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置办送仙典仪，钟离先生发话了，首先要准备的材料是夜泊石。
“这是公子给的第一笔垫付资金，如有不足，可以去找他报销后续款项。”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袋分量充足的摩拉交到旅行者手里。在手掌与钱袋碰撞中，金币与金币之间叮当交错发出美妙的声响。
派蒙看得眼都直了。
“哇……这里面会有多少钱啊？公子真是大方。”她转念一想，对旅行者投来困惑的目光，“可这样帮我们，对愚人众能有什么好处呢？”
少年没有吭声，沉默地把问题抛还给话事人。
钟离单手抵在下巴上，黄金般的双眸微阖，瞳孔中蕴着的菱形光圈光芒敛起，如同长久盘桓在璃月高空的巨龙收敛了身姿。他低吟一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我来说，[愚人众]只是提供资金支持，我只希望璃月的传统不要被人遗忘。”
乍一听上去是好好回答了问题的模样，实际上屁都没说。派蒙一副还有话想问的样子，钟离却看向一动不动的旅行者，淡淡转移开话题：“言尽于此，我们也该动身了。一直不行动便万事成蹉跎，而时不待人，你意下如何，旅者？”
少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视线却一直粘在手中的钱袋上，蓦地，他五指一收。
他神情古怪地道：“我明白。……麻烦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2.
“喔……筷子原来是要这么拿的？”
“是啊，喏，手指的位置都要放好，像这样。”
“五指？”
“五指。你杂耍呢。”
“……这样？”
“？让你拿筷子夹东西不是被东西拿筷子夹！”
你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去，两手并用掰开公子钳两根木条的爪子，然后一根一根地给他放对位置，再合拢示意他用力。这人倒是极闲适地坐着看你折腾，突然间他眸光一动，上半身直起往你这边凑。
“真讲究。”他的声音低低在你耳边回响。你皱着眉扭头看他，眼底写满莫名其妙。
“怎么？我话可先说在前头，我现在满心满意都是钟离老婆——先生的！”你硬是把叫了一半的老婆吞回肚子里，不忘凹上一个敬称，“所以离远点。达达利亚？真不熟。”
“……这会又不熟了？”
“不熟。”你义正辞严，“别这样亲爱的，我怕老婆误会。”
青年猝不及防被噎住，他倒也不恼，嘴角依旧笑意吟吟，只压低声音到仅有你们两个人听见的程度：“是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次仪式的筹备呢？”
“你就这么想送行岩王帝君？还是说，这也是你被安排的任务之一？”那就更说不通你偷偷留下，不跟他们一块行动的动机了。公子调整好角度，保持观察你表情的同时巧妙遮住眼底的怀疑，只有不轻不重的语气作为试探。
是计划？还是……
3.
你面无表情地一拍他手背，“刚给你纠正的动作又变得像鸡爪子抓瞎犁地，改天鸡都会拿筷子了鸭还不会。”
达达利亚：？
你恨铁不成钢地抬头直视他，“咸鱼之所以被称为咸鱼就是因为不想翻身所以才咸，你见过哪条咸鱼上杆子给自己找盐撒的，可以预料到的高强度跑腿任务当然是能逃就逃啊！”
“就算能和钟离先生贴贴也敬谢不敏！”
你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毫不拖泥带水。因为抬头得太快不免有所磕碰，耳边划过一阵微妙触感，你后知后觉地挠挠耳畔，在看到蓝色眼眸中一瞬的讶异后，紧接着喉咙处被猝不及防地用力勒住。
旅行者皮笑肉不笑地拎着你的后领把你提溜起来。
4.
“我不要！我不要跑腿啊啊啊啊啊啊嗷——！！！”
“你闭嘴。”
一边惨叫一边被旅行者扛上肩不容反抗带走。站在转角屏风处，两人身形即将被精致屏风遮蔽起来时，电光火石之间，少年和座上的青年对上视线。
只有一瞬间，旅行者却看的分明——那双蓝色眼眸微微弯起，青年一声不吭地抬手轻点自己的嘴角，再若无其事地往耳边一擦。
达达利亚笑容满面。此一瞬间，这副讨厌的笑容和温迪做口型时的表情完美重合。
“………………”
你停下了毫无意义地惨叫。
直觉告诉你，现在旅行者正在把你就地丢进垃圾桶和把你丢到外面的垃圾桶两个选项中徘徊。
5.
“旅者，你方才所说的稍等是……”
“回收垃圾。”
6.
