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到了。”苏白谙松开他们。 “很快吧？放心，等你们学成之后也可以的。”
江漪怀和傅随舟还没缓过来，苏白谙就像一阵风一样带着他们来到了天经阁。
天经阁内藏书千万，有许多是从境外之难后保留下来的。
“想必墨纹跟你们讲过，入门之后会有人给你们打造一把武器，不过你们情况特殊，我就破例打开这藏宝阁任你们挑选了。”苏白谙打开天经阁里面的暗门，里面摆放的无一不是奇珍异品。
傅随舟愣住了，宫中的那些东西与这相比，怕是都显得微不足道。 “这是？”傅随舟拿起一把红伞。
“这是化月之境的红溪真人留下的，可以求雨，也可镇灾。”苏白谙解释道。
“那这些奇珍异宝，都是前辈们留下的吗？”江漪怀问道。
苏白谙点点头： “没错，都是化月之境留下的，只要拿出去任何一件都会遭到世人无休止的争夺。”
“那这些东西都可以挑？”还有这种好事，江漪怀已经看花了眼。
“当然有限制的，就算你们拿走了可自身修为跟不上，拿了也是无济于事。”主要还是太珍贵了。 “不过东西可不是白拿的。”
“您说。”江漪怀有心理准备，特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想必是有不能让他人听到的事。
“唉，”苏白谙叹了口气， “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让你们所承担的，可惜现在现存的圆月之境及以上的强者实在不多，当然有隐姓埋名的就当我没说。”
傅随舟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前辈是指境外之难么？”
苏白谙眼睛一亮： “你知道？”
“只知七八分。”
“太好了，”苏白谙拍拍手，怎么看都才不过豆蔻之年。 “别叫我前辈了，既然入了墨白门，就叫我师尊吧。”
苏白谙把暗室里那本厚重的书拿出来，书面上古朴的花纹交错着。
江漪怀看了觉得十分眼熟： “这不是问仙台的那本书么？”
“是的，”书本过于厚重，苏白谙只好把它放在地上，江漪怀和傅随舟也跟着坐下。 “出来吧，小梳。”
名为小梳的少女缓缓显形： “有什么事？我不是说了有事问你吗？”她正是问仙台上吟唱的少女。
苏白谙双手合十： “就最后一次，帮帮忙。”
小梳无奈： “说吧，什么忙。”每次都说最后一次。
“告诉他们境外之难。”
小梳一愣： “这事还要我来说？你不知道吗？我真是傻了，会答应来帮你。”
苏白谙一脸理直气壮： “你可是号称知晓天地万物，我怕我这个记性会漏下细节，所以你来讲最合适。”
小梳败下阵来： “行行行，我服了。”
“在很久以前，大陆还是一块完整的土地，只分为南国与北国。但是好景不长，墨白门的第一代掌门有两位亲传弟子，却因为掌门之位的纠纷，那位落选的弟子心生怨恨自甘堕落成魔，成为了境外之主。境外之主割据了大陆上大部分土地，原本一开始还没有形成境外，但是他的实力渐渐壮大，许多妖魔纷纷投入他的麾下。他并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吞并整片大陆，便有了境外之难的开端。”
“他发动了战争，从南国开始吞并，再到北国，一步步侵蚀。墨白门的二代掌门，也就是境外之主的师弟，决定与众人合力讨伐境外之主。那场战争，死伤无数，生灵涂炭，日月无光。墨白门掌门拼尽全力将境外之主封印，再施加结界，于是便形成了境外，记载也统称为境外之难。整整过去了几百年，大地上留下的污垢才慢慢净化，形成了南国与北国。这个故事没有在世间传开，记得这件事的前辈多多少少都因为境外之难的影响离去，久而久之也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了。”
小梳喘了口气，一口气讲完实在太累了。
小梳指了指苏白谙道： “她也参与了这场战争，如今她这副少女的模样便是那境外之难所赐。战争结束后，墨白门掌门找到苏白谙时，他已经十分虚弱了，怕是再掌管不了墨白门了，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苏白谙。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传闻说他已经离世了。”
苏白谙点点头： “他是世间第一个成月之境的人。所以今日你们的表现让我有了希望，我之前还在想，五年后的境外之难，该由谁来制止。”
傅随舟明白了，境外之主的实力，不输于苏白谙，甚至更甚于她。
“境外之主虽还未出世，但他的实力我们早已见过，现在很难找出一个能与他抗衡的。”苏白谙忧心忡忡。 “你们最多只有五年的时间了，我听说境外的动荡愈演愈烈了。”
五年？要在这五年时间达到成月之境，江漪怀想都不敢想。
苏白谙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不要怕，你可是神谕之人啊。”
