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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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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过多久,房内突地传来“嘭!”的一声,是王木沅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廊下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都一起望向房里。

片刻之后,房门终于打开了,韩五手里拿着录纸,对外面几个人说道:“不是自缢,是他杀!”

“哥哥......”王素弦带着哭腔叫了一声,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站在她身后的陈伯夫妇也忍不住又低声哭起来:“少爷......是谁害了我们少爷啊.....”

韩五转头看了一眼,仵作已将衣物重新裹上了,便道:“夫人,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王素弦已跌跌撞撞跑进了房里,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含着泪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转身跑向王木沅,抱着他的胳膊放声痛哭起来。

王木沅叹了口气,轻轻在女儿的肩头拍着。他这时的表情已和刚刚大不一样,虽然仍带着巨大的悲伤,但卸下了害死亲生儿子的心头重负后,终于不再是死灰般的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和决心,要找出凶手的决心!

韩清露和庄靖云也进来了,碰到王木沅望过来的眼神,他们都明白,可以好好谈了。

韩清露先看向那仵作:“详细说。”

那仵作虽然完全不认识韩清露,但从刚刚进屋起就一直在偷瞄她,不只是因为美貌,而是这气度一看就是身份尊贵,这时被问她到,连忙回答:“是是,夫人、王老爷。根据小人的观察,王少爷颈部索痕在喉结上方,呈紫红色,两边对称,一直延伸到双耳后,耳后索痕较浅,这些都符合自缢的特征。但奇怪的是,自缢之人一般都会眼珠突出,可王少爷的眼珠并无明显突出;而且索痕在喉结上方的情况,死者一般牙关紧闭,舌头抵住牙齿才对,可王少爷不仅牙关没有咬合,舌头也后缩,所以小人初步判断他并非因自缢而死。接着小人仔细检查了王少爷全身,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我在他后脑发间发现了一个掌印,微微肿起、泛红,应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嗯......牙关张开、舌头后缩也符合被人击打后脑后本能呼喊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是先被人袭击头部致死,然后再被吊上去的?”庄靖云确认道。

那仵作犹犹豫豫地说:“呃,这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被打晕死过去就吊上去的,不过,要一掌就将人打得彻底昏死或者直接将人打死,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庄靖云看向杨绰:“杨大哥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一掌将人打死我底下不少人都能做到,”杨绰自信道,可马上话锋一转,“但是要让人没喊出来就倒下,能做到的就没几个了,这必定是个高手。”

“恐怕不仅是高手,而且还是个熟人,”庄靖云正说着,突然意识到那仵作还在,便倏地收了话。

韩清露适时道:“韩五,让他画字。”

那仵作全然不敢有任何意见,跟着韩五走到桌边,接过笔署了名,然后就被老八带了出去。

王木沅一直冷眼旁观着,任由他们在县衙后邸喧宾夺主,王素弦依靠着他,她的哭声在仵作开始说话时已渐渐小了,只是还时不时抽噎一下,这会儿也和她爹爹一起望着仵作被带离,又望向屋里的其他人。

庄靖云看了看他们,又与韩清露对视一眼,接着刚刚的话说道:“今天下午老八一直在院外的槐树上盯着,可以确定没有人从房门进来过,凶手必定是从窗户进来。当时少纯兄就对着窗口坐在书案前,凶手不可能直接袭击他的脑后,必须要进到屋里,而这个人如果是个突然出现在后花园窗口的陌生人,少纯兄又怎么会随便让他从窗口进屋?所以一定是他认识的人,而且这人应该还发现了在外面盯着的老八,所以一进屋就将窗关上了,有那棵黄连树挡着,屋里本来就有些暗,窗一关上老八就彻底看不清了。”