就算再不情愿跑腿也被武力抓来了。
咸鱼仰头长叹，心萧萧然。
“这夜泊石的选择可有讲究，不知各位是想要……？”
“品相至少要[烛照]级。”
石头老板瞬间换了副表情，收起外露的几分精明，换上更为慎重小心的待客方式，他弯下腰从柜台下掩盖的层层厚布中摸索出一个大箱子，打开来，里面安放的三块夜泊石内有流光婉转，外露剔透色泽。
派蒙非常配合地惊叹：“哇，这三块夜泊石都不像是平时挖出来的那种……”
老板嘿嘿地笑：“那当然，这可都是[烛照]级别的夜泊石，做不了假。”
成色极佳，哪怕是外行人看来都明显不是凡物，你摸摸下巴，这个你一来璃月就想坑你钱的老板原来也确实有真东西。
但这都不是重点。
你扒拉旅行者背包，从里面翻找出那个显眼，一看就不是旅行者常用的精致钱袋，揣进怀里。少年奇怪地看你一眼。
“但，要怎么选啊？”派蒙扯扯旅行者的衣服，“要不我们就随便选一种回去？”
他看看面前的三块石头，心下冷静思量。专业事当然要让专业的来，少年是这么想的，曾经的你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注意到他抬起头，看向一旁抱臂静立的某位客卿时，你内心平静且莫得一丝波澜，只是微笑着沉默，并且抱紧了怀中缩小无助又可怜的钱包。
“我想问问钟离先生的意见。”少年说道。
“喔？想要我来决定么，也好。”钟离沉稳地点头，“要我说的话，答案其实很简单……”
嗯，对，确实很简单。你木着脸赞同。
“嗯？答案是？”派蒙闻声追问，你仰头看天，准备继巴巴托斯的不干正事之后再给DNA里写点新东西（详见穿越指南1）。
7.
在万众期待（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死鱼目）的目光中，钟离严肃开口。
“老板，答案就是……”
“我全要了。”
8.
呵.jpg
派蒙正在教育他花三倍的钱来浪费简直是浪费的超级加倍时，你在欲言又止的旅行者身后抱着钱袋远目。
“摩拉……嗯，”他思索，眉头微微敛起，下垂的视线中居然透出几分反差的茫然，“确实如此，是我考虑不周了。”
“买东西怎么能不考虑摩拉啊！”
“若凡事都先考虑摩拉，也就等同于凡事都被摩拉束缚了手脚。”
啊……你头痛地往前两步，脑门抵在旅行者肩膀上，他诧异地扭头看你，被你摆摆手止住了话头。
派蒙和不知道在讲啥的钟离大眼瞪小眼。
“……啥？”
钟离点点头：“也就是说，摩拉天然是货币，但货币天然不是摩拉。”
“？？？”
派蒙一脸懵逼地回头求助，小小的脑门上顶出大大的问号。旅行者苦笑着要开口，却听见你突然痛苦地“呜”出声，吓得他一激灵。
“怎么了？”
你没去管他，扒拉在人背后咬牙切齿地喃喃：
“ ‘摩拉天然不是货币’……贵金属在商品交换发展前期只作为普通商品参与物物交换……”
旅行者：？？？
“ ‘货币天然是摩拉’ …… 商品交换发展到以一般等价物为媒介的阶段时，贵金属以体积小、价值大、不易磨损等特点最适合充当一般等价物，当其固定充当一般等价物时产生货币……”
派蒙慌张：“啥？咦、欸，你怎么了？？”
你紧紧抱住旅行者不撒手：“在货币四大特征中，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是基本特征……市场上流通贵金属货币，在贵金属货币和贵金属之间不存在不可逾越的界限……所以，货币天然不是摩拉，摩拉天然是货币……”
钟离频频点头，露出赞叹的表情：“不错，没想到你在经济学方面也有所涉猎。”
“喔——欸欸？！！经济学？！”
谢邀，有涉猎个屁！你听着派蒙的聒噪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流满面得像个狗子，曾经的咸鱼大学狗回想起了考前一天通宵吃书的痛，不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背什么、甚至没想到穿越到这里还要被优秀理论pua，简直感人泪下动人肺腑，日日夜夜长相思……
远处的石头老板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千岩军。
9.
