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渡死亡事件已经成为闻德一中学生饭后谈资。

虽然新闻并没有报道具体情况，但依旧有不少营销号前往事发现场，参访周围邻居，拼凑出王渡死亡的惨况。

“根据邻居描述，当晚他们在睡梦中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仔细辨别确认是从隔壁506室传来……..怎么都敲不开门……..不一会门开了，吵醒的邻居往里一瞥，看见张着嘴，没有舌头的王渡，软趴趴地躺在王妈的腿上。”

姜芷低声念新出的报道，念完后搓了下胳膊，试图摁下泛起来的鸡皮疙瘩。

李曼曼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感叹道：“好家伙，这是写新闻还是写小说呢，怪恐怖的。”

姜芷看上去心有余悸：“万一是真的呢，你没发现那些正经新闻都没有写死因吗，感觉像是被压下去了。”

李曼曼问：“不是说是意外死亡吗？”

秦柯月接过姜芷递过来的水果糖放进嘴里，柠檬味瞬间霸占整个口腔。她咬了一会儿糖，听完两人讨论后，才说：“这种营销号听一听得了，说不定半真半假编个故事冲一波流量呢？”

姜芷看上去有些不同意：“可这是我看见的第四个营销号说，王渡死亡时没有舌头。就算是编故事也不能编一样吧。”

李曼曼摇头：“姜姜同学，你要知道天下营销号一大抄，抄个死因搏流量不是什么稀罕事。”

姜芷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但她还是不服气：“你们怎么都觉得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意外死亡这个死因不觉得太笼统了吗？看过《死亡笔记》没，官方报道都是心肌梗塞猝死。”

秦柯月想了下，斟酌说：“但是按理来说，人一般是不会咬断舌头自杀的。求生本能是无法让人做到这一点的，更何况这人看上去一脸冥顽不灵的样子，不像是会自杀的。那问题来了，舌头是什么时间掉的，总不能是他爸妈割的吧？”

三人组再次陷入沉默。姜芷和李曼曼两人顺着秦柯月的话脑补了一下场景，顿时觉得后背上升起一股凉意。

姜芷幽幽开口：“说不定呢，爱子心切的父母想留下什么做点纪念，或者他们信了什么□□，舌头是通灵必不可少的道具…….”

李曼曼有些受不了：“姜姜同学，少看点恐怖片，你一开口就像女巫。”

姜芷闻言，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李曼曼，但是眼神没有焦距：“你怎么判定，我是从恐怖片里学到的，而不是我的亲身经历呢？”

姜芷的声音低沉，带着气泡，就像是刮梳子那样，让人头皮发麻。

本来应该是很令人胆寒的音色，但最近网络气泡音被玩坏了，秦柯月听完只想笑。

李曼曼站起来，捏住姜芷的脸向两端扯，无能咆哮：“啊啊啊姜姜同学我求求你正常一点，不要学伽椰子说话！”

姜芷被掐得口齿不清：“放肆，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李曼曼松开姜芷的脸颊，转身从课桌上拿起一瓶咸味的苏打水，倒了一点在手心，指尖从手心沾点水，撒向姜芷：“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姜芷被逗笑了，苦心经营的恐怖氛围一下子就散开了，她抱怨道：“这不公平，昨天你吓死我了，凭什么今天你没被我吓到。”

秦柯月看戏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好奇道：“昨天怎么了？”

李曼曼拍干手心的水，满不在意道：“没什么，就是昨晚回宿舍，经过那条桂花小路的时候，给她讲了个鬼故事。”

秦柯月没有在晚上走过那条路，不过想来大晚上的小树林，氛围应该是有一点阴森的。她“啧啧啧”摇头，对李曼曼说：“你做个人吧，吓坏我们姜姜同学怎么办？”

“就是，你可对我好点吧。”姜芷在一旁帮腔。接着，她把目光转向秦柯月，问：“秦秦，你也没有被我吓到吗？”

秦柯月摇头，眼神无辜：“我闲来无事最喜欢看恐怖片了。”

“好吧，”姜芷看上去有些挫败，“你们都是不怕鬼的勇士，就我一个胆小鬼。”

秦柯月刚想安慰两句，仿佛心有灵犀般，下意识抬头，看见刚走到教室门口的齐落落。两人顺着秦柯月的目光往门口看去，起哄道：“哦呦，学妹又来找你了。”

秦柯月很轻地笑了一声，并不辩解，说：“我走了。”

很快，两人并肩消失在她们的视野。

姜芷看着，突然说：“你觉不觉得，她们看上去像是在谈恋爱？”

李曼曼点头：“感觉两人黏黏糊糊的，像两块热化了的拉丝年糕。”

