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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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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似乎都在闲逛,带有目的性地闲逛。我似乎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大家应该知道,正是这位流浪鼓手索·氟伊洛。我在桥头驻足,在街边的巷尾观望,在熙攘的人群中去发现,在田野的小道上去寻找,在挂满猫头鹰的树下等待,甚至去冒泡的沼泽边徘徊。后来我疲惫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读者朋友们,你们无法想象我喜悦的心情,不过作为您们忠实的仆人(我一向将作者看成是读者的仆人,不管他的作品是否堪称名著,还是三流。我一贯如此,还望海涵。对于某些可能会抨击我的作者们,我们确实在作品上花了很多时间,只有作家才知道码字的心酸。可能我现在正站在寒风刺骨的街道在进行创作,或者某位小说家坐在鲸鱼的背上写作也说不一定呢!)

在路灯的映衬下,影子会以规律的状态排列开来。有一道影子的变化随着与路灯的距离由近到远的被拉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孕妇。我抬起头,我发现了他,他正从我身边缓缓地走过。我的心跳加速,甚至跳了起来。可是,我又怎样与他搭讪呢。我想:“给你一顿饭钱,让他给我演奏一首。”这样的搭讪方式很快就被我排除掉了,我甚至有点瞧不起我自己,厌恶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情况紧急,他很快就会从我的眼皮底下消失。我不能犹豫,容不得我想太多。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冲到了他的前面,把他拦了下来。

“喂!您怎么称呼?”他没有理我,绕过我往前走去。

“您还能演奏一首吗?”我小心翼翼地再次走到他的身边。

“我所演奏的可是神曲,一般人听不得!除非你是上帝的仆人!不然,我绝不会为您服务的!休想偷走我的鼓声!”鼓手索·氟伊洛带着骄傲而又愤怒地神情说道。

“如果您再挡我的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您是来传达上帝的旨意的吗?您的举动好似上帝圈养的小丑!不要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索·氟伊洛瞥了我一眼,向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灰尘。

“您是要为我演奏了吗!将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带着渴望的神情说道。

他将鼓棒又收了回去,可是他演奏的欲望却并没有降低,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向前走去。那时我的心情很着急,恨不得让他留下为我演奏一曲。可是,就只是单单想听一曲演奏吗?不是,我还有更多的想法,我只是没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能让他向前迈出一步,后面的想法我才能完美实施。可是,他又再一次拒绝了我,我像一个被抛弃的婴儿。当我找到我的亲人的时间,他们又将我再次抛弃。我当时感觉,感觉我在流浪。可是他,又带着流浪的身影,想再一次离开我。

我尾随他来到一块空地上,我像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样,我想到了侦探小说里面的故事情节:一个杀人成瘾的杀人犯在荒无人烟的路边随意杀了一个流浪汉,然后将尸体抛到了芦苇荡里。大摇大摆地回家与妻子共度晚餐。

他转过身来,好像发现了我。他用手往兜里掏了一阵,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面包递给我。然后他又将口袋里的面包屑捧起来吃。我想他肯定将我当成了要饭的人了。我说我不吃,他却硬塞给了我。他说了一句:“见者有份。”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烤鹅!我带你去吃烤鹅!”我带着祈求而又自信的眼神说道,他对我摇了摇头,将黑色口袋装进了兜里,我想里面的面包屑肯定被他舔干净了吧。

“为什么不去,马路上的饿死鬼很多,他们可是有梦想的青年。他们写怜悯的招牌讨饭吃,只是为了救自己一命。”他压根没有兴趣接我的话,我好似一个不被待见的人一样,尴尬地站在微风中,夜莺的歌声如此凄凉,我不免感到心头一怔。就在这时,他拿走了我手中的面包,接着啃了起来。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将鼓放下来,这样身体会好受一些。他没有理我,好似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一样。我继续矗立在风中等待,等待他再次向我开口说话。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并没有打算理我的意思。惆怅的情绪一直伴随着我,他就像是一根稻草,我想奋力抓住。

可是,他又将我推开。他是那么的冷漠,又是那么温暖,他是那般遥远,可是眼前他却近在咫尺。我的心里有一股力量推着我向前,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我不能再失去这样的机会。我踌躇不前的样子感觉真窝囊,可是当我能看到他头顶的时候,我开心地快跳了起来。这位伟大的鼓手身上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我闻着催人呕吐的气味开口说了话。

“您是在流浪吗?您也会感觉到孤独吧!”我想通过这样的话题引起他的注意,他低着头正在啃着面包,我离他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流浪!?笑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愤怒,不过当他低头的时候,那一丝愤怒的表情又那般美丽。足以让我着迷与兴奋了。我好似找到了与这位鼓手搭话的技巧。

