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月回到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王渡被学校除名的事情。这件事还是林煜告诉她的，毕竟是学生会会长，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当时林煜一脸探究问秦柯月：“听说这件事和齐落落有关系，你知道些什么吗？”

秦柯月疑惑反问：“我又不是学生会长，消息渠道怎么可能比你还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林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丢下一句“知道了”转身离开。

上完第一节课是长达四十五分钟的大课间，原本这个时间是用来跑操的，但是等大家聚集到操场时，班主任通知按班级位置站好，不跑操了。

秦柯月猜到可能和王渡的事有关，稍微踮起脚尖往高一年级的方向望去，但是人太多了，一眼望去全是乌压压的脑袋。

姜芷站在秦柯月的身后，凑近小声抱怨：“什么事啊？今天又不是周一，为什么让我们站在这啊？”

李曼曼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坐在教室里听演讲不就好了吗，反正不是有广播吗？”

秦柯月还没说话，主席台就传来一阵尖锐的暴鸣声，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上方。

秦柯月站得很远，看不清上方人物的表情，不过她肯定上面的人笑不出来就是了。先拿起话筒说话的是年过半百，头发花白，驾着金丝眼镜的校长，看上去儒雅随和，只不过声音听上去就不那么随和了：

“几日前，我接到关于我校高一年级王渡同学网络造谣一事的匿名举报，经报警调查，确认该同学的违法行为属实。经慎重讨论，决定开除王渡同学，肃清我校校风。”

校长的话如平地炸雷，秦柯月听见周围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王渡是谁，但是这么多年，学校开除学生还是头一次，他们都很好奇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学校开除，甚至还惊动了警方。

“王渡的所作所为给受害者带来严重伤害，除去惩罚外，还应和受害者公开道歉。”

说完，校长退后一步，把话筒递给躲在后面弯腰曲背的王渡，示意他赶快道歉。

王渡接过话筒，看着一张张揶揄的面孔，脑袋还在发懵。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明明以为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接过刚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走，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一路上他还在想是不是成绩不理想，结果到了办公室他傻眼了，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一行人齐刷刷看着他，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围绕着垃圾转的苍蝇。

他看着办公室的校长和警察，局促地走进去，直愣愣地站在办公桌前，也不敢说话。

良久，他才听见校长的声音：“你是王渡？”

王渡抬头看了校长一眼，见他表情严肃，又飞快低下头，嗫嚅道：“是的。”

“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王渡摇头，说：“不知道。”

校长招手让他过来，指着电脑屏幕，问：“这是不是你？”

王渡凑过去一看，顿时腿软。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王渡的污言秽语，他颤抖哀求：“对不起校长，我错了。”

校长并没有理会王渡，他说：“这件事闹得比较大，对方已经报警了。”

这时，警察走过来，说：“同学，对方愿意和你和解，条件是公开道歉。”

王渡连忙点头：“我道歉。”

没多久，王渡的母亲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脸着急地走到王渡身边，看着儿子没什么事，径直走到校长面前跪下去：“校长，我儿子他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但他本质还是好孩子，您原谅他吧。”

校长侧身躲开，微微皱眉，班主任见状立即关门，将里面的一切隔绝起来。

“妈，你干嘛呀。”

王渡见状觉得丢脸，想拉母亲起来，但是没拉动。

校长冷笑了一声，说：“首先，我不是受害者，我没有立场说原谅，其次，就算受害者与你们和解，王渡也不适合呆在我们学校。”

听到这话王渡觉得耳朵似乎被人灌了水，周围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浑浑噩噩地接受审判，跟着校长登上主席台，回过神的时候，下面全是探究的观众。

他明明都答应道歉了，为什么自己还会被开除？明明齐落落还好好得站在下面没受到什么影响，为什么自己还要承担这种后果？

不公平。

王渡拿着话筒的手都在抖，他不想开口，但是校长和警察的目光犹如实质刺在他身上。

“我是高一一班的王渡，对此，我向同伴的齐落落同学表示深深的歉意。”

下面跟帖的人这么多，凭什么是我道歉？

“我在校园论坛以及知名贴吧多次发表对齐落落的偏见言论，给齐落落造成困扰，对不起。”

我不过是因为喜欢她，用错了方式而已，我又没什么恶意。

“希望齐落落同学能够原谅我，对不起。”