钟离先生说即使被摩拉束缚了手脚，他也有在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依然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以你的解决方法就是到达达乌帕谷，抢丘丘人的大锅来煮夜泊石？？？”
派蒙不敢置信地瞅他看，你稳定发挥死在旅行者的背上的本色，插嘴：“提议来达达乌帕谷的不是你吗？”
“是，是这样没错啦，可是……”
“在施加[火]之高温的同时，用[水]元素力从中保护，可以让样品不至于瞬间烧毁。”钟离淡淡说道。
“嗯嗯对啊！”
“然后是你说这口大锅可以顶住元素反应，不至于炸毁伤到他人。”你补刀。
“嗯嗯……对？”
“所以。”旅行者把你放下，说话语气毫无波澜，一点不像是背人背了一路的模样，“我们才跑来这里[出国检查]。”
“嗯嗯……嗯？”派蒙眨眼。
“这里有锅。”
“嗯嗯。”
“底下有火。”
“嗯嗯。”
“锅里有汤。”
“嗯……嗯？”
你从背包里翻找出盘子，递给派蒙。她一脸疑惑地接过，不明所以地随着你的话问：“对啊，所以……呢……”
应急食品没有再问下去。
应急食品看到了旅行者手中的调料包。
10.
购置好夜泊石的第二项，则是采购霓裳花，于是一行人来到了位于港口下方的铺子。
“所以这次的三种霓裳花，我们要怎么选呢？”
金屋藏娇，山阴锦簇，飘渺仙缘，每枝花均有其独特之处。虽都贵为“霓裳”，但论及细节分说，或枝繁叶茂绿叶长存，或香气扑鼻花团锦簇，亦或是孤傲清冷寡淡留香，各有其长处特点，能让行家细品一二。
那么，听戏时要点最红的名伶，遛鸟时要买最名贵的画眉，以此傍为“人生”的上流人钟离先生，这回又要怎么说？
“嗯？这个简单。”
男人略一点头，眼尾红霞在暖黄色灯光映照下飞出独有的贵气。他沉声开口，音调如深山中幽静的暗泉般沉稳，
“老板，我全要了。”
“……………………”
“……………………”
派蒙看你一眼：“梅开二度？”
你摸摸怀中空落落的钱袋：
“不。”
“没开额度。”
11.
“呵呵，这次倒不是出于我的人生信条。你们有所不知，根据传统，若将不同的霓裳花分别做成香膏，供奉在七天神像前，岩王帝君便会自己做出选择。”
“嗯……所以……嗯……”
派蒙：“所以？”
“所以……你们有带钱么？”
旅行者头痛地揉揉一边太阳穴，在派蒙“你果然又没带钱吗钟离——！”的大叫声中叹气：“……他带了的话可能更奇怪。”
“确实。”你点头，“钟离老——先生这样，也要习惯了。”
“你又习惯了？”旅行者斜眼看你。你认真点头，从怀里摸出空空如也的钱袋。
钟离友善地对你眨眼：“所以……”
“所以至冬花呗还款人在路上了。我不打京东白条。”
你回以同样友善的微笑。
12.
拿霓裳花要做什么？钟离先生有言，自然是为了做香膏。
香膏在璃月可谓是历史悠久，样式繁多，香味不一，深得民众喜爱。其中并不只限于女性，男性也在市场上占据相当一部分消费，无论是赠人亦或是自用，均有不少讲究，香膏的使用更是可以溯源到各种正式场合，仪式祭典不在话下，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最为隆重的送仙典仪需要筹备这样物件。
要做香膏，当然要在璃月港内寻找这方面的行家，上流社会人钟师傅表示他不精于此道，于是你和派蒙对视一眼，非常上道地击掌：
“懂了，我们去找下流的。”
旅行者：“……你们能不能先换个说法。”
你说这事好办让你来。
“岚姐。”你站在冒险家协会门口堵住副会长去路。然后深吸一口气，在过路人奇怪的目光中认真开口道：“你身上，好香。”
岚姐：？
旅行者：？
差点没被岚姐从二楼扔下来。
“呜呜呜呜这是意外啊！！看我接下来的发挥！！！”
旅行者把你往身后一扯，表示你靠边站让他来。然后在面前绮命小姐好奇的注视下，少年轻咳一声，想好措辞后略一颔首，礼貌开口道：
“绮命小姐有空的话，想问你件事……”
你的派蒙突然出现：“欸！绮命小姐身上好香哦！嘿嘿！”
旅行者：？
别的不说，你俩是挺下流的。
13.