“您背着鼓在流浪,我从您的鞋子,对,您的鞋子破旧不堪。我能看见您的脚指头。”我带着尊敬而又仰慕的神情说道,读者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并没有故意嘲讽这位鼓手的意思,可是我恰好想继续激怒这位鼓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重视跟我聊天。

“我从来没有认为我在流浪!流浪的是你们这些人!是你们!不是我!”他指着对面桥上的路人说道,最后他将手指指向了我。

“您看看您!温饱都很难解决!您还说您,不是在流浪!您将最后的那点力气留在了路上!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着急的回应了他,我看见他手里的面包快要吃完了。

“永远都活着!短暂的死去!我是不会死去的,众人不允许,上帝也不允许!我有罪!我犯了终身□□的罪!我把自己圈禁起来了!”他仰天长啸,眼神里有光,他整个人都表现得非常的激动。他甚至用手在鼓面上敲打了两下。

“我想跟随您!”我表示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他疯言疯语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一个被放逐的罪徒,他带着枷锁(他身上背着的一只鼓)前往放逐之地,在那里接受命运的审判。不管最后是悲剧还是喜剧,我都愿意陪他走上一遭。我的心无法安定,我带着沉重的心,等待着神的审判。

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对我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带着骄傲而又看不起我的神情站在原地发笑。

“您,是同意了还是?”我带着好奇而又夸张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来做祷告的吗?看你一身华贵的服饰,上帝已经收到了你的虔诚。你可以带着你的愿望离开了。”嘲讽意义的神态突然认真起来,他的语气带有一丝坚韧和有力。我差一点被他吓到,我带着处事不惊的伪装应付着。我的心好似被蜜蜂的刺深深地扎了一下一样,不过很快就好了。

我今天的衣着并没有他说的那般华贵,我穿着一身紧身速干衣和一条运动裤,对,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夏天。我之所以穿速干衣是因为那时我迷上了健身,将男人的健美身材想象成吸引女性的最佳手段。好似跟□□时尚的穿着,带着目的性的露骨一样。我屏住呼吸,等他再次对我说话。

“我睡在地上,与天连接,上帝也会被我的呼噜声吵醒吧!可恨的呼噜声,我吵到了上帝睡觉!”鼓手索·氟伊洛将右手抬起来,想扇自己一巴掌。

“上帝会原谅我的!因为我在赎罪!”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我现在才发觉,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对我说的。没错,他在对上帝说话。我越来越感觉眼前这个人是怪人,他的怪是带有梦幻色彩的那种,我被这种美深深地吸引着。我想,他身上肯定有一些奇趣的故事。他带着一只鼓流浪,这本就是一个具有丰富而又奢华的经历,我被这样宝贵的经历充斥着无限的向往与热情。而在见到他的时候,我身上的这股热情和向往才被打开了一样。我感到,我很充实,而又显得空荡荡的浮夸。我带着睿智的思想在内心里摸索了一番,我敢肯定,我的未来一定会很充实。我跑上前去。

“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流浪,不对,不是流浪,您之前强调过。我是想……我能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以某种方式留在你身边。”我很坦诚,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正在经历离婚,也没有告诉他我还有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甚至对自己感到惊讶。可是,这样的场合,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认为我合理的。

“以某种方式?你想偷我的鼓?又是一个阴谋家,资本家的阴谋跟变色龙一样。你的言辞非常有趣,我今天收获了三毛钱,外加一个笑话。”他说这样的话,我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非常人般的犀利与智慧。

他的疯言疯语恰好能撞击某一位哲学家或者某位文学家得出的结论,这样的思想是宝贵的,他说出来的话,至今也没有人替他记录在书上。我想好了我今后的事业,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茅塞顿开让我大为欢喜,我想请他大吃大喝一顿。可是,他会拒绝我吗?这里跟广大读者声明,我并没有想借助一顿饭来骗取这位伟大鼓手对我的信任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高兴,来自内心情感的呼吁,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请他吃一顿饭。

“您肯定是饿了吧!我想请您吃饭!以上帝的名义!”这句话很有效果,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认为还有希望,我后来补充了一句。

“您给过我一块面包,我应该还给你一块,如果您拒绝,我就赖着不走了。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认为我的胡搅蛮缠在起作用,他也并没有对我疯言疯语,而是选择了沉默。

我请他吃了汉堡和咖喱饭,我吃的是披萨。看着他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我很开心,我在心中愤慨,这就是食物的魅力。地球上的人都在为食物打拼,而我却坐在上帝的视角看着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正在享受着美食。我甚至以为,我就是御膳房里的管事,掌管着皇家贵族们的食物。那乞丐的食物又由谁掌管呢?