他分析完,屋里就静了下来,王木沅缓缓开口了:“多谢韩夫人和庄公子特地赶来,否则小儿恐怕真的要枉死于此而凶手却逍遥法外;但是小儿的死怕是与两位也脱不了干系!夫人借药材之事与我接触,还让庄公子故意接近我的一双儿女,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今日又查到了赌博的事,他的死恐怕正是因为夫人的过分‘关心’吧!刚刚庄公子说怀疑小儿和太子赈灾之事有关,我倒也想知道两位何以有如此荒谬的怀疑?既然怀疑,又为何从未来问过我或者索性让谢张二位特使来审我?是认为我王木沅会包庇家人还是觉得我会包庇太子?!”他重重地说完,目光依次在几个人脸上滑过,最后定在韩清露身上,“小儿已经用性命做了代价,夫人是不是也该坦诚相待一些,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去寻找凶手?”

“看来,王知县对我们也有不少误会。”韩清露边说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桌子她原来坐的一边,“不过今日我们本就是来坦诚相见的,不如先坐下来,我自会一一解释。”

王木沅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好。”说着坐了下来,王素弦也靠着他坐了下来。

庄靖云也韩清露坐下后,在她右手边坐了下来。门早已被杨绰关上,几个人就这么在放着一具尸体的房间里围着四方桌开始密谈,晃动的烛火让每张脸上都晦暗不明,这场景着实让人觉得怪异。不过眼下,没人有心情去在意。

韩清露先开口了:“第一件我要向王知县解释的事是我与谢晞的关系,我们确实是故交,但自七年前开始便已没有往来,对他依附顾党一事更是唾弃,此次重又与他往来,只是为了查清赈灾一事的真相不得已而为之。”

王木沅没有说话,但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并不完全相信。

韩清露也不介意,继续说道:“第二件事,王知县刚刚问我们是否认为你会包庇太子所以才不直接向你求证,事实恰好相反,我们担心的是你与施平已投靠了顾党,联手陷害太子,而我们此来是想为太子洗刷冤屈,而非要与谢晞联手置太子于死地。”

听了这话,王氏父女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是一种夹杂着震惊、受辱和恍然大悟的复杂表情——王木沅多年来过于清白刚直,父女俩都完全没想过自己/父亲竟会被认为是顾党,而且还被误会陷害太子!

“这么说,”王木沅明白过来以后,心里的疑惑一下都通了,“你们查澄儿是怀疑他参与了陷害太子的事?怀疑他伪造了灾报?”

庄靖云:“您也知道太子看到的是假灾报?”

王木沅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施平一个人的猜测,但是无凭无据,且他对太子盲目信任,我也不敢全信他的话。”

韩清露继续解释道:“太子看到的确实是假的灾报,而非王知县你呈上去那份,所以他才会减了辛城县九分税,还给了那么多灾粮。你呈上去的灾报以及后面送上去的两份请求太子减少免税和收回部分灾粮的公文,太子也根本就没有看到过。”

王木沅惊道:“你们已经知道另外两份公文的事了?施平真的招了?”

“放心,施平抗住了谢晞的逼供,这事是杨绰,”韩清露示意了一眼,“今早趁谢晞来县衙时偷偷潜入馆驿,并用太子的信物让施平说了实情,我们也是因此才完全确定王知县你和施平都不是顾党。”

王木沅略松了口气,又马上问道:“施平现在怎么样?”

杨绰接话道:“看着半死不活,我给了他两颗百里神医的救命药,应该死不了。”

死不了这样的描述又让王木沅想起了死于非命的儿子,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床榻,又马上收了回来,继续问道:“你们说太子看到的是假灾报,那真的去了哪里?又是如何被调换的?送件的沈二虎虽然脑子有些笨,但却是个认真可靠的,也不会说谎,我仔细问过他,东西在他手上确实没被人动过,他亲手交到了太子的守卫手里。”

韩清露:“恐怕正是被那些守卫调换了。”

王木沅:“这如何可能?那可是奉皇命保护和协助太子的禁军!”

韩清露:“王知县有所不知,当时负责保护太子安全的禁军是顾诜的姻亲陈韫安排的。”

“什么?”王木沅又吃了一惊,“圣上难道不知道顾诜的心思?怎会如此安排?”

