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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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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金沙银粉,飒飒地落在窗户纸上。

屋内烛火通明,药香浓郁,人影进出络绎不绝。

床铺上躺着一个浑身扎满银针的人,脸色惨白,唇无血色,胸口只有微弱起伏。

银针起起落落,针尖在烛火下泛着红,桑冲看了一眼,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江岁和简直就是个药罐子,之前桑冲摸索过的药剂如今已经都进了他的肚子,光这样还不行,一套针法居然连续施了五遍,才让那些泛黑的污血一点点从体内排出。

桑冲眼里有着明显疲态,开口问了一句。

“第五遍了?”

“是。”

回应者微凉的嗓音也带了点哑,像是紧绷了许久的声带受惊后的轻轻一颤。

烛火微晃,帷幔阴影处的人也显露出来,眼角美人痣一颗勾魂摄魄,齐腰黑发闪着绸缎般的色泽。

正是之前烟柳巷里的小倌。

桑冲瞥了眼他手里的清水,轻声道:“估计快醒了。”

小倌面庞皱了起来,“如果今晚不醒的话,是不是就……”

“嘘。”

桑冲净了手,摇摇头,“看他命,行了,我去睡会。”

从江岁和毒发到命悬一线只隔了半个时辰,差点就救不回来了,桑冲一顿力挽狂澜,关键时刻正碰上雀柳回府,火急火燎地带回一株灵芝。

雀柳,是那小倌的花名,本名无人知晓。

“好。”

雀柳坐在床榻边的小凳上,背脊挺直,头也没回,只应了一个字。

月上柳梢,烛火燃尽。

雀柳起身又燃上一根,这才发现坐的时间太久了,腰酸背痛。

他不像桑冲那样是习武之人,此时已是后半夜,早已累得不行。

不能睡。

他打了一个哈欠,使劲眨了眨眼睛,又坐了回去,默默守着。

世人皆当他是烟柳巷里人人可欺的玩物,□□成为家常便饭,他顶着一张秀气的脸成为许多人床榻间折辱的对象,生来贱籍,永生为奴,受尽欺压,他早已存了死志。

城主从烟柳巷老板娘那里赎走了他的卖身契,以此为约,要求雀柳三年内提供一百九十二条有价值的消息,来源不限。

三年,平均每年六十四条,现如今三年将满,他还差四十七条。

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除了一张脸之外,剩下的就是在风月场上练出来的一身本事。况且行床笫秘事之时,也是人戒备心最轻的时候。

雀柳完不成任务,拿不回卖身契,心存死志的那日刚好被一位客人选中。

他正想着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人身上榨取什么信息时,却不想突然听见一声:“穿上。”

他刚褪去一半的丝质外袍就尴尬地卡在那里。

雀柳微微抬头。

一个人正懒洋洋地倚在那里,端的是一副俊秀公子哥的贵气,乌黑瞳仁不含任何情.欲。

客人起身走过来,身量修长,银色镶玉腰带衬的腰肢劲瘦,是个练家子。

雀柳忙低头,他知道哪个角度让自己最好看。

“我休息不好,你这很安静,陪我睡会,别吵。”

一连几天,雀柳都接待了这位小爷,只是每日守着他入睡,早晨伺候他更衣,未做半分逾矩之事,起初他以为这又是个假模假样的公子哥,可后来发现人家对自己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似乎没什么想法,好像真的是来睡觉的。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暂时不想死了。

有一晚,雀柳注意到小爷的目光落向窗外,他也回头向外瞥了一眼——在层层花灯的对面,一间房窗户开着,一位锦衣男子正站在窗前看着这边。

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那种沉郁的杀伐之气还是给雀柳吓的一哆嗦。而且,他分明从那个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清晰明了。

“别理他。”

小爷起身关了窗。

“你要是想离开这种地方,我今天可以帮你一把,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雀柳没空想那个男子跟这位小爷到底什么关系,先是一愣,后是一喜,忙跪起来,青丝如瀑铺了一地,他鼓起勇气,看着余光中大红衣袍的衣角,微微提高嗓音:“敢问为何?”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询问。

“你的眼睛很漂亮。”

浅色琉璃般的眼睛,虽身处风尘,却清澈无比。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雀柳只觉胳膊被人一拉,眼前一晃,烛火熄灭,几声闷哼,血腥气弥漫开来,他被人推了一把,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自己怀里,紧跟着后背又是一股力道,他被推出门去。

慌忙回头间,他只看到门内红衣一闪,紧跟着门就被关上了。

里面传来压抑着的打斗声。

雀柳心脏怦怦直跳,他拿起怀里东西一看,是几张纸——他的卖身契还有地契,上面还沾染着几滴血。

他费劲心力想获得的东西居然就在手里,他自由了?