“话说神谕之人到底是什么。”江漪怀愣了会，又想到了问仙台的那一幕。
“我听小梳说了，你的命数已不在这尘事之中，所以她继续追溯会被视为对神不敬。之所以没有结果，是因你的修为将没有上限。这么说吧，其他人修炼到了成月已经是最高的了，将再也无法突破这层桎梏。而你不一样，你到了成月之后还可以继续往上走，这就是神赐予的恩典。”
“炽金光柱，绯红印记，必是神谕之人，你这是从哪来的？”苏白谙抓住她的手，手腕间一处绯红绚烂。
江漪怀把在试炼中的奇遇全部说了一遍，傅随舟听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有那么多浮幽草。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你可捡到宝了。”苏白谙听过那洞穴的传闻，只不过从未找到过。 “那冰棺里的女子，名为解罗衣，只可惜命陨于境外之难，我还以为这火失传了呢。”
“那她为什么会在问雪山洞里？”江漪怀不解，神谕之人也会死吗。
苏白谙耸耸肩： “这我也不清楚了，不过她确实是这世间不多得的天才。”
“她也是成月之境吗？江漪怀忙问道。
“并没有，”苏白谙摇摇头： “所以可惜了，她就只有一步之遥。”
谜团越来越多，解罗衣在等谁，而她先前的自身修为又是谁给的。
江漪怀还在纠结，傅随舟开口了， “实不相瞒，我此番上山目的也是为了这次境外之难。我想找到江梅渐前辈。”
苏白谙微微皱眉： “江梅渐？你断定他没死么？还是说你在赌一把？”
“确实，我是在赌。可我也不是没有依据。”
“说来听听。”苏白谙来了兴致。 “其实我也觉得那老家伙没死，只是他如果不想被人找到，是找不到他的。”
“我调查的也只是蛛丝马迹，在我最新获得的情报中。他和北国江家有点关系。”傅随舟如实回答。
江漪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压制下去。不，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不过这么厉害的人和自己家有点关系，她怎么从来没有听家里人提起过？
镯子！阿姐给她的镯子，这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江漪怀扯了扯袖子，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要不然她就会被送下山。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这些大世家的关系，直接讲重点吧。”苏白谙不想听过程。
“据江家大小姐所说，她并不知道有江梅渐这个人。但我问及她江家先祖之事，她说他祖父曾在她小妹出生之时回来过一次，陪她到了十二岁之后，便渺无音讯。但是江大小姐只是听她母亲说过，自己却不记得有这回事。”傅随舟严肃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想这是最好的答案了。”
苏白谙点点头： “有点像他的行事作风，直接抹去记忆是最简单不过的办法了。那现在江家人呢？可还有其他消息？”
“被抄家了。其父母被斩首，大姐远嫁南国，我试探过了，没有发现更多消息。其二弟与三妹逃走了，下落不明。最关键的应该是她的三妹，江漪怀了。但江府被烧的一干二净，我没有找到更多线索。”
江漪怀在一旁听着，她完全不知道有祖父这个人的存在，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她都有，但是里面没有江梅渐这个人。
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想到这，江漪怀不住地往最坏的方向想去，她的记忆，是不是被修改过了？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所以身体里会有突然出现的修为。
“祝弦？你表情不太对劲啊，不舒服？”苏白谙担心的看着她。
“是，我缓缓就好了。”江漪怀只好应付过去。
“好了，也别想太多。如果有江梅渐的消息，他必然会出手相助的。你们现在不用担心这些，好好体验一下在墨白门的生活。”苏白谙让他们别纠结于此事。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苏白谙刚刚才想起自己带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挑件武器。
她站起身： “来吧，随便挑，你们之后虽然可以自己锻造武器，但是现在还是要有一件防身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傅随舟早已经忍不住了，面对如此之多的奇珍异宝，怎么可能坐得住。
傅随舟像是逛自家一样挑挑拣拣，苏白谙看了心一疼： “臭小子，不晓得轻拿轻放啊，要是坏了一个，你可不够赔的!”
