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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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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玉在雪阳宫里埋人,挖坑挖得灰头土脸。

“你身上还有伤,先歇一歇吧。”盛织同样累得气喘吁吁,累到麻木,忘记了害怕。

时玉听劝得很,从坑里爬出来,就地一躺,“你害怕吗?”她问盛织道。

盛织杵着铲子直起腰,恍惚之中抬起头,今天的月亮和以往的没有区别。宫墙又高又厚,比起庭院的屋檐更加遮蔽视线。

“我第一次进宫就是给贵妃娘娘贺寿,他们说宫里规矩森严,所以一路走进来,我不敢抬头,更别说张望。是直到进了雪阳宫,我才知道这宫里是什么景色。姹紫嫣红,生机勃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后来我知道,宫殿的模样,就是其主人的模样,贵妃娘娘是我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即便我什么也没做,她说我错了,我就是错了。”

沉默搬尸的菡萏将施如画的尸体往坑里一扔,暂时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盛织盯着脚下施如画的尸体,勉强地笑了,“我当时好怕的,怕自己的小命就折在这里,怕我会连累全家,怕我这辈子再没有抬起头来做人的机会。”

她仰着头,抬起脏兮兮的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擦眼睛,“像我这样的人,是一辈子都只配活在恐惧里的。”

时玉开始坑里填土,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一铲一铲往坑里倒。

“听说尸体是很好的养料,那明年这里会像从前那样开出花吗?”盛织颤着声音问。

时玉笑了笑,“如果你希望的话,那明天最好洒点种子。”

盛织缓慢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漂亮的我都喜欢。”时玉抬头,“你喜欢才重要。”

她看着盛织的眼睛,最后一次念出她的名字,“盛织,以后你就不叫盛织了。”

“我明白。”

“你不明白。”时玉的笑容温和,声音轻柔,“我的意思是,你不再是不能抬头张望的盛织了。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里。繁花盛开的雪阳宫固然美丽,但外面的景色也很迷人。”

盛织微怔,眼看着搬完所有尸体的菡萏又开始填坑,将施如画彻底埋葬。

或许是因为她要顶替的这个人惯会嚣张跋扈,也令她生出几分从前没有的勇气。她看着时玉问:“以后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时玉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夜半三更,时玉孤身离开,她对盛织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从现在开始,你将掌控权势。”

盛织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雪阳宫,最后连月光下的背影也消失。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施如画了。

……

时玉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她身上本就带着伤,今天又累了,以至于离开皇宫后,都使不出轻功,只得慢慢走回去。路上遇到两个相依为命的小乞丐,她又施舍了身上唯一一锭银子和身上的披风。

驿馆门口有人背靠着大门,坐在门槛上闭目养神,手里拿着一件新披风。

“你这么快就能走动了?”时玉不解,一个重伤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间地点都很荒谬。

明书澈像是睡了一觉刚醒,眼睛半睁开,伸手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她,“好疼的。”

“那你跑这来干嘛?”时玉接过,但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只是同他一样坐上了门槛。

“想见你。”明书澈尽可能地没有动弹,“他们说你没有回来,我就来这里等你,结果你现在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时玉轻哼一声,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没人管管你。”

他笑了,有些得意,“我可是世子,谁敢管我。”

时玉白他一眼,“成大哥呢?”身份上没人可以管他,但辈分上还是有的。

明书澈立马变了脸,“什么成大哥,他是我小舅舅,你怎么可以管他叫哥?”

“他大不过我几岁,我还能叫他叔叔不成?”未免有点不礼貌。

“反正就是不能叫哥!”明书澈倔强道。

见他急得乱动,时玉哭笑不得,“行行行,以后就叫……叫成大人可以了吧。”

明书澈这才神色缓和。

“下午不还跟我装不熟吗?现在又在乎这个做什么。”

提起这个,他脾气又上来了,“明明是你先过分的,凭什么桑花不喝药你就哄她,我不喝药你就直接灌我?”

“你这都打听你也太闲了吧。”时玉无语。

明书澈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是,我闲,比不得你这种大忙人。”

原本应该在门口守夜的侍卫被明书澈赶走了,但是顶头上司不是世子,不敢擅离职守,只能远远观望。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大半夜搁门口聊天是什么情况?

