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猜是‘吉祥如意’，因为我看它们的造型很像‘吉’字。”

“确实有这样一种解释！嗯...另外一种解释以后跟你说吧！”

沈云思：“那就以后再说吧…希望我们都能快点长大…”

在林星念的陪伴下，她从容地走近办公室，只听见办公室里老头子肮秽的咒骂声。

“进去吧！”林星念为沈云思打气。

沈云思敲门，走进办公室。里头坐着班主任、科任老师们、她哥哥还有那个恶心的老头子。

看来老师们已经劝阻很久了，可是老头子依旧顽固不化。

老头子正唾沫横飞、顿着地面，口吐“纷纭”：

“紧在坐得嗰里咀咀卡卡（总在这里逼逼叨叨的），俺话几多次哩，俺冇缺钱”，老头子以为众人听不太懂方言，遂改用蹩脚的普通话道：

“我要她来帮我带孙儿，不需要恁啥狗屁补助。詌（吵吵闹闹）得死。”

六班班主任见沈云思进来了，便问她：“沈云思同学？我们老师尊重你的想法，请不要害怕，直接说出来吧。”

沈云思望了望后面的林星念，对众人说：

“我选择读书。”

“俺挞你一个面巴掌哩！养不熟的外野种！”一听这话，老头子拍案而起，他冲着沈云思又是一巴掌。

沈云哲一个用劲，把老头子按回坐位。

这一按，让老头子逮住了“机会”。他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着：

“这俩孬种打老头哩！这俩孬种打老头哩！天打雷劈！天打雷劈啊！”

任凭老师们如何劝阻，他仍连珠带炮般地怒骂着：

“俺哪来责任？她是个臭娘们而已，娘们就应该在家照顾孙子吗——你们唠唠她难，我就不难？那混账媳妇生了三个娃才给老子生出一个孙子！差点给老子绝后哩！让我在乡里咋混？乡里人……”

诚然，在那个小乡村，“香火”和“人丁兴旺”就是能让一个家挺直腰板的基础。

不用说外孙，就连孙女，也被要求老老实实地“尽责”；等到孙子大了些后，她们也自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被绝情地从家门中踢出去。

老头子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孽障！短命鬼！看俺回去不嚼死你舌根！”

沈云哲追出去，试试有无和解的可能性。

走在下楼的路上，沈云思感觉头晕目眩。正要倒在地上时，身后一个温暖的拥抱撑住了她。

林星念从身后抱着沈云思，于她耳旁细语着：

“有我们在呢…你不仅有一个哥哥，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呢…”

沈云思：“姐姐？”

沈云思有点搞不清林星念这个举动是想让她做什么。于是，林星念直接把她的手举到空中，五指相扣：

“击个掌！”

正如上次林星念让自己牵住树枝，沈云思这台“刷题机器”好像又遇到了什么bug一样。她笨拙地和林星念击响手掌。

二人漫步在没有多少人走的中心大道上。此刻家长们都早已散会回家了。

“你——喝奶茶吗？”林星念试探性地问着。

“没喝过…不过可以尝尝”，沈云思的语气仍有些忧心忡忡。

“那姐姐请你喝！”林星念摸摸沈云思的头笑笑，试图把淹没在悲伤沼泽中的沈云思拉出来。

“姐姐？”，沈云思来了兴趣，她看向林星念，问道：“你多大啊？好像应该是你叫我姐姐吧。”

林星念答：“我二零零一年五月二十五日的。你呢？你比我小吧？”

“那我才是你姐姐。我二零零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的，可比你大半年呢！”沈云思的情绪被成功“钓”了上来，她带着些不服气的语气说着。

“我真是‘计划通’啊！”，林星念默想着，脸侧向一边，坏笑着，还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

“套出她生日来了。还有一个多月，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沈云思戳了戳了林星念：“那还不叫声姐姐？”

林星念也不服输，她倔强地笑着，屈曲胳膊，表现出自己很强壮的样子：“你看我肱三头肌多发达！”

“那叫肱二头肌”，沈云思牵起林星念的胳膊，“这里才是肱三头肌。”

“叫姐姐！”林星念一个偷袭，挠起了沈云思的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云思非常怕痒，她笑得前翻后仰。

“叫姐姐、叫姐姐”，林星念继续“突袭”着沈云思。

“姐姐好，姐姐好，星念姐姐好，哈哈哈哈哈哈…”，沈云思笑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连声叫着林星念“姐姐”。

“姐姐请你喝奶茶！就当你辅导我数学的酬谢啦！”，林星念拉着沈云思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

尚处周末，奶茶店顾客稀少，桌子全是空的。点餐区的价目表闪着白灯，内容眼花缭乱。制餐区摆了四五个桶。上头的架子则排了一列的瓶瓶罐罐，里面放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粉末。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奶茶店呢”，沈云思观察着奶茶店的那些设备和原材料，“这些五颜六色的…像化学实验室…看起来有些渗人…”