傅随舟听了收敛了几分，这里大部分都是刀剑之类的，不知道江漪怀怎么选。
他看了江漪怀一眼，江漪怀直接拿起一把刀比划了几下。
苏白谙心疼的看了江漪怀一眼： “小心点，刀剑无眼，别伤到了自己。”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傅随舟默不作声，继续摸索去了。
江漪怀扫视了一周，看到角落里黑漆漆的一把刀。
“这是哪位前辈的？”江漪怀抽刀出鞘，刀身亮白，刀鞘却通身漆黑。
苏白谙使劲想了想： “不清楚了，你喜欢拿去便是。”
傅随舟那边也选好了： “师尊我就要这把了。”
“不行，换一把。”苏白谙一把夺过，放了回去。
“为什么，您不是说随便挑吗？”傅随舟好不容易才看中一把。
“除了那把都行，那把不是你们能驾驭的。”苏白谙细细摩挲着剑鞘上的划痕。 “这是境外之主堕落之前用过的。”
“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漪怀问道。
“这是上一代掌门收集的，放在这里总比在流落在外面好。”苏白谙叹了口气，像是感到惋惜，境外之难损失的实在太多了。
傅随舟只能作罢： “那这把好了。”他也没仔细挑，只是随便拿了一把。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想必也累了，早点回去吧。”苏白谙说完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小纸人。
江漪怀捡起来： “这只是个分身么？”可触感明明很真实。
小梳看了一眼： “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勤快，现在指不定还在睡觉呢。真的是，把我拿出来也不帮我放回去，太过分了。”小梳使劲叨叨了一顿，江漪怀只好帮她把书放回去。
“小姑娘再见了。”小梳回到书里继续睡了。
不是啊，把他们带过来也不负责带回去的吗？
苏白谙用的是代行术，他们根本不认识回去的路。
当江漪怀和傅随舟走出天经阁，门外站着苏墨砚和苏墨纹，天色已经不早了。
“师尊让我们来找你们，其他弟子已经安置好了，就剩你们了。”苏墨纹手上拿着一件衣服，看来是弟子统一的服饰。
“多谢师姐，还请问师姐何名？”江漪怀颔首示礼。
“我叫苏墨纹，旁边的叫苏墨砚。”苏墨纹笑了笑，小师妹真可爱。
“已经忙碌了一天你们也挺累的了，我看先回去，明日再带你们熟悉墨白门。”苏墨砚开口。
“好的，那我带江祝弦走了，傅随舟就交给你了。”苏墨纹拉起江漪怀的手： “走吧。”
在回去的路上苏墨纹和江漪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苏墨纹是出了名话痨，除了在苏白延身上不起作用，路上的猫猫狗狗都能扯几句。
“漪怀要不然你住我旁边算了，反正我旁边还有一间空房，也有个照应。”苏墨纹拉着江漪怀的手。
江漪怀有些为难： “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师尊从来不管这些事，大师兄又不好管女弟子这边。”许多事都是苏墨纹在管。
“好。”江漪怀有个认识的人在旁边也有照应。
“那明天再收拾好了，今天你就和我睡吧。”苏墨纹带江漪怀进了她的屋子，里面干干净净，炉里烧完的余烬还留着淡淡的清香。
里面就一张床，不会要和她睡一块吧？
“我们睡一张床么？”江漪怀心想她睡地上也不是不可以。
“对啊，我只有一张床。”苏墨纹看着江漪怀的反应，啊啊好可爱。
她长这么大就只和江素柔一起同床共枕过，这才第一次见面进展未免太快了吧？
“这不好吧，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会乱动。”随便扯个理由混过去。
苏墨纹并没放在心上： “没事的，放心吧，我的床还挺大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还想做什么？一起睡觉就够受不起了。
江漪怀站在原地没有动，苏墨纹只好戏精附体： “好吧，我也不强求了，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漪怀支支吾吾，她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看苏墨纹一副被辜负的表情，她心中有莫名的愧意。
“那就一块吧。”苏墨纹拍拍旁边，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江漪怀还是掀开被子坐了上去，等她躺好，苏墨纹开口了， “我总觉得见你第一面就很投缘。”
“这样么？”
“对呀，祝弦你是哪里人啊？”苏墨纹问道。
“北国。”
“好巧啊，我也是北国的，苏墨砚也是。”苏墨纹像是想起往事，无限思绪涌上心头。
“你们在山下就认识吗？”看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
“嗯，我是妖和人的孩子，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就不要我了。是苏墨砚的父亲把我捡回去的，只可惜他父母后来被堕落成魔的修真者给残害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苏墨纹，没想过还有这一段往事。
“那你们就去了墨白门吗？”江漪怀问道。
“我们当时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是师尊把我们捡回去的。”苏墨纹翻了个身，看着江漪怀。 “你呢，看你样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江漪怀编了一个故事，听起来很真实，又带着悲伤。
苏墨纹听了瞪大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江漪怀摇摇头： “都过去了，逝者已矣。”
“他们也太无耻了。”苏墨纹咬牙。
“不聊这些了，聊些别的吧。”江漪怀转移话题。
刚刚的话题实在过于沉重，气氛有些微妙。
“好啊好啊，”苏墨纹也睡不着： “我看你和傅随舟关系不一般。”
“……只是上山的时候碰见的。”江漪怀扶额，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
苏墨纹有些失落：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许久了。”
这副失落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你和苏师兄的关系不一般吧？”江漪怀问道，她说的关系是亲人之间的关系。
但苏墨纹好像没有这么想，她脸一红： “才……才没有。”
天色已黑，江漪怀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们认识这么久，感情不应该很深厚吗？”
“我才没有和他感情深厚，快……快睡觉啦。”苏墨纹翻身背对江漪怀。
江漪怀疑惑，经历了这么多还没一点感情？
过了许久，苏墨纹小声唤道： “祝弦？”没有回应。
苏墨纹只好作罢，江漪怀倒是睡的踏实，她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