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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君子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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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和十一年,仲春。

残花落尽,流莺婉转,好在天朗气清,沈参玉正托腮于案前观摩着一幅画,似乎出了神。

韩封弦蹑手蹑脚来到他后面,匆忙瞥过大少爷手里的画,侃道:“怪不得丞相大人给少爷说亲事都拒绝了……原来已经心有所属啊!藏着掖着干嘛呢?哪家闺秀能入得了……哎?这……”

沈参玉摊开那幅画,略有疑惑的挑眉看了看他:“怎么了?你认识?”

“你确定没搞错?”韩封弦拿过卷轴,仔细端详了画中人眉目。

沈参玉淡淡点头。

“这不是我娘年轻时候的画像吗……少爷你在哪里弄的?该不会是去我家偷的吧。”韩封弦说着就要把那画收走,却被沈参玉制止。

他眉目间不可掩盖的兴奋,一时间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你说真的?你娘……现在在哪里?我可以不可以见她一面?”

韩封弦对大少爷的认识又深刻了几分,原来他喜欢年长的有夫之妇,于是不禁提心吊胆起来:“不是吧……少爷你这不得被你爹打断腿……不过你倒可以考虑考虑我妹妹,跟我娘长得挺像的还。呸,嫁给丞相府肯定会吃亏的……”

沈参玉不知是欣喜的还是急的了,难得抓了他向来嫌恶之人的腕子道:“先不跟你解释那么多,总之,我想见见她。”

韩封弦皱了皱眉头:“我娘她们都在悯州老家呢,哪有这么容易。最近丞相老爷不是管得严,不让你出去吗。”

沈参玉明显失落了几分,他松手转过身,韩封弦腕子上余温也渐渐浅淡。

他看着那人落寞的背影,于心不忍道:“得,我马上回悯州一趟,把我娘接到天都来,您看这样行吧。不过预计来回起码两个月。”

“这样……那便麻烦你了。”沈参玉似乎还是有点犹豫,不过除此别无他法,于是对韩封弦难得笑了笑。

韩封弦本就知道这个大少爷娇贵且磨人,想得他一句夸赞都是比登天还难,这下直接得了人一个笑,觉得自己真是不可思议的厉害。

贞和十一年,夏,悯州突发洪水,牵连着官府贪污鱼肉百姓共同查办,朝廷派来人赈济灾荒,设坛作法祈祷。

韩封弦在一群流民堆里显得异常扎眼,他从前认识的人多多少少散在难民中,衣衫破烂面瘦肌黄,一时间痛心不已。

一个浑身泥污的人忽然在后面扯了他一下:“韩二,你怎么回来了!”

竟然是小六子!隔了半年,韩封弦差点没认出来他。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封弦凭借他早年经历才忍受住流民堆中难闻的味道,小六五指不辨的手在他衣服上蹭了一下,泥污看起来异常不舒服。

他仿佛一下子懂了大少爷的毛病了,同时为他这种变化感到诧异与谴责。

“你先别管我,你家那房子被水冲的只剩下个茅草木板房顶了,你爹娘他们也……也……”

韩封弦蓦然瞪大眼:“他们怎么了!还有月牙儿呢?”

他激动起来,抓住小六皮包骨的胳膊,让那穷叫花痛的一声惊呼。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你没事吧……”

小六眼中难掩悲戚,也不再藏着掖着,自暴自弃般道:“你爹娘恰巧出去捕鱼,被洪水冲没了,前几天刚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来两具尸体,手还紧紧用绳挽在一起,依稀可以辨认,是他俩。”

“什么?!你骗我……怎么会这样,那,月、月牙儿呢?”

韩封弦声音发颤,努力克制住眼泪。

这时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跌跌撞撞:“哥!”

“爹娘他们……”小姑娘埋头搂住兄长,渐渐哽咽不语。

韩封弦忍着自己的难过,还要努力安慰涉世未深的妹妹,他给小姑娘抹了抹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月弦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在天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回来了?”

韩封弦踌躇:“沈参玉那家伙不知什么缘故要找咱娘。我也忘了问清楚就回来了。等回去没事的话,还是把那差事辞掉算了。”

他把随身带的几两银钱交给小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子,咱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你,把月牙儿保护好了,这些钱你拿着。等我回来。”

贞和十一年,夏末。

天都。

沈参玉不知怎么的在状元府昏过去了,醒来之后便是满目凄凉狼藉,后花园的一群少年也纷纷转醒,不久后,便有身着饕餮图案的夜行羽卫将状元府包围,似乎有妖怪在这里作祟,平白害了一对新人。

他出了状元府,看见一个眉目和善的年轻男人正扶着方才在池塘边戏水的少年上马车,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选择掉头离开。

宋知回眸看了一眼,叫住他:“可是丞相家的小公子?”