多亏绮命小姐姐的指引你们才终于找对了路。
不过你希望你们没有找对路。
“欸？终于找到我了么？我可是等你们好久了。我刚听说有三个人在满城找很香的人下手，还担心你们不会来呢，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对我魅力的考验呀。”
你：……
旅行者：……
只有一无所觉的派蒙挠挠头，疑惑地接上对方话：“下手？怎么说得我们好像是危险人物的样子！”
派蒙，你远目，这个下手应该不是那种危险人物的下手，不过严格来说要真下手了那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危险人物没错……
旅行者在你耳边低语：“我们真的没找错地方吧，春、呃，”他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你斜着眼睛看去，正好看得见他耳尖的一点红色，“春……春香窑。”
最后几个字细如蚊呐，仿佛说出来都要做好一番心理准备。
还不待你回答，莺儿就捂嘴一笑，她轻抚垂到身前的发丝，声音拉长，慵懒地道：“没错呀，这里就是，”她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抿出几个音节来，“春、香、窑……懂了吗？”
你：……
你突然觉得应该给这位姐姐每句语尾都加个?。
根本毫无违和感。
“是的，我们是想来拜托你制作香膏的。”旅行者已经默默站到你身后去，你挺起胸膛，作为一个张口就喊老婆的人，你的尊严要求你势必不能在这场战争中输掉。
“嗯，需要什么样的呢？”
在她的笑脸盈盈中，你决定主动出击，占据车王制高点：“我么……就想要你平时用的那种。”还顺便在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笑容。
莺儿杏眼圆睁，惊讶地低声喃喃：“哎呀，那可真是，我根本没用什么香膏哦……”
你了然于心，正准备乘胜追击夸赞对方一波身上天然的清香，不料莺儿笑意不减，单手点上嘴角，
“啊。莫非，你迷上我的体香了？嗯……可真让人为难了呀。”
你：？？？
你感觉得到刚才缩到你身后的那个人正两只手搭在你肩膀上，额头抵在你背心，吭哧地笑得颤抖，派蒙皱着眉头，完全不明白现状的她鼓起面颊插话：“你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总之，快把那三种霓裳花拿出来吧！”
莺儿闻言又是一个战术后退，她柔嫩白皙的手抚上胸口，惊呼道：“欸，居然要同时做三份……”
“想不到明明这么年轻，胃口却不小呢，呵呵。该不会之前的传言是真的吧？是在物色可以送香膏的目标吗？”
你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视身后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玩意，踩在底线上咬紧牙关，试图来个丝血反杀。
“有，有什么不好呢？我也可以送给你哦。”
“哎呀，”莺儿又是一声娇嗔，长长的睫毛在风情万种的双眸前轻轻扫过，“出乎意料地坦荡呢。不过确实，你也有拈花惹草的资本。[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谁又能说你做得不对呢？嘻嘻，你说是不是？”
你：………………
你：………………………………
你：………………………………………………
14.
呜呜我不玩了我是菜狗对不起我不该冒犯璃月车神呜呜呜呜。
15.
已然从精神深处向莺儿屈服的你毫不犹豫把旅行者推了出去。莺儿小姐轻笑，意味深长地道：“好了，我帮你们做就是。来当我的助手吧，在熬香膏的这段时间里，你可得把心思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呀。”
旅行者闻言一顿。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你一眼，你独自在墙角抱膝作画圈圈状，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少年想张口唤你，潜意识中，本性认真温柔的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莺儿的要求，应该换没脸没皮的你来，但在出声的瞬间，一个念头刺进他的脑海：
不是他，而是让你来；全心全意，看你把心思完全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只看着另一个人……
“……”
声带瞬间停止振动。
他嘴角微妙地抽动片刻，随后像是为了稳定心神一般，大大呼吸一口气，转而对莺儿郑重点头。
“……好。让我来吧。”
16.
你在一旁抱着派蒙围观香膏制作过程。
莺儿微笑：“现在要开工了哦。你做好准备对我负责了吗？”
派蒙：“呃？”
你：“哇哦。”
旅行者竭尽全力无视你们两个人，认真应是。
“那么，需要你帮我去合成台那里，从霓裳花里提炼出精油。”
旅行者思考片刻，问道：“和炼金的手法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大不相同……呵呵，这样吧，我来教你。”
派蒙：“喔……”
你：“姐姐请加大力度。”
莺儿抿嘴轻笑，她俯下身，柔白的小手伸出以作示意，然后慢慢地做给旅行者看。
“要像这样，轻轻地，温柔地握住臼杵……”
“手掌也要注意紧贴，这样才不容易滑脱……不，你做得不对，要更加，细致，嗯……紧密些。”
“然后用你最顺手的节奏，搅动……直到霓裳花的汁水……”
旅行者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脸色通红，抿着唇眼神到处瞟，手上动作在莺儿的认真教导下倒是变得越发熟练，是本人也不太想要的熟练。
派蒙疑惑地探出头：“这里很热吗？旅行者脸好红啊。”
你没有理她，不嫌事大地给火堆里添把油：“莺儿姐放心，他很在行。”
“喔……”莺儿啧啧赞叹，“原来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啊，难怪一说就懂。”
谁很在行？
他很在行！！
闻言少年立刻像被踩到了痛脚的猫般跳起，他下意识地怒视你，想要让你闭上嘴安分在一边看，却在触及你视线的同时闪电般扭过头，力道之大连脖子处都传来嘎吱脆响。
派蒙疑惑歪头，问你：“什么很在行？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回理她了，非常认真且正经地回答：
“旅行者他——榨汁很在行。”
旅行者：？？？
17.
