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哥谭各处都有平民遭受了“新型恐惧毒气”的袭击，蝙蝠侠和罗宾今晚在进行调查，准备抓捕稻草人，为了效率他俩分头行动，蝙蝠侠刚把位于犯罪巷的受害者家调查完，翻出窗，看见一个年轻人向这儿走来。

他一开始没认出来这是杰森，因为杰森没带头罩，也没带面具，他穿着一件普通红色卫衣和牛仔裤，除了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透明的陀螺以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深夜闲逛的大学生。

这周边蝙蝠侠才排除过，没什么危险，而且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是毫无自保能力。他正要继续前往下一处“新型恐惧毒气”出现过的地方，就听到尖锐的鸣笛声。

杰森手里的窥镜旋转着发出亮光和声响，这让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意识到墙上有不同寻常的阴影，他抬头，和蝙蝠侠四目相对。

这种尴尬何尝不算一种地狱！杰森转身就跑，他不跑的话布鲁斯还会觉得他可能只是和杰森长得很像，这一跑让蝙蝠侠警惕起来，见到蝙蝠侠就跑的可没几个好人。

没带装备的杰森很快就被蝙蝠侠堵在巷子里，他手里的透明小陀螺还在旋转示警，他烦躁地把它塞进口袋里，努力忽视它发出的噪音，举起双手示意，“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我是来调查哥谭最近的疑似恐惧毒气的！”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三天前在蝙蝠侠面前愤怒大骂的人跟他毫无关系，“你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而在心里，杰森已经把在哥谭放出摄魂怪的人千刀万剐了，要不是有摄魂怪袭击了哥谭的麻瓜，詹姆也不会被分到处理摄魂怪的任务，而他也不会半夜在哥谭手无寸铁的撞上蝙蝠侠。他本来是想易容了再出门的，可是这样詹姆一定会起疑心，他心一横，想着哥谭这么大，总不会不会这么巧，就这样毫无伪装坦坦荡荡地出门了。

蝙蝠侠上前一步，“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杰森立刻夸张地向后退，“冷静，蝙蝠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明天全哥谭都知道你揍了布鲁斯韦恩的二儿子！我爸不是你的头号赞助人吗？如果他知道你这样对待他失而复得的儿子，他会不会断你的供给？”

蝙蝠侠果然站住不动了，杰森得意洋洋，张嘴就来，“我就是闲着无聊，给稻草人找不痛快。你今晚有遇上新的受害者吗？这附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蝙蝠侠被他的样子气得头疼拳头痒，他努力忍耐，“……没有。我可以和你一起调查，但结束后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们——你需要和你父亲谈谈。”

杰森敷衍地嗯嗯，心想抓到摄魂怪就给你一忘皆空了，等等，刚刚有这么冷吗？他警觉地环顾四周，上前两步把蝙蝠侠挡在身后，反手从裤袋里艰难地拔出魔杖——哈利的告诫是对的，不要穿牛仔裤的时候把魔杖塞在裤袋里。

他举起魔杖对着前方的黑暗，警告蝙蝠侠，“它往这边来了，你走远点，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东西，交给我。”

蝙蝠侠看不见摄魂怪，但他也意识到不对，小巷里的温度陡然降低，不仅仅是变冷了，一些他不愿再回忆的经历竟然又一次在他眼前重现。

专注，他对自己说，死死盯着杰森背影，我的孩子还活着——不服管教不愿回家，但是他还活着。他不动声色，询问杰森，“恐惧毒气？”

杰森低声说，“快走——呼神护卫！”

他挥动魔杖，从杖尖喷出纯白的烟雾，他又试了一次，烟雾隐约成型，这让摄魂怪前进的速度变慢了些，蝙蝠侠看不见这一切，只是感觉周围稍微暖和一点。

起效了，杰森竭力驱散脑子里小丑的笑声，集中精力回想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和詹姆莉莉打闹的一幕幕，温暖的壁炉就在他身边，他能闻到黄油啤酒的味道，他举高了魔杖大喊，“呼神护卫！”