时玉瞥他一眼,感觉他的怨气满得好像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一样。

她里里外外张望一番,确定街上没人,身后没人,像个偷摸做贼的,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下,她火速缩回来,生怕被人看见。

就像云也说的,要被外人知道古家遗孤和靖安世子亲密到这层关系,街边卖菜的都得好奇他们是不是要造反。

明书澈吞咽了一口空气,僵硬的身体像复苏了一样开始乱动,虽然扯动伤口很疼,但他忍不住。

“你不会就想这么打发我吧。”

见她一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明书澈严重怀疑她就此打住,没有下文了。

要不是看他身受重伤,时玉真想给他一拳,“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好不好!再说了,我刚杀完人回来,你不嫌晦气啊。”

“你就算是刚吃完人回来,我也不在乎。”

“你……”时玉被他逗笑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丑时一刻,四面安静得很,她的笑声可以传很远,引起角落里打瞌睡的守门侍卫注意。聊什么这么开心,在房间里不能聊吗?

“回去了,你不嫌弃我还嫌呢,我要回去洗澡了。”时玉拍拍衣角站起来,十分期待他忍着一身伤口割裂走回去的模样。

明书澈伸手拽她,咬着牙站起来,搭着她的肩膀一步一步慢慢往里面挪。

“那你洗完澡之后呢?”

“睡觉呗。”

“过来跟我一起睡。”

“滚,万一明天成大……人来看你,岂不是被逮个正着?”

时玉耐着性子,迁就着他移动的速度。

明书澈也知道他们身份的敏感,“他知道就知道呗,造反要诛九族的,他在我九族之内,不会乱说的。”

“你可真孝顺。”时玉没忍住笑了,之前要时晔喊他爹也是,天天拿把刀抵着他九族的脖子。

明书澈可能是被她感染了,也笑出了声,“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就去找你。算了,我直接回你房间吧,他反正不会去你房间。”他仿佛找到了正确答案,兴奋了起来。

时玉给他泼冷水,“他早上找不到你不得急啊,这么大个外甥丢了,他怎么交待?到时候搅动整个驿馆找人,那找不到要完,找到了也完。”

虽然有道理,但是……

“我不管,要么你去我那,要么我去你那,你自己选。”明书澈无赖道。

时玉瞪他一眼,他完全不放在心上,“行吧,你先回自己房间,我晚点过来。”

送他到门口,他还威胁,“你要是敢骗我,我绝不会再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哦。”真幼稚,时玉心想。

当然她还是兑现了承诺,洗完澡后过来了。明书澈喜欢把床的里侧留给她,她从他身上跨过去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阵香味。让他想起以前在茶楼,她身上的檀香。

他伸长脖子凑近她嗅了嗅,以前以为这种香味是因为她屋里常熏此香,但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不应该还在。

“你是狗吗?”时玉满脸不解。

明书澈歪着头,“你身上的味道哪里来的。”

“香包啊。”时玉伸手捏他的脸,想起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还用力了几分。

她要只是捏一捏他也就忍了,但她还扯来扯去,“我是个人,不是人皮布偶!”

他躺着,时玉坐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她揪得更起劲了。

“你死皮赖脸让我过来的,我总得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吧。你这一身伤,除了脸,别的地方我碰都不敢碰。”

明书澈摇头晃脑避开她的摧残,忽然一口咬住她的食指。时玉一愣,感受到了他牙齿的摩擦,还有舌尖在舔她的指腹。

“你……你果然是只狗。”

明书澈的笑容逐渐轻佻,“其实你能碰的不只有脸,你要不要……坐上去试试?”

时玉反应了片刻,明白后抽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没怎么用力,但也挺响。

“你动都动不了,你还敢想这种事情?”

明书澈挨了她一下后幽怨至极,“我是不方便,但你不是能动吗?”

“我……你……”时玉如鲠在喉,一时语塞。

“你试试嘛,这样我的伤也能好得更快。”明书澈一脸认真道。

时玉神情呆滞,“你哪听说的?”

“我自己想的。”

时玉:“……”

屋内的烛火被熄灭,床帐落下后更是漆黑一片。香包滑落,沾上了血沫和汗液,味道前所未有的浓郁。这晚明书澈深刻地体会到了,痛和快乐是真的可以并存。而时玉见识到了,什么叫“身残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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