“他怎会不知?”韩清露轻叹一声,随即又道,“我知道单凭太子的一面之词,王知县很难就此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但你后面送去的两份公文确实没到太子手上,这事施平总是可以作证的。”

韩五也接话道:“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我奉夫人的命,一直在亳州城调查刘书惠以及和他一起勘灾的两个兵士的死。我挖开了那两个兵士的墓,找仵作验过骨,两人都是被慢性毒杀,刘书惠的死也很蹊跷。如果不是有人在陷害太子,这两件事如何解释呢?王知县您答应施平没有将后面两份公文的事告诉谢晞,心中也是有所怀疑吧?”

王木沅眉头紧皱,没有马上接话。

韩清露又道:“我们只是想和王知县一起找出真相,并没有其他意思。您要为王公子的不幸讨个明白,而对我们来说,如果最后证明太子不是冤枉的,真的干了这样的蠢事,那他也绝不再是我们想要的明君。”

“我明白。”王木沅终于回答,“只是实在很难相信圣上会如此安排,保卫皇城的禁军又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庄靖云与韩清露对视一眼,接话道:“顾党没什么不敢做的,但对我们来说,禁军做的事却是没法查的,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查伪造假灾报的人,而要伪造文书,就要有机会偷盖官印,最好还能模仿王知县您的字迹。”

“这就是你接近澄儿和弦儿的目的?庄公子还真是为了大局不拘小节。”王木沅冷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女儿。

王素弦低垂着眼,哥哥就躺在不远处,早上他和她说的那些话、中午和父亲的争吵都还在耳边,一切显得如此讽刺、荒唐,他们兄妹俩就像一个笑话。

“此事是我的安排,并非小云本意,还望王知县、王姑娘不要怪罪他。”韩清露在庄靖云开口前说道,“小云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药铺一事他既说了,就一定会办。”

庄靖云感激地望着她,韩清露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并没有去看他。

王木沅看了看两人,又透过他们之间的空隙望向王松澄,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说正题吧。你们的意思,是怀疑澄儿两年前在太兴县欠了赌债,被人拿住了把柄,所以不得不配合他们伪造了灾报?”

“是的,本来查到太兴赌场的事后,我们也打算将此事告诉您,然后由您来询问少纯兄灾报的事,只是没想到......”庄靖云叹了口气,“但这也更加印证了我们的推测。”

韩五接言道:“王知县、王姑娘,你们可记得刚到辛城县那段时间,王公子是否有过什么反常的言行?对他去太兴赌场的事一无所知吗?”

王木沅与女儿对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澄儿确实有赌博的毛病,以前在福建时就曾输过不少钱,那次他被我狠狠抽了一顿,又在家里关了半年,后来就没再去过赌场,我原以为他已悔改了。到了辛城县以后,澄儿说结识了一些县城里的读书人,经常出门与他们一起读书论道,那段时间,我忙于接手前任留下的各种事务,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们兄妹,也就由他去了,没有过问。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很晚才回来,说是不小心把身上的玉佩弄丢了,他怕我责骂找了许久,所以才回来晚了。当时他脸上的自责不像是装的,我们也就都信了。第二天弦儿和他一块去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找到,下午他又一个人去找,直找到了晚上,回来时心神恍惚,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丢了东西才如此。到了第三天,我整理柜子时突然发现亡妻的嫁妆——一只金镯子居然也不见了,全家把所有柜子箱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找了一遍,仍是没找到。”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脸上显出懊悔神色:“其实那时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又去赌了,镯子和玉佩是被他拿去抵了。可我找人私下去县里的赌场问过,没人见过他,且才过了两天,那镯子就突然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他那玉佩也说是被一个一起读书的朋友捡到了,我就没有再追问,现在想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韩五追问道:“那段时间,王公子有提及过什么人吗?尤其是可能与赌场有关的人?”