刹那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耳边恍惚又响起那个声音。

——你要是想离开这种地方,我今天可以帮你一把。

然后呢?

他这三年算计来算计去,以赎身为最终目标,现在达成了,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做什么。

等他又闯进去时,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屋内已经没有了响动,没有烛火,只有隐约的月光,他脚下一绊差点摔倒,有人扶住他的手肘,只稳稳托了一下便放开。

“不是都叫你走了么?”

雀柳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一时间竟然卡住了,磕磕绊绊说了几个字,“你,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

手肘上的力道消失了,雀柳跪倒在地,“敢问恩人需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定万死不辞。”

一声轻笑。

“……那你去弄点什么山参草药吧,万一我哪天快死了还能用的上。”

“好。”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雀柳却当了真,几乎是拼了老命,将那句话变成了自己要完成的承诺,他用地契换了银两,多方打听寻找,差点把自己摔死,终于搞来一株灵芝,又费劲千辛万苦找回来,没想到就派上用场。

一切刚刚好。

一声闷哼,雀柳猛然回神,思绪戛然而止,他赶忙去看床榻上的人,见对方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城主!城主!人醒了!”

·

半月后,江岁和终于能拖着快要残废的身躯下地走动了,他的脸颊凹陷了下去,身形更加瘦削。蛊毒对他内里的损伤几乎可以说是毁天灭地,被桑冲强行续上的一口气吊着。

他变得沉默,总是一个人坐在某处,或是看沉沉的夕阳,或是看窗外的暴雨,或是看些古籍,好像生命力马上就要干枯萎缩变成残灰,蛊毒发作大病一场,精力也像跟着去了一样,身上檀木香散的七七八八,一点也不留恋似的。

“用养蛊的方式把活人和一群蛊虫放在一起,最后要么虫把人吃了,要么人把虫吃了,前者常见,后者少见,活下来的人会经常经受蛊毒发作的痛苦,天长日久,蛊毒和人相互融合,人就会散发出檀木的香气,可以驱虫辟邪,用养出来的人祭天,叫人祭,换取国运昌盛,再不然,这人也可以做药引子,血肉都是上等的药材。”

桑冲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上,看着静坐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岁和,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祭祀用的人,魂魄残缺,肉身不稳,那晚鸡鸣三更,血月浮现,阴阳通道被打开,你见到你王叔并不奇怪。”

他的目光也随着江岁和一起落到窗外,雀柳正在那里拾捡晒干的草药。

“江小世子,你觉得如今北境分崩离析的局面,与你的无能有没有干系?”

“有。”

“如果想让北境再度联合起来,你做不到,我做不到,只有澧昭王能做得到。”他说到这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折扇——经年日久,折扇扇沿也有些磨损——继续说:“如若能用至亲之人的血肉滋养已故之人的命魂,则可将已故之人召回,前提是至亲之人本就魂魄不稳。”

窗外的雀柳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手却还稳稳地拖住那些草药,他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一转头,就看见了窗边的江岁和,于是挥了挥手,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江岁和转头看向桑冲。

“如何做?”

“这种奇淫巧技我也只在祖师爷留下的手札里看到过一次,需要先用往生钉钉住命魂,而后——”

桑冲直视着江岁和的目光,继续说下去,语速越来越快,急迫中带着些许的激动:“以岫玉辅之,法阵诱之,血液引之,命魂便可进入体内,七七四十九天后,你的王叔就可以回来了,江岁和,你不想见见他吗?”

“如果他不愿呢?”

桑冲垂下目光,道:“他怎么可能不愿。”

“你要我怎么做?”

一阵狂风突然卷了起来,吹的窗幔纱帐飞扬,吹的书页哗啦作响,笔架倒下接连滚落,纸张散在空中纷纷落下,两人的黑发也被吹起,漫漫扬扬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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