看我这么惨，你满意吗？

王渡低头，朝着高一方向鞠了一躬，抬头与齐落落遥遥相对。

说来奇怪，明明主席台距离高一位置很远，可王渡不仅能精准找到齐落落，甚至还能看清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齐落落叹了口气，薄唇轻启，带着嘲弄：“没救了。”

王渡被齐落落的表情刺激到了，当即开口胡言乱语：“是，我承认我手段卑劣，企图用这种方式困住你，但是你被我困住了吗？你不是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看我出丑吗？我做这么多是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我爱——”

底下的吃瓜群众还没听到王渡把话说完，就听见话筒传来熟悉的暴鸣声。很显然，王渡的话筒被掐了。

保安上台把王渡架走，底下的学生议论纷纷，大家都往高一方向打量，试图一睹齐落落的芳容。

齐落落倒是不动如山任他们打量，秦柯月有点坐不住了，正当她思索有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台上的老师喝止住这种行为，这场闹剧才草草收尾。

回教室的路上，李曼曼还在回味这场闹剧：“也就是说，这男的因为喜欢女生，故意造谣，被抓住后不仅不悔改，反而在公开道歉里夹带私货表白？”

秦柯月点头：“是这样的。”

姜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恶心死了，什么品种的沙雕。”

…….

王渡被强制送回家后，就将自己反锁关在了卧室。他没有理会母亲的絮叨，揭开被子盖至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世界隔绝出去。

黑暗的空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王渡自己也不知道躺多久，他的眼皮越来越重，逐渐耷拉下去。

他是被痛醒的，口腔剧烈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他咕涌到床边，张嘴呐喊，温热柔软的东西从嘴里脱落掉在地上。

他有些发懵，一时忘记开灯，一只手在黑暗中顺着床底的地板摸索，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嘴巴。

他摸到软软的东西，还带着温度，似乎是，肉？

另一只手只摸到粘粘的液体和坚硬的牙齿。

王渡慌了，发出呜呜叫声。我舌头呢？

他想尖叫，想呼喊妈妈，但是他喊不出来。眼泪、鼻涕和血迹糊满整张脸，他想起身开门，但是腿软到站不起来。

还没等他撑起来，一股汹涌的呕吐感袭来，他感觉自己快把内脏吐出来，无论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住犯呕感。

他突然想到前几天做的噩梦，这是否也是一场噩梦呢？

他鼓起一口气，猛地起身，随后又重重栽下，倒在那一片呕吐物中。

王渡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学校，这件事就算被学校明令禁止讨论，也架不住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

李曼曼刷着论坛，将大家的猜测讲给她们听：“上面说王渡是意外死亡的，好像是睡觉时因为犯呕被自己呕吐物噎死了。”

姜芷摆手不信：“都没有报道，他们说的好像躲人家床底下亲眼目睹似的。”

秦柯月刷了一会论坛，有些担心齐落落，戳开齐落落头像，发了一连串表情包后，才问：你还好吧？

齐落落很快回复：还好，不用担心，对我没什么影响。

…….

王渡的尸体是在半夜十二点被发现的。当时本就没敢睡觉的王妈听见重重的砸地声后，立即冲向王渡卧室，因为被反锁打不开门，叫了几声也没反应，她找来王爸。

王爸用力撞了两下门，被撞开后，恶臭味和血腥味朝他们扑面而来。王爸一开灯，就看见王渡长大嘴巴，了无声息地卧在地上，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门口。

王渡的灵堂就设在楼下，大晚上的也能听见哀乐声。这里的居民不是没有意见，但是回想起王渡横死的场景，他们还是忍下来，害怕冲撞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渡母亲没日没夜躲在卧室哭泣，王爸搂住王妈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毕竟这个时候说什么也徒劳。

“妈，这么晚你们还没睡啊？”

王妈一愣，似乎是听见儿子说话的声音。她顾不上穿鞋，赤脚打开房门，满怀欣喜：“儿子！”

但是客厅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

月光的余晖充盈着这个客厅，王妈恍然看向钟摆，十二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没了，虽然看的人很少，但是肯定不会坑，毕竟整篇文的章节全部都梳理出来了。后面大概不会日更了，但我会尽力早点完结感谢在2023-08-05 00:38:15~2023-08-08 22:4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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