你要信任我。”阿罗又向前一步，抓住了佩拉的肩膀，“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你的幸福，无论是保护你，还是关爱你。”
“我是不应该和你说这些。”佩拉说，“你活了三千多年，怎么可能懂我究竟为何愤怒？”
“这是彻彻底底的误解了。”阿罗不快地说，“你为什么执意把我想得那么坏？你为什么坚持认为我不理解你？”
“我早该意识到的，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佩拉失望地说，“包括你。”
“佩拉！”他叫她的名字，“仅仅因为所考虑的事物不同，你就要和我疏远吗？”
佩拉抬起头看向他，她的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让他们监视我？”她问他，“告诉我真话。”
“那要看‘监视’究竟是什么。”他说，“我派人保护你、跟着你，为的是在危险发生事不让你受伤，而他们自然会看到你的生活。他们向我报告，是尽职尽责的。”
“看来‘保护’中自带着‘监视’的因素。”佩拉带着哭腔说，“我竟然一直没有料到。”
“为了保护你的隐私，我甚至不允许他们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我是真心关爱你。”阿罗劝说道。
“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佩拉说，“你又没有监视我，又没有掺和黑手党的内斗……真是高尚。”
“如果要讽刺我的话，佩拉，你尽可以如此做。”阿罗似乎也处于发怒的边缘，“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我早就知道……”佩拉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我就猜到你要这样说。”他永远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的。所有的嫌疑都只会是猜想，不会变成罪名，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阿罗抬起手，拭去佩拉脸上的眼泪，佩拉却挣脱开他的手，独自垂泪。
“我爱你。但爱是盲目的。”佩拉低声说，“或许我应该离开你一段时间。”
“不行。”阿罗立即反对，“我不接受。”
“怎么——”
“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我依旧在调查。”阿罗说，“‘拂晓之星’，他们依然躲在暗处。”
“我以为他们不会再搞动作了。”佩拉说。她心想，这说不定是他新找的理由。
“你依然没有脱离危险，他们随时可能找上你。”他坚决地说，“他们要置你于死地。”
“你有什么证据？”
“我找到了一个叛徒，此前他为‘拂晓之星’做事，如今通过他，我可以联系到他们的指挥者，只是对方至今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说。
“他们想要的就是我的命？”佩拉失笑，“反正我也活不长，他们真给自己找了个简单的目标。”
“你会被转化，佩拉。”阿罗说，“而敌人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永生的。”
“为什么要我死？”佩拉问。
“因为他们相信你就是那个‘拂晓之星’，是他们要的那个□□、撒旦之子——他们要夺走你的能力，然后杀了你。”
“你确定？”
“我确定。”他说，“正因如此，保镖才是有必要的。”
佩拉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如果阿罗在说谎，她也绝对分辨不出来。
“你要相信我，佩拉。”阿罗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只会给你爱。”
“你的爱已经伤害到我了。”佩拉说，“我不喜欢你的保镖。”
“我更不想看到你受伤或者去世，佩拉——这是在保护你。”
“你似乎主张：没有保镖我就有极大的可能性受伤或去世，而保镖会把这种可能性降到极低。”
“这是一种保险措施。”阿罗说，“我知道你爱我，佩拉，我希望你在转化那天到来之前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你一个人，我会非常担心。”
佩拉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不应该十六岁就谈恋爱，以至于现在完全辩不过阿罗。
“你说得对。”她咬咬牙，说，“我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阿罗的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来一点笑意。
佩拉继续说，“所以我先回去了——等我什么时候按照你的标准变得‘冷静’了再来找你。”
那一点笑容也僵在他脸上，随即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佩拉，”他怒视着她，“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佩拉重复道，“如果觉得我幼稚，那么你可以重新选择一个和你足够相配的爱人，她最好够‘懂事’的……我不觉得以你的年龄指责我‘不懂事’是什么合理的批评。”
“佩拉——”
“更何况你也该给‘懂事’下一个定义，就像你给‘监视’下定义那样，不是吗？”佩拉继续说，“你要给它下一个什么定义？完全听你的话就是‘懂事’吗？可是在我看来，那已经不是个独立的人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佩拉！”他抓住佩拉的胳膊，“你不能这样做！”
“我还是个自由的人，这意味着我自然可以离开，我也可以和你分手。”佩拉回过头说。
“你要和我分开？”阿罗震惊地问。
佩拉无法就这么说“是的”，因为她不是那么想的。
“或许。”她说，“我需要‘冷静一下’，在那之后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还有，管好你的保镖。”
阿罗依然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佩拉用力地挣脱，快步离开了。
门口的人类工作人员还是那么热情，“佩拉小姐，您要出门吗？需要我给您安排车吗？”
“不需要。”佩拉快速地说，“我会坐巴士回去。”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按理说她应该留下来住几天的。但他们知道在沃尔图里工作不能多嘴，即便心中疑虑，他们还是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先小吵一架当做热身，未来十章大概都是 吵架-哄好了-又吵了 这种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