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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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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初本就因调查的事心绪不佳,傍晚见到韩清露之后,更觉悒悒,可还是不得不同谢晞一起参加县里几个大户为二人举行的夜宴。谢晞依旧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却是心不在焉、烦闷无比。酒过三巡之后,终于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回到驿馆,推开房间的门,他就看到桌上茶壶底下压着一张纸。张方初关上门,又走到窗边探出去看了看,这才回到桌边拿起了那张纸,纸上只有七个字,字迹清秀好看: 戌时末,榆林巷——韩。

榆林巷就在驿馆附近,是一条短巷子,张方初借着月光走到巷子口等了片刻,巷子另一头出现了一个黑影,朝他比了个手势。他略想了想便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左拐右拐地绕了一会,终于在一个僻静长巷里停了下来。

那黑影摘下脸上的黑布,正是杨绰,他推开巷子里的一扇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方初走进门,发现是个挺大的院子,但许久没有打理过,杂草丛生,花也都已枯败了。

“张大人,请进来说话吧?”庄靖云站在堂屋前的廊檐下朝他拱手。

堂屋里,只中间放了一张八仙桌和四条凳子,桌上点了一支蜡烛,韩清露正坐在朝着门口的主位上向他微笑,张方初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庄靖云轻轻关上门,也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下来。

张方初年三十有三,在朝堂上也算是很年轻,能在这个年龄做到四品,虽离不了家世关系,主要却还是本人左右逢源的性格,使他成为了乾德帝平衡朝局的受益者。此时他虽然心中不郁,面上却仍是一派和煦:“韩姑娘恐怕找错人了。”

韩清露:“张侍郎已经知道我们为何找你?”

张方初一笑:“听说太和诗案的两个当事人以及孙承泽都与溪云楼关系匪浅。这位就是庄尚书家的公子吧?尚书大人可知你来了此处?”

庄靖云拱手谢罪:“形势所迫,隐瞒了身份,还请张侍郎恕罪。至于我大伯,他虽然知晓我在此处,但我所言所行皆与他无关,若是因此行获罪,我爹自会清理门户,不会连累大伯。”

张方初摇摇头:“有关无关,可不是你和庄尚书说了算那!今日你们也找错人了,我来此地是为圣上查明实情,而不是为太子脱罪。”

韩清露笑了:“那就没有找错,今晚之所以请张侍郎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相信张侍郎为人方正不阿,绝不会放任奸恶之辈肆意污蔑国之储君。”

张方初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沉默地看着韩清露,右手食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庄靖云:“张侍郎明知我们的目的,却还愿来一见,也正是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吧?”

“我本来确实认为太子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张方初开口了,“但今日我与谢晞走了大半个县,证实了知县王木沅并未虚报灾情,莫说九成税,减五成税都多了;而且赈灾粮也远超所需,王知县也承认,多出来的赈灾粮现在还存在义仓里作为灾备粮。”

韩清露:“表面看确实如此,但张侍郎不觉得奇怪吗?太子在其他县的减征赈济大体都算合理,为何却突然给辛城县放了这么多?就为了收买一个县的民心吗?”

张方初:“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太子是被人蒙蔽了,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除了辛城县自己上报的灾报,太子自己也派人勘察过灾情,试问,他是如何被蒙蔽的?你们又有何证据?”

“太子确实派人来勘察过灾情,”韩清露肃容道,“三个人,亳州司法参军刘书惠和两个厢兵队长,都在太子离开后半年内相继死亡了,勘疏也找不到了。”

“那两个厢兵也死了?”张方初诧道,“怎么死的?”

韩清露:“据说都是病死,张侍郎信吗?”

“......”张方初默然片刻,“既然是病死,那就是巧合了,水灾后因疫情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韩清露:“有这么巧吗?勘灾本该由户部派人前往的,为何顾诜却以户部人手紧缺为由,一个人都没有派给太子?吴孝安既然早知辛城县的事,又为何不早早向知州或监察官举报?这种对太子大不利的事,顾党定会乐见其成,根本不会有人拦他。”

张方初:“韩姑娘还是牵强了,当时户部确实无人可派,这点顾诜并没有说错,那时除了亳宿两州的水灾,还有多地也发生了水灾、旱灾、地动等等,而且西北边疆也正有战事,莫说户部,其他几部都无人可派。至于吴孝安为何等到现在才出来弹劾,两位可以自己去问问他,兴许是为了博个升迁吧。”

庄靖云与韩清露对视一眼,接道:“那张侍郎可知,太子殿下曾想亲自去辛城和太兴两县核查灾情,却被施平劝阻而去了其他县。”

“呵,”张方初笑了一声,“这话是听太子自己说的吧?如何确证?”

庄靖云又道:“那么,施平一直陪同在太子身边,为何却偏偏在辛城灾报送来时离开了?这么多疑点、巧合,张侍郎真不觉得奇怪吗?”

张方初反问:“施平去找林海涛是太子自己安排的,这话不该去问太子吗?如果两位没有其他实证的话,那么抱歉了,我也无能为力。”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两位及你们背后的人,不如想想自己是否真的跟对了人,现在回头,犹未晚也。告辞!”