吃完饭后,我带着憧憬,可惜的是这样的憧憬再一次像星辰一样陨落。现实问题就是,他并没有对我敞开心扉。一个忍受饥饿的人,在一次填饱肚子之后,为何没有对帮他解决一次温饱的人而感动?我甚至坐得笔直,等他对我侃侃而谈。我带着希望去追寻流星,可是辽阔的天际,流星的影子却荡然无存。为了打破安静与尴尬的气氛,我开口说了话。这里要跟读者强调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尴尬,好似沉默就是他的舒适区,而开口说话才会让他感到尴尬似的。对于安静,他好似在听青蛙的叫声。而我,却傻呆呆地坐在他的对面。

“您认为什么样的方式,我可以留在您身边!知己?朋友?侠客?还是什么?这样的方式肯定存在!或者某个角色!”我似乎有点侃侃而谈了,除了吃饭,我没有看见他的嘴动过。我想,他不可能一直不跟我说话。他会感到不适吗?阿谀谄媚会不会是这群人的标志。

越穷的人,他们绝不会吝啬阿谀谄媚的机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现实的悲哀,而是将有钱人信奉成他们的上帝。“贵人”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利用了他们一把,他们在逆流而上的江上“奉献”与苟活于世。而这位流浪鼓手,我从他身上看不到这样的悲哀。他没有说话,好似在打坐,我却没有发现他闭上眼睛。还是夜幕为他隐藏了那双眼睛,我确实看不清了。他没有走的意思,我几乎找不到任何让他感兴趣的话题。我不了解他,他像神一样的存在。过了一会,我又再一次向他开口说话。

“您,您似乎喜欢上帝?我看您经常将上帝挂在嘴边!或许留在您身边,最有力的说辞就是……就是我愿意做您的仆人。就跟您对上帝一样……一样虔诚!”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很激动,好似一涛江水在我的心中翻滚一样,这样的话一说出,池塘边的青蛙的嘴已经闭上了,就连花草丛中的蟋蟀与蝈蝈的嘴也闭上了。

“可是,你不像一个仆人!你没有仆人的形象,我从你的身上没有找到一丝仆人的气息!上帝是不会答应我的!你这样做,只会害了我!你快走吧!上一秒!我收到了你对上帝的虔诚!下一秒,你却像深渊里的恶魔一样,我能感受到,你的歌声很嘹亮,上帝的耳朵可受不了!”他说话时我确实在认真听,我从他的话里探听到了拒绝之意,可我并没有放弃,我不甘心我的平庸。那一刻,我的内心仿佛注入了邪念。他居然能够洞察我的内心,这只会让我的意愿更加明确与坚定。

“我从书中得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双脚赤足,这样才符合仆人的形象!可是我脱去文明的外衣,这样可耻的行为是不会受到文明人待见的。他们躲还来不及,那谁来为您讨食吃呢?不对,谁来保证您流浪路上的安危呢!对食物的需求!那可是行走路上的动力呀!”我费力去解释,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也希望他能赞同我说的话。我抱着期望的态度,他应该能感受到我要跟随他的决心。可是,他没有理会我,他带着不屑的表情盘着脚坐在地上。不一会儿,他发出哈哈哈地笑声,可是很快又止住。

“我倒是觉得路边的乞丐很符合您的眼光,就像您之前对我上下打量一番一样。他们最符合做您的仆人!可是你要保证,他们会像我一样,我是对您多么的虔诚。没错,我有钱,我不需要您给我食物。我有钱,您也无需在雇一个仆人身上花钱。我完全免费,还会为您提供食物,虽然有点……可是,在您最需要食物的时候,在您没有收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作用就很大。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是我有一颗像对待上帝一样对待您的心。我对您绝对忠诚!这一点,无人能比!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有些佩服我自己。

广大的读者们,如果您们认为我傻,那就当我傻吧。我当时不那么认为,现在也是如此。因为接下来所经历的事情,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财富。傻人有傻福。他貌似对我说的话感到震惊,他的身体开始摆动着,好似一个小男孩偷了他妈妈的钱,正去往小卖部那样的心情一样。我没想到这样的话能让他这么感兴趣,还是说我的真诚打动了他。他像一个精明的商人一样用税利而又贪婪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带着沉稳而又严肃的表情对我说道。

“你确定不是来盗我的鼓的?你确定站在上帝这一边?而不是魔鬼?你确定你能一直跟随我的脚步,可是,你别踩了我的脚。”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我感到很幸福,就像一个被我追了一年的女生,突然开口答应。我像中了百万彩票一样欣喜。他亲了我的手背,然后他在胸前画着十字。我呆在那里除了高兴,其他的事儿我几乎不记得了。可是,我还是记得我听到了夜莺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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