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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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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我回到王府,临寝前,我翻出那本书,一招一式索然无味,我叫小春,“小春,你有没有过男人?”

小春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她缩着脑袋,似哀怨似羞涩,“小姐,小春是您的人呐。”

我的人……我突然被世间的许多说法弄得很疑惑。

“那你来。”

小春走近,半跪在我的床榻之下。我伸手探进她的衣领中,她嘤咛一声,惊惧地看我,“小姐。”

我叫她抬头,挺直身子,我还没凑上去,她却忽然流了泪。

我的手定住,抽回来。

她拉上衣服哭哭啼啼地跑了。

为什么只有男人和女人才可以。天地欢腾,为什么不可以女人和女人。什么才是男人,什么又是女人。

在王府的小院中,没有人陪我,寂寂长夜,我尽可以思索这些问题。

第二日,我将阿姊让我带回来的含桃酥饼分给了王府众人。往后,又归了几次家,次次阿姊都不让我空手,徐府大厨会些毅王府没有的手艺,色相俱全。

最后一次,我带回王府的是两箱海货,这在京城是稀罕物,分九五六等地送给各处。这一回,王妃竟也收下了。当夜,我便听到内院起了动静。我枕着头,只顾闭上眼睛。

天未明,便有人来兴师问罪。我一概不知,只是小春怕得要死,她咬得苍白的唇和面颊的汗珠出卖了我。

王妃的老嬷嬷恶狠狠地盯着我,“真是心思歹毒!幸好王妃福大命大,只是肠疾。”她重喝一声,来了许多人,将我的院子团团围住。王爷不在,她们也不能随意发落我,我到底和其他妾是不同的。

只是半步也出不去,送来的饭食也一顿敷衍一顿。

小春焦躁又惊悸,“小姐,你为什么……”

我闭目凝神,总感觉如此她的声音都变成天地以外的呼声,我不必被扰。不过可笑,我为什么不能?我在心中过了一遍乐乐在我的吃食里加的东西,蚂蚱的腿、猫舔过的豆子。我只不过是换了一样,又什么什么大不了的呢。

要怪只能怪她们。

苦日子没过两天,毅王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地先去宫里,然后一身荣光地来见我。那些围住我院子的忠仆,在毅王不善的眸光中缓缓退下。

家宴的时候,王妃抱恙,我便靠他最近。我们这些女人其实都一样,只是我与她们争得不同,可到头来,毅王却觉得我们又同。正因他的误解,他更轻易原谅了我。

他柔情蜜意,但我却始终兴致缺缺。

几日之后,皇家设宴,因王妃仍然欠安,毅王便做主带我去。到后半场,宴上都仅剩些皇胄青俊,毅王风光极了,三两碰杯,觥筹相谈。康王也来凑热闹,他视线在我身上停了停,“四弟真好福气。”

“三哥亦有美人。”

康王仍笑,施施然道:“平遡这一趟,四弟取道莑乡了吗?”

我看到毅王的脸色变了,他手里的酒樽因他身形不稳,洒了一些出来,泼在他的鞋袜上。

莑乡,这地方隐隐耳熟,难道是离我的家乡有些相近?

康王也不待他说话,便自顾向前方看。

我循着望去,是徐开在和一华服男子蹲在地上看斗鸡,吆喝声大得似无旁人。

“六弟还胡闹呢。”康王摇摇头,不屑地走了。

我瞧见毅王还沉着脸,好一会才缓过来,他也瞧见了徐开。

“那是你……兄长。阿圆,你去叫他来。”

阿姊说是堂兄。毅王已经开始斟酒,用眼神不耐烦地催促我。

我起身,走向徐开。

“堂兄。”我也蹲下来,徐开,和他旁边的华服男子——瑞王一道抬头看我。

我问:“姊姊好不好?”

徐开转向蓄力着战斗欲的彩色大公鸡,他并不答。

我不懂鸡有什么好看的,发了一会呆,小声问:“莑乡是什么地方?”

徐开脸色微变,他左右张望,确定我们附近没有伸着的耳朵,他道:“那是你父亲丧命的地方。”

我愣了,看他和瑞王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问我实情,我重复了康王的话。徐开眼里猜疑更重。

一只斗鸡突地发狠咬住了另一只的脖子,被咬住的发出惨叫声,刺耳钻心,我趁机站起来,回到毅王身边。

“父亲走后,我便没有再与兄长见过。”

毅王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抬头,“一个纨绔罢了。”他脸色不悦,递来那一樽多出来的酒。酒不算烈,但仍辣的我直咳嗽。