他很擅长榨汁？
榨什么汁？
榨谁的汁？
少年条件反射回怼你，却毫无征兆地，室内迎来一瞬间的沉默。
你一言难尽地盯着他看。
18.
旅行者逃也似地去炼制精油了。
莺儿目送少年狼狈离开的身影，笑得花枝乱颤。你和派蒙面面相觑，表示不解，但不约而同地分别伸出一只手，对莺儿比了个拇指，结果对方笑得更开心了。好半天她才止住笑意，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远远地看一眼少年离去的方向，再禁不住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站在一旁的你俩。
……慈爱注视站在一旁的两根搅屎棍。
19.
旅行者回来的时间不能说晚，但明显超出你预估的时间长度。
“哇，这就是炼制出的三种精油？”派蒙稀奇地凑上前去，耸起鼻尖闻了闻，“好像确实不太一样耶。”
莺儿也上前来端详，半晌后满意地点头，品评道：“唔，真是不错的霓裳花精油。”
你倒没有急着上前，好奇地看一眼他手中的精油，再直接把注意力转移到本人身上：“有点晚哦？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少年依旧没有看你，心情却好像平静了许多，淡淡回答，“只是不太熟练而已。”
是吗？你想了想他方才与莺儿几乎别无二致的动作，虽然觉得好像不太对，但甩甩头，无所谓地接受了这个答复。
“那么最后，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莺儿的声音打断你们，她不紧不慢地拿过三瓶精油，说话语气也慢条斯理的，“那些霓裳花的汁水……要好好地做到，一、滴、不、剩哦？”
你：……………………
旅行者：…………………………
平静的面孔突然又变得扭曲了起来。
20.
直到三种香膏都制作完成，莺儿心情颇好地向你们介绍这几种香膏的特点时，旅行者都严格保持眼观鼻鼻关心的状态，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嗯，这第一种香膏么，甜蜜而梦幻；这种，则闻起来贵气凌人；最后一种香膏，香气轻柔，却久久不散，如天光昏暗雾色朦胧……”
“喔……”你和派蒙听得似懂非懂，摇头晃脑，唯有旅行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你于是将三盒香膏都凑近闻了闻，就着莺儿的点评，煞有介事地点头，不懂装懂。
“都记住了吗？”她的尾调愉悦上扬，“都记住了的话，我就再给你一句忠告吧。”
“想脚踏三条船，可要想好……先抬哪只脚。”
她笑意吟吟，眼睛里似乎弯了一轮明晃晃的月亮般勾人。
派蒙懵逼：“大家不是都说脚踏两条船吗，第三条腿是从哪来，话说人有第三条腿……”
你反手捂住派蒙嘚吧嘚吧嘚的嘴，阻止她继续把莺儿的玛莎拉蒂碾上你脸的举动。
20 *.
虽是无关话，但在学炼制精油时，少年余光在电光火石之间瞥到你的一眼，让他脑子里开始联想起另一件本该毫无关联的事。
清清楚楚浮现出你方才教公子用筷子时的场景。
和莺儿教他炼制精油的动作不同，你手把手放在公子握筷的指上，公子贴你贴得紧密，低声说着他听不见也不知道的话。
你不知道他来，但他不相信公子不知道。然而对方毫无反应，声音压得更低，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你交叠在青年手上的手，还有你抬头之前，公子瞥他一眼再佯装无意凑上去时，眼中泛着那讨厌的光。
和温迪戏谑眼底所蕴含的别无二致。
21.
你原本正和派蒙打闹斗嘴往前走，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你疑惑地回过头去。
背对着光，少年直直盯着你看，微风扬起他额角碎发，又乖顺地贴回鬓边，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顺。
他眨眨眼，犹豫片刻后，才表情微妙地开口道：
“你，嗯……”
他顿住，句子反复在心中揉碎拼凑数遍，他才下定决心般抿住嘴角，认真说完后半句话，
“这三种香味，你……你觉得，哪种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