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哥，他怎么了？”
杨商言还没说什么，外面那只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了，趴在窗户上看来看去，虽然啥也看不到。
杨商言收回手，提声好笑道：“若你夫郎这点子疼都受不了，真到生的时候，岂不是要哭天抢地了”。
听他形容，何笙与宁楚月双双心里一个激灵，对于未知的疼痛，何笙还是更紧张些。
“没事”，何笙扭头对外面的宁楚月道。
宁楚月偃旗息鼓，被陈煕云拉到外面椅子上坐下。
“相信何笙，他很坚强的，以后做了爹爹，会更加坚强”。
何坚强在屋内被吓傻了，呆呆坐下来捧着肚子不敢说话。
杨商言看了看他，低声笑道：“第一个都这样，紧张的不得了，等你第三个的时候，现在孩子地里干活儿呢，不过我得实话实说”。
杨商言话锋一转，在何笙看向他后，慢声道：“你现在肚子是不是时时发硬，像石头一样？”
“嗯，”何笙乖巧点头。
“就是这几天了，你们第一胎总是养的大好，到时候不好生呐，孩子偏大”。
何笙眨眨眼，对这个“不好生”概念还不太明晰，只吐气道：“生下来能松快也好”。
天天腆着个大肚子可累死啦。
杨商言又按了他肚子几处位子，闻言失笑：“你以为要解脱，实际上才开始，漫漫带娃路辛苦着呢，到时候你夫君可不能指望他太多”。
何笙快傻眼了，杨商言不再多说，把他衣服拉下来遮住肚子，拉开房门。
宁楚月第一个冲进来，走到何笙身侧握住他手，眼睛却盯着杨商言：“杨小哥，如何？”
杨商言摸摸眉毛，直言道：“养得太大，不好生呐”。
屋内人皆是沉默，还是陈煕云打破了如此氛围：“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杨商言摇头：“除了多吃点苦头，剩下的就只有交给老天爷”。
说完他道：“我就先回去了，还得做饭了，每日我都会抽空过来看看”。
“多谢杨小哥”，宁楚月举步把他送出去，硬是给了几个碎银子做辛劳费，保证若能平安接下来孩子，还有酬谢。
杨商言道谢后便走了。
陈煕云安抚交代何笙几句，便也匆匆离开，剩下小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别担心，明日我多少几个大夫来”。宁楚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何笙的心七上八下，并没有好点，惴惴坐着，垂头一言不发。
宁楚月坐到他旁边，心里很难受，但…确实在这一关上无法对他有实质性帮助。
早知道……他后悔了。
“这次孩子定能平安来到世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个苦，这是最后一次”。
何笙抬头看他，红了眼眶：“我爹爹就是生阿康死的要是我不在了你可以再娶得顾好孩子。不然我的魂魄就跟着你不走了”。
宁楚月唰一下站起来，局促不安乱走，心里的慌乱无处纾解，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实在无法想象何笙不再陪伴自己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忽得，他转身抓住何笙胳膊，一双赤红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门口：“走，我们去找陈大夫，她一定有办法把他弄掉”。
看宁楚月这般模样，何笙立马后悔这样吓他。
他拖住宁楚月，温声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说这些，我骗你的，我和孩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宁楚月回头看他，眼神明显不信。
“我保证”，何笙牵住他，十指相扣，还想这样就能传递过去一些力量，让他勇敢坚强些。
宁楚月呆呆坐下来，许久才缓和过来。
这日后，他就时刻守着何笙，就没让人离开过视线，上茅厕也在外面等。
直到大雪的前一日，老天一道惊雷斩破了他们宁静而满足的小日子。
“明日过生辰，我给你做碗不一样的寿面”。
“不一样的寿面？”
“嗯！”何笙翻出来一把绿色的面条：“昨天特地叫陈大夫从面馆带给我的，易大哥做多做了半斤”。
“如此甚好”。宁楚月搓手期待，可惜被大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有人吗？”
宁楚月拉开门，看着屋外十几个带刀的官兵，他们身上特有的蓝色衣服实在触目惊心。
是兵马司狱的人。
“各位官差大人，有何贵干？”
宁楚月腰身微弯，嘴角浅笑。
“经查访，云峰人士——何笙居住此地，我们奉命捉拿此人！”
……
何笙呆坐在潮湿发愁的木板上时，还很恍惚。
是怎么被官兵抓进来，宁楚月最后好像跟自己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
宁楚月的脸也很模糊，好像叮嘱自己要好好吃饭？
“哐当”。
有什么东西从牢门空隙扔进来。
“十八号房，饭食已放！”
原来是吃的。
他要好好吃饭。
何笙眼睛刚适应漆黑，小心翼翼蹲下来四处乱摸，找刚刚狱卒放的饭食。
手指没摸几处，裹满湿黏，他咬牙匍匐向前继续摸了摸，很快就抓到了东西。
触感像烙饼，他拍拍灰把饼子先放怀里，继续向周围薅。
听刚才的声音，应该还有东西，估计是水馕。
果不其然，指尖很快又触到东西，形状一摸就知道是水囊。
他快速拔开塞子仰头灌水。
“噗！”
水刚入口，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又咸又腥，让何笙想起阴沟里的污秽。
依照惯性竟然喝进去一小口，他扭头呕吐，直到浑身痉挛过去才擦嘴停下。
隔壁不知哪位狱友“嘿嘿”嘲笑两声，他也顾不得寻找。
一屁股坐到地上深深吐气，想缓和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
他不抱希望地拿出饼子，撕开一小点儿嗅，饼子倒没怪味，可手上的尿骚味太刺鼻了。
应当是刚才在地上摸的。
他火速坐回板子上，认命地摊下。
两眼黑黑，轻轻摸着肚子眼泪水儿就这样淌了下来。
他觉得委屈，不是替自己，是孩子。
不过只要一想到宁楚月也曾在这个地方受苦，他都能坚持下来，自己没什么不可以克服的。
对，一定要坚强。
给自己加油打气，何笙复坐起来，回忆被抓时的场景。
到底谁会举报他参加百食节？
最近并没跟郭玄，或者纪则铭他们产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