这次终于成功了，一只银白色的水豚从他的魔杖尖跳了出来，悠闲地靠近摄魂怪。高大的摄魂怪在这只小东西面前瑟缩着后退。

水豚在空中懒散地浮着，摄魂怪还没有死心，两个痛苦而不屈的灵魂的吸引力太大，它不想放弃这顿大宴，它的嘴大张着，吸取周围的温暖。

阴冷的潮湿感充斥在空气里，多么熟悉，当杰森在棺材里醒来时，他也有一样的感觉，冰冷粘稠的空气有如实体，拖着他下坠。

杰森感觉他的脑子被搅得一团乱，他竭力控制了，那些记忆已经被他放进冥想盆调理过了，但是它们还是争先恐后占据他的大脑。他手里的魔杖逐渐变沉，守护神的身影逐渐变淡。

快想点高兴的事情，他催促自己，快想起来，想想霍格沃茨的大礼堂，想想熙熙攘攘的蜜蜂公爵，想想波特家的餐桌……想想阿福的小甜饼，想想放学时在校门口等待的布鲁斯。

但是该死的，那段记忆不由分说地浮了上来，小丑的撬棍冰冷，被殴打过的伤口滚烫。爆炸和狂笑震耳欲聋，而死亡，死亡是如此平静。

就像现在，平静，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放下魔杖，放下防备，放下一切。

摄魂怪的身影越来越近，杰森却愣在原地，一切情感都突然离他很远，他模模糊糊听到了有人在冲他嚷嚷，但一切都传不到他的耳中。

他想，放下吧，结束吧，煎熬是永无止境的，复仇的快感不能抵消伤害亲人的痛楚，愤怒的火焰第一个灼烧的就是他自己。

火焰熄灭了，他坠入冰水。

*

“杰森！醒醒，杰森！快快复苏！”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但他的耳朵里像被水灌满了，听不太清。发生什么了？他是溺水被救上岸了？

然后他感觉嘴里被塞了什么，巧克力被体温融化，甜意在口中弥漫开来，温暖的感觉扩散到四肢百骸，他睁开眼睛，看见詹姆焦急地跪在他身边，蝙蝠侠站在他身后，低着头看着他俩。

看见杰森醒了，詹姆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安抚旁边的麻瓜——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人的穿着，意识到他不是普通麻瓜，而是国会发的超英保密手册里的蝙蝠侠。

他倒吸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和哥谭犯冲，怎么每次都在哥谭用魔法的时候撞见超英。但是蝙蝠侠刚刚挡在他弟弟和摄魂怪之间，就算自己摇摇欲坠也竭力保护他弟弟，他现在看起来非常不好，他需要照顾。

詹姆袋子里的巧克力刚才被一股脑塞给杰森了，他从杰森衣袋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蝙蝠侠，“吃块巧克力吧，会好受很多。”

蝙蝠侠接过，但没有下一步动作。杰森勉强把自己撑起来靠着墙，看见蝙蝠侠捏着巧克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咕哝着，“老头，这巧克力没下毒——蜜蜂公爵最好的巧克力，你不吃别浪费。”

他误会布鲁斯了，布鲁斯刚才直面了摄魂怪的影响，又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面前倒下，饶是蝙蝠侠，也还是无法短时间摆脱幻听幻觉，他欲言又止只是想问杰森情况怎么样。但是看到杰森已经有力气怼人了，他松了口气，也不辩解，沉默地吃起了巧克力。

“父亲！”罗宾急匆匆跃过墙头，“你刚才不回复通讯，生命体征也出现波动，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个玷污家族荣誉的莽夫！”

“罗宾，”蝙蝠侠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没事。”

杰森没和达米安吵起来，他冷得只顾发抖，面色惨白，吃下一块巧克力也没有让他的嘴唇恢复血色。

詹姆扳过他的脸，担忧地看了看，建议道，“你要不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吧？减轻点影响。”