父女俩都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王木沅:“都是些县里的读书人,我也都认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我想起来,”王素弦突然说道,“林县丞差不多就是在那之后突然和哥哥熟起来的。”

庄靖云马上接道:“我们也怀疑林栋参与了假灾报的事!王知县,您可知林栋与秦家关系匪浅?”

王木沅:“这是在我的辖地,林栋又是我左右手,这事我自然早有察觉,但他这人胆子很小,给秦家通风报信可以,要说......”说到这儿,他倏地停住了。

几个人的目光都一起紧紧盯向他。

“是那天晚上......”王木沅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看向韩清露,目光也变得清明,“两年前,辛城县的水灾虽然不算重,但受旁边两个县影响,被疫病感染的人却不少。那时我为了防止疫情扩散,把这些病人都汇到了县衙前的大坪和前院里一起诊治,这样一来县衙里人员混杂,难免有什么疏漏,晚上我就把官印带回后邸放在我房中。可有一天,很晚了,林栋突然来找我,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之后,又在回房时碰到了澄儿,他说是睡不着出来走两圈,然后就匆匆回房了......其实那会儿我心里就奇怪更甚,可也想不到有什么问题,也只能作罢了。”

“哥哥他,”这时王素弦也跟着说道,“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躺着的王松澄。

庄靖云:“林栋有秦家做靠山,要替少纯兄还那一千多两赌债倒不是问题,但他似乎不会功夫。”说着他看向站在一边的杨绰。

“昨日我仔细观察过他,”杨绰会意,答道,“最多也就会些花拳绣腿,别说一掌把人打死了,就是打晕恐怕都难。”

庄靖云看向父女俩:“那也就是说还存在一个人与少纯兄相识,知道他在太兴县赌钱的事,甚至也许就是这个人替少纯兄还的钱,同时身手极好。”

这回王木沅直接摇了摇头:“从未听说澄儿认识的人里有身手好的,就是我本人,也从不知道辛城县及附近有这样的高手。”

“秦家应该养了不少门客吧?”韩清露问。

王木沅想了想:“是有不少,但多是读书人,会功夫的虽然也有,可没听说过有武力高强的。”

庄靖云皱起眉:“即使有,对我们来说也难以取证。”

韩清露:“王知县、王姑娘,还能想到其他什么吗?”

王木沅和王素弦都想了一会儿,但最后都摇了摇头。屋里陷入沉默,本以为查到王松澄就找到了突破口,没想到这么快又陷入困境。

韩清露还在思索着,一时没有答话,庄靖云突然说道:“我有一计,也许可以揪出这个人。”

几双眼睛都一起看向了他,庄靖云:“这凶手和他背后的人都是思虑周到的人,做事必然做全套,他们既然将少纯兄的不幸伪装成自缢,势必也已买通了县城里所有的仵作。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去请一个仵作来,他定然会在尸格和验状上作假,等他在那上面画了字,王知县便马上让人擒了他。有刚刚那仵作的验状和尸格,他一定会招供,虽然供出来的人不一定与太子赈灾一事有关,但也足以让背后的人心生不安。然后明日天一亮,王知县再让人去馆驿,要悄悄的去,只请张侍郎,不请谢晞。”

“庄少爷,妙计!”韩五接道,“他们虽然计划周密,但毕竟时间紧迫,想不到这一层,这周密反倒成了破绽!”

“正是如此。”庄靖云说着只看向韩清露。

韩清露也看着他道:“可行。那些人知道我们与王知县密谈许久,接着就把仵作下了狱,然后又只请了张方初一人前来,必然会以为我们手上掌握了什么证据——也许是他们想从施平嘴里知道的事,也许是王公子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总而言之,他们心里一旦有了这样的怀疑,明日一定会派人来打听,尤其是那林栋,他来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说着,她转向王木沅,“到时候,再麻烦王知县演一场戏,让他以为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王木沅站了起来,在不大的空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最后终于说道:“好,就按你们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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