“且慢。”韩清露也站了起来,“张侍郎觉得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吗?”

张方初不答。

韩清露又问:“前次霞飞楼,张侍郎提到了溪云楼捐粮救灾的事,可救灾明明是官府该干的事,你说我们这帮商人怎么反倒成了前锋甚至成了主力呢?”

张方初仍是沉默以对。

“因为国库连年亏空,根本没有足够的钱粮赈灾,”韩清露自己答道,“那可怜巴巴的挤出来的钱粮一路上还要受层层盘剥,到临安时仅剩五成。而临安附近的几个义仓,更是早已被当地官府与豪强狼狈为奸掏空殆尽,那一袋袋粮米打开,竟都变成了黄沙!那些所谓世家大族,不仅不赈灾,还要抬高粮价,再趁机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农民手里的田地,那些在灾中幸存下来的百姓,有多少又会因失去田地而饿死病死?沈玉涟也算是有良心的地方大员了,可他能做什么?他根本压不住,那些豪强大族背后都是顾党的势力!富裕如江南尚且如此,难以想象在其他地方会是怎样民不聊生的景象。”

说到这里,她缓了口气,“我不过区区一女子,区区一商人,又远在江南之地,说实话,谁做皇帝都不影响我溪云楼里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如今身家性命都卷进这争储漩涡,无非是看不惯这朝堂奸臣当道、贪官污吏层层朘削、地方豪强嚣张跋扈,而最后这所有的苦果,都是由我无数小民以命当之罢了。”

她说这番话声音并不高,但隐含着悲愤和同情。庄靖云眼中闪着光,紧紧地盯着她。

张方初的面上也显出了动容之色,他避开韩清露的眼神,在房里踱了几个来回,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开口:“韩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实话,我也和你一样痛恨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痛恨顾党,但我不能为了铲除顾党就去包庇太子,因为我是陛下的臣子!”他叹息了一声,“更何况,太子也未必承得起这样的大任。”

韩清露:“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张侍郎绝对不可能包庇太子,我们只想请求张侍郎不要就此放弃调查,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若最后仍是无法证明太子的清白,那么莫说你不会为了铲除顾党而包庇太子,我们也不会再跟着这般愚蠢的人。”

“......好,”张方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应道,“我可以再拖一拖,但最多三天,再拖谢晞必会联合亳州宿州知州一起弹劾我有意包庇;另外,按你们的说法,施平定会时刻注意我的动向,我能做的事很有限。”

虽然三天时间实在太紧,韩清露还是松了口气:“张侍郎愿意继续调查,我等便已感激不尽。”

张方初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你们打算如何调查?”

庄靖云接过话:“张侍郎,如果太子是被冤枉的,那么他从刘书惠那里得知的灾情以及他看到的辛城县灾报必然都是假的。刘书惠那边,我们一个朋友正留在亳州城调查,而辛城县的灾报就有两种可能,一是王木沅有意陷害太子,二,王木沅是清白的,有人用假灾报替换了真灾报呈送给了太子,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必须有机会接触他的官印。无论是哪一种,都得从王木沅和他身边这些人去寻找蛛丝马迹。我与韩姐姐会继续想办法与王家兄妹接触,看看能否有所收获,但县衙里那些官吏,恐怕更多要依靠张侍郎来调查可疑之处了。”

“我已派人盯住了施平,也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张侍郎,”韩清露给了庄靖云一个眼神,后者便从袖中拿出一只香囊递了过去,“这只香囊请大人佩在身上,若需要引开施平时,大人就将香囊取下来,自会有人想法引开他。”

张方初接过香囊,笑道:“倒是想得周到,多谢了。那我若要与你们传递消息,如何叫两位知晓?”

韩清露:“此香囊有黑蓝两色系绳,张大人用黑色系绳时,我便会派人来接应大人。”

“行,这香囊我可得小心使了。两位,告辞。”张方初不再多言,将香囊收入怀中,朝两人一拱手,踏出门去。

辛城县的馆驿分东西两个小院,按规制,四品及以上官员都住东院。张方初回到馆驿时,正见谢晞坐在东院小院子的石桌旁对月独酌。

张方初奇道:“子黎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谢晞看向他:“无甚意思。伯源兄这是从哪儿回来?”

张方初笑了笑:“随处走了走,消消食。”

“哦,”谢晞曼声说道,“那不知有没有碰上施录事啊?”

“子黎这话可问得有些奇怪,我为何会碰上他?”张方初诧异。

谢晞玩笑道:“伯源兄刚离席,施录事便也走了,两位前后脚,我还当二位是约好的,故意撇下我呢。”顿了顿,又说,“既然不是与伯源兄相约,你说他是不是去哪儿找乐子了?现在也还未回来呢。”

张方初心里一动,面上仍是神色不变:“子黎想多了吧,施录事是亳州本地人,常往来各县办公,想必在此地有些朋友,拜访一下也正常。”

“有理。”谢晞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张方初:“累了一天,我先回房了,你也少喝点,早些休息吧。”

“好梦。”谢晞笑着举了举杯。

与此同时,韩清露与庄靖云也收到了杨绰的消息——施平离开酒宴后就去见了王木沅,两人相谈甚久,最后似乎发生了争执,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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