杰森努力从幻听中听清詹姆的话，“摄魂怪呢？”

“被我驱散了，”詹姆说，“它受创不小，短时间不会再出现，我已经通知国会了，马上增派人手，你别管这事了，你状态很不好。”

杰森含糊地应了两声，他脑子都快被冻住了，转不动，他乖乖地听詹姆的话，做了他后悔一生的事——他当着蝙蝠侠和罗宾的面，蜷缩起身体，变成了一只灰色的大狼犬。

布鲁斯差点把手里的巧克力捏碎，达米安控制不住地朝杰森靠近。

詹姆试图把杰森抱起来，但是这只大狗对于四体不勤的巫师来说太过沉重，他失败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又塞了一块巧克力进杰森嘴里，“再吃块缓缓吧。”

达米安尖叫着制止他，“你怎么能给狗吃巧克力！你在谋杀！”

詹姆被吓了一跳，他犹犹豫豫，“可，这不是狗，这是我弟弟啊，杰？有不舒服吗？”

杰森抬起头，“汪呜？”

达米安转头看向布鲁斯，“父亲，陶德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家检查身体。”

杰森汪汪汪叫起来，詹姆帮他翻译，“做梦吧，死崽——杰森！注意措辞！这是蝙蝠侠和罗宾，他们可是麻瓜里的超级英雄。我怎么知道的？国会手册上有他俩啊，唉，我们这回又摊上大事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杰森耳朵，自以为小声地问杰森，“我们需要把他俩记忆消除吗？我可不敢把这个上报国会，赫敏舅妈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杰森甩了甩头，抖掉詹姆的手，“呜汪汪汪嗷？（别，对他俩记忆动手只会让事情更糟，他俩肯定会起疑，然后追究到底的——就不能把他俩这样晾着吗？）”

詹姆叹气，“可总不能就这样让两个麻瓜都记得吧？”

杰森沉思了一会儿，说，“汪汪汪汪汪。（我的……养父认识蝙蝠侠，不，其实我养父是蝙蝠侠男朋友，所以蝙蝠侠算我小妈，国会总不会要把麻瓜出生的孩子的亲戚记忆通通清除吧。）”

詹姆瞠目结舌，他来回打量布鲁斯和杰森，“啊，哦，这样啊，那我们直接回家？”

杰森拿头拱他，“汪呜！（是的别管了回家吧！）”

“好吧好吧，”詹姆转过身来，示意杰森趴上他的背，勉强把杰森背了起来。

布鲁斯和达米安被一人一狗无障碍交谈震惊到了，他俩沉默地听着——准确地说是布鲁斯的精力一大半都花在死死按住想要上前的达米安。看到詹姆背着杰森要走了，布鲁斯想阻拦，詹姆却抢先开口。

詹姆礼貌地道别，“谢谢你，蝙蝠侠先生——不过杰森说你在和他养父约会，所以我应该叫你蝙蝠侠叔叔？抱歉我不太懂麻瓜的称呼，杰森说他会和他爸爸解释的——嗷！痛！杰森别咬我头发！”

这段发言不知道哪一句更炸裂一点，就算是布鲁斯也愣着反应了一下，而在他愣神的这一瞬，詹姆背着杰森转了个圈，随着一声爆响，他俩消失在小巷里。

不是走远，没有烟雾弹的障眼法，就是两个活人——更准确地说，一人一狗——凭空消失了，不在过今晚这个疯狂到极点的夜晚，他俩正常离开才奇怪。

“父亲，”达米安一开口布鲁斯就开始头疼，他都能猜到达米安要说什么，他上次听到达米安这个语气是达米安第一次看见动物园的狮子。

果不其然，达米安说，“陶德肯定是被蒙蔽了，它——他需要正确地引导，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回家！”

“……先回去。”布鲁斯说，“今晚的情报需要整理。在调查结束前，不要接近陶德。”

作者有话要说：杰森守护神是卡皮巴拉是我亲友的主意ww跟杰森刚好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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