姜芷嫌弃：“阁下语文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形容词匮乏到令人咋舌。”

李曼曼摆手“切”了一声，懒得和姜芷计较。她感慨道：“我还以为王渡这件事会给小学妹带来影响，不过她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嘛。”

姜芷趴回课桌，说：“这不是挺好的。”

………

秦柯月跟着齐落落往三食堂走去。

其实一大早她就收到了齐落落的信息，表示晚上要请吃饭。

秦柯月和齐落落的行走的位置稍微有点错开，秦柯月走在齐落落的身后。仗着对方看不见，她放任自己望着齐落落出神。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细节。

她抬手，轻轻撩起起落落一缕长发，柔顺光泽的黑发夹杂着茶棕色的长发。

齐落落刚回头，就看见秦柯月充满疑惑的表情，她解释道：“室友染头发的时候，我挑染了一缕。”

秦柯月放下头发：“这样啊，这发色和我的怪像的。”

齐落落挽住秦柯月的胳膊，说：“学姐要不要也去挑染黑色？”

秦柯月失笑：“怎么，和你一个发色啊？你玩挺花啊？我才不要，挑染黑色不好看。”

“好吧。”

秦柯月的拒接在齐落落的意料之中。她挽着对方，女孩子柔软的触感和热度从掌心传到心脏，令人沉迷 ，心生欢喜。

齐落落觉得自己就像不敢现身的恶龙一样，只能暗戳戳地守护自己的财宝。

“干什么？”

感受到颈肩传来重量，秦柯月侧头一看，齐落落竟然将脸贴在自己颈间，她就这么把着自己盲走。

秦柯月停下，抖了下肩膀，齐落落的头也跟着抖了一下。

秦柯月无奈：“你怎么比布鲁鲁粘人，你这样怎么走路？”

齐落落闻言起身，说：“好吧好吧，我不靠了。”

这语气听上去委屈又可怜。

秦柯月受不了齐落落撒娇。她以前看小说经常吐槽霸总的给命文学，什么你笑一下，命都给你。但是她现在似乎有点点能体会到这种心情。

倒也不是说想要掐住齐落落的腰对她说：“对我撒娇，命都给你。”

惜命的秦柯月听见齐落落撒娇会心软，会暂时忘却自己的边界感，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她说：“行行行，你靠着吧，我好好把着你，摔不了你。”

齐落落欢喜地重新靠在秦柯月的颈肩，还拱了拱：“学姐好香。”

被齐落落呼出的热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秦柯月抖了下身子：“适可而止啊齐落落，别耍流氓。”

两人就这么黏黏糊糊来到食堂。路上也收到了旁人打量的目光，秦柯月感受到这些目光没什么恶意，所以不在意，齐落落则沉迷吸猫似的吸秦柯月，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打量。

她们依旧选择在窗边坐下。

刚落座，秦柯月就问：“说吧，怎么想请我吃饭了？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齐落落很自然地给秦柯月倒水递过去，说：“上次月考保持第一，年级组又给了一笔奖金，就想着请学姐吃饭，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秦柯月接过齐落落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是温热的：“学校真大方诶，我还以为一学期一次奖学金呢。”

齐落落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她从校裙自带的兜里拿出一个立体的蝴蝶发夹，递给秦柯月：“前几天逛街看中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秦柯月接过，仔细端详起来。蝴蝶发夹通身银质，翅膀是带金色的，做工精美，看上去振翅欲飞。

秦柯月小时候就流行过这种发夹，只不过齐落落送她的这个，看上去明显很贵。

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着屏幕前的自己，思索着戴在哪里比较合适。

她今天扎的是拳击辫，拿起发夹在头发上比划了一阵，最终夹在垂落的辫子上，看上去就像蝴蝶停在树枝上栖息。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秦柯月笑起来整个气质都柔和下来，就像是高岭之花走下神坛，从遥不可及变成触手可及。

齐落落控制住源源不断的阴暗想法，她面色不改，说：“喜欢就好，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搭配。”

像若即若离的蝴蝶，美丽遥远，但又柔弱得能把在手心里观赏。

秦柯月注意到齐落落变化的眼神，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齐落落被秦柯月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眼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秦柯月说：“你知道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刚刚透过你的窗户，窥探到你不可描述的内心。”

齐落落轻声问：“有多不可描述？”

这时菜上来了，秦柯月加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放在齐落落碗里，说：“感觉犯法。”

齐落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柯月继续说：“开玩笑的，因为你刚刚的表情像我看过偏执文学里面的主角。不过我可舍不得你当偏执主角。人类还有一个重要的器官，就是嘴，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齐落落终于开口：“说出来，就能实现吗？”

秦柯月看着她，眼里荡出笑意：“说不定呢，总要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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