乘轿子回府,毅王一撩衣袍,露出湿漉漉的鞋袜,抬高脚,向我示意。我佯装不懂,动也不动。他的脸慢慢僵住,眉毛跳起来,怒不可遏道:“你们徐家是什么东西,当真以为本王看得上?”他冷笑,“徐持圆,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我斜眼看他,他的怒到此为止,对我毫无影响。

*

阿姊差人给我送了一只新的琵琶,跑腿的小厮说,这是东洋的行游乐僧亲手制成的,用料皆是上等,毅王是音痴,一定能解此中意。

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书信,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日前要出门,都被门房拦下,说是王爷下令内眷要守礼。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前篇是家常,平平了了,也算是安慰,末了一句说,在给乐乐议亲。翻了一页纸,后篇便杂了,阿姊近来事多,连着两批商货因文书有误,扣在京城之外,为此事连番跑腿,叫我过些日子再归家。

我翻来覆去地看,阿姊叫我先顾好自己,我便不能舍她。

看够了,整齐地叠起来,熨平收好。我叫小春去请毅王,她难得地高兴起来。

但她去了几次都被拦住,直到第二日,毅王才肯来。

琵琶已调好了音,依然是《平沙落雁》。在我耳朵里,音与音并无不同,如毅王看女人。

一曲罢,他静了片刻,目光又落到我脸上,不解且迟疑。我波澜不惊的面下暗自鄙夷,撒气的时候痛快,现在又吞吐不明。

他长臂一挥,像是要揽我入怀,我退一步。

“你……”

他眼神里的东西实在令我不懂,无关冷热。但经此一遭,我又能出府找阿姊了,只要提前和毅王报备,他会吩咐门房放行。

再回家的时候,阿姊要送客走,我正撞上几个喜庆的婆子,还有几个清隽的男子。阿姊略有点支吾,她道:“两个妹妹若都要出嫁,人丁太冷,姊姊舍不得,便叫乐乐招婿,喊过来请母亲帮着相看。”

哦,大家闺秀,婚嫁都听自父母。阿姊像是怕我不高兴,她解释道:“母亲身子越发不好了,她提起做一桩喜事。”

我点头,正巧乐乐也走过来,她脸上带着娇羞,却在看见我的一刹多了一层拘谨,“姊姊。”这是在喊我。

我微笑,试图从她如今这样进退有礼的样子上找出当年的任性。时光真是快啊。

用过饭,乐乐去陪母亲。我跟阿姊在她房里闲聊。她房中还有来不及收拾的笔墨,我瞥过一眼,想象着阿姊伏在案上给我写信的模样。不过阿姊在信里所道的苦楚,她今日并没有与我提起。

“姊姊,堂哥来过?”

阿姊拿了茶盏,偏头不答。

“家里还好?姊姊忙不忙?”

她缓缓说了一些,与往日没有太多不同。

我犹豫一番,还是问她,“姊姊,父亲……他是如何去的?”

阿姊的神色暗淡下去,但对我突然提起的问并没有意外,想来是徐开提过了。

“在莑乡遭山匪所害。”

脑中映起她独自领丧时候的模样,我止住话头。捏着素娟在她的眼下点点,我道:“姊姊,你有我。”

她眼眶里的泪盘旋而逝,“是。还有母亲,还有乐乐。”

我最恨嫁给毅王的一点是不能与阿姊在一处,我明明要和阿姊一直在一处的。但是必须要回去,阿姊每回都提醒我回去。

*

出府是殊荣,我回的次数多了,王妃看出我的痛处。她便时常在我面前奚落阿姊。阿姊独当一面、八面玲珑,但在王府冷嘲之下,却是抛头露面,放诞非为。她在阿姊的铺子里买了糕饼赏给下人,青霄却带头将那些糕饼掷碎,嘴里说着难吃,又喂给狗。

我便做了一碟子绿豆糕,当着毅王的面送到王妃面前,我诚心诚意,“一整个上午都耗在上头,特地做给王妃尝尝。”

王妃自然推辞,我寸步不让。

毅王旁观,饶有兴致。王妃没法子,柔声道:“先放放,我一会尝尝持圆的心意。”

“王妃这样推辞,莫不是怕我下了毒?”我笑道,“若是如此,那让青霄先试试?”

青霄的脸白了,以眼神向她主子求饶。

毅王突然道:“阿圆可自证。”

我知道我是有“前科”的人,但我偏不。“王爷,那您尝尝。”我拈了一块,递给他,他不用手接,却张嘴来凑。

我手一抖,绿豆糕掉在地上。

毅王的脸绷住,他好像有些气恼,在气恼什么呢。我不管。

我在府里的日子又不好过起来。

但王妃对我阿姊嘴上的消遣总算停住了。

不好过是小春的话,我并无十分的感觉,吃穿不愁,还要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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