“林星念同学又来了啊？老样子？”在位子上玩手机的奶茶店老板穿起围裙，起身准备制作奶茶。

“嗯…您等下！”，林星念转头征求沈云思的意见：“你呢？”

沈云思望着菜单栏上的那些商品名——这些写的都是什么“非主流”的东西啊？她第一次陷入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知识盲区”。

林星念看出了沈云思的心思。“我推荐那款乜咩乜咩大红袍牛乳茶，少糖——这款是纯奶加纯茶的，不会加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很快，两人的奶茶就做好了。林星念“吨吨吨”地喝着奶茶，而沈云思没什么喝的胃口，小口吸吮着。

“是太甜了吗？太甜了，下次可以点不另外加糖的哦。”

沈云思沉默不言。她再吮了几口奶茶，问奶茶店老板：“你们这里招学生兼职吗？”

“周末有空可以的，十二元一小时可以吧！你们学校有同学也要来我这来做，赚点零用钱…”

老板欣然回答道。

林星念清楚——不论那老头子是死是活，这个家她是回不去了。最后一丝微薄的经济来源也会被切断。沈云思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能体谅到哥哥的辛苦——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自己供自己。

林星念没有阻拦，但她也暗自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好！就这么定了！周一至周六的晚上五点四十五到六点四十五，周日下午一点到六点？”

“可以的！你的时间正好与另外一位同学错开了。”老板道。

“好！以后我每天你来这里的时候，都来提一杯奶茶！”，林星念拍了下桌子，“为朋友帮衬生意，我义不容辞！”

林星念计算着：学校每天五点三十五下课，六点五十上晚自习。按照这样计算的话，沈云思是肯定没有时间吃晚饭的。她本来吃得就很节俭，晚上再不吃的话，怎能支持高强度的学习呢？

作为“姐姐”，肯定不能让“妹妹”饿着。林星念回家后，拿出一个便当盒，脑补着怎么才能设计出一份能快速补充能量而又营养均衡的食谱，而该怎样放置又可以最大化利用便当盒的空间？

缺乏系统思维的林星念设计起这种东西煞是头疼——而且每天尽量要出现新花样儿，自己的零花钱可是又很有限——太单调了会不会让沈云思觉得不用心啊？——不管了，先设计第一餐怎么做吧。

“当一个合格的‘姐姐’可真不容易啊！”林星念思量着。

翌日是星期一。傍晚，林星念提着一个小袋子，走进奶茶店。

沈云思放下手中的乱序单词小册子——这种小册子非常小，一只手就可以盖住。她扎起工作裙，像模像样地挤出“职业微笑”：

“同学，你要点哪款饮品？”

奶茶店老板非常满意这个新的兼职员工。昨日下午，沈云思列出了所有的饮品配方，完全适应了这种工作节奏。调配更是严谨细致、不出差错。

奶茶——以现在林星念的零花钱水平是买不起的——都被林星念拿去制作便当了。她在点餐台前转了几圈，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往沈云思手里塞了一个小袋子，便转身而去。

学生络绎不绝地挤进这间奶茶店。这个年龄的孩子，奶茶就是他们的快乐水。

因此，刚刚放学的时候，订单是很多的。沈云思先将其放在一边。待到六点二十左右，她才闲了下来，看看小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便当盒。便当盒里左侧装的是小熊形状的饼干，右侧是剥成了几瓣的冈南脐橙，中间则摆着一个小叉子。便当盒的盖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

云思：

晚饭很重要！！！

记得吃！！！！！

你的姐姐

星念

沈云思打开便当盒，小熊饼干和冈南脐橙都是她喜欢的口味。那萌萌的小熊饼干一看就是林星念自己选的。

她注视着小熊萌动的表情，脑海里浮现出林星念可爱的一颦一笑。她很开心，心里充满了感动。

门外的天已全部黑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被留堂的初中生紧赶着往家里跑，吃完饭去上晚自习的高中生们亦行色匆匆。沈云思吃完这份便当，解开围裙，汇入学生的人海中。

校园一侧，林星念倚在一杆路灯旁，向沈云思招手：

“下班啦！饼干和脐橙味道都不错吧！”

“嗯，还不错，谢谢你…谢谢妹妹——谢谢姐姐！”

沈云思被自己连续的舌头打结逗乐了，她挽起林星念的手，“好了好了，走！去上晚自习吧！”

一扫昨日的阴霾，今晚夜空中没有一丝云翳。庚信中学四栋教学楼的灯已然全部亮起，照亮着校园的道路；热闹的校园也正逐渐平静。

守仁楼下，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

沈云思：“艺术节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