沈参玉顿步,攥了攥袖子,上前道:“宋先生,晚辈认得您。只是家父早就想让我加入夜行司,可那并非我所愿,也并不是出于贪生怕死。希望您若见到家父,便说我非良才,夜行司不是去处。”

宋知讶异道:“虽不知为何,但是我们也不强人所难,自然会劝丞相大人不要决断你的选择。”

…………

夏末的花落了满街,残枝碎叶上立了小雀与蝴蝶,沈参玉走回丞相府,不禁想起去了数月的韩封弦。

刚进府没多久,发现自己书房被人翻过,在角落的那把古琴也被人摔到了地上,沈参玉心蓦地一紧,还没来得及低身查看损坏程度,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见过父……”

沈参玉话未落,就听见他向来严肃的父亲愠怒的声音:“你给我跪下!”

他虽照办,但依然不服道:“父亲大人数月未归家,不知此次因何事动怒?”

沈见晤:“我听你老师说你这几个月练武不勤,无丝毫长进,还停在我离家时那套,可是事实?”

沈参玉:“的确如此……只是习武非吾愿,为何父亲一再逼迫?”

沈见晤冷哼:“我如何不知?你倒敢自己提出来?早年便告诉你早断绝琴棋书画的念想,如今的天下妖怪蠢蠢欲动,皇帝尚武,更是一手提拔夜行司,不为爪牙监督不忠佞臣,只为保天下太平安康……举国上下都轻视文臣与秀才,你更是天生的述异者,学武之道大光,有何不愿?”

一道来的孟姨娘听罢柳眉倒竖,只因她听出这丞相老爷摆明偏心眼儿,她的儿子尚在学堂,怎么就没这么齐全的规划,这些事甚至没跟她提过。

沈参玉不卑不亢道:“那父亲也不至于毁坏母亲留给儿的古琴。”

丞相听罢怒火更盛:“原来如此……你娘怎么害死的,你那时候小,不知道便不觉廉耻!反倒留着她的遗物,也不知竟是邪物!”

在沈参玉的印象里,母亲是在贞和四年去的,也就是他八岁的时候。

他母亲身体状况不好,自从嫁到丞相府就闷闷不乐,春日将暮便心觉哀伤,听见鸟鸣亦思归,幸好有一把古琴一直陪着她,在琴音里方觉青春华年永驻。

她年轻时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父亲将她嫁给了当年门当户对仕途颇顺的沈家,却没想到女儿罹患抑郁,琴音悲戚竟招来妖怪。

那妖怪靠人的精魄滋养,在她身边待久了,竟然被感化,贞和四年时,亦随着主人离去,选择以身殉琴。

那时候丞相老爷还念着他母亲的好,为沈参玉请了一位教琴的老师,曾经还是沈母的至交姐妹。

不过教习了两年,请的老师便辞退了差事,不知是因为她所说身体不好,还是因为当时丞相老爷娶的姨娘仗势欺人,觉得这琴棋书画之余晦气,让老爷看了想起已故的人,经常打压她和沈参玉。

孟姨娘余光一瞥,看见半铺展在案前的那幅画像,大惊失色,将其拿来交给丞相老爷:“老爷您看那贱妇的画像还留在这里,参玉如今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可少不了那女人的教唆……”

她早不知给沈老爷吹了多少枕边风了,虽然丞相也不是什么花心风流惯了的,还因年轻时爱着沈母却不得她心而常常懊恼悔恨,生下沈参玉也只是因为一次醉酒误事。

如今看着沈参玉越长越与其母相像,心中竟是羞愤与难言的折辱。

沈参玉听他父亲如此不顾夫妻恩情,直言她母亲是他面子上的耻辱,横下心撩了衣角站起来,反驳道:“您这般言说我母亲,哪还是大义凛然一般地为了我考虑?不过是您自己趋炎附势,怕做丞相的权力地位因形势动摇,所以拼命地要让我学武去夜行司,最好成为那里最高掌事的,好巩固你沈家的地位吧?”

沈见晤被驳了面子,不知是实情被戳穿还是怎的,勃然大怒,郁积了数年的埋怨与朝堂上的不快在这一刻迸发,他将手中不干事的画像撕裂扔到沈参玉面前:“孽障!你若执意如此,便别怪为父不仁,你就给我跪在祠堂里,直到你悔改为止!”

他喊下人点火来,将沈母留下的琴摔在庭中阶下,琴弦刹那间迸裂,一声清响如刀割般划过院中枯落紫藤树,惊走了停在枝头的玲珑莺鸟,使得沈参玉浑身一怵。

他被人拽着不准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火渐渐烧尽残败的木琴。

“还有什么没用的东西?!全给我一并烧掉清净。”

………

贞和十一年,入秋。

暮色渐起,沈参玉在祠堂中已经待了近一个月,他低眉安跪,脑海里尽是焚琴与烧掉的书画残影,夹杂着去年韩封弦带给他的一枝枯梅书笺,以及年关偶尔遥寄过来的书信,那些他珍藏的东西全都化为灰烬了。

他正自嘲着数月等不到韩封弦的消息,多半是早就受不了自己,趁机会溜之大吉了。

一个月没好好吃东西休息,沈参玉稍微想些什么事情,只觉得头疼难忍,浑身难受。

正常这时候会有人来送吃的,他虽不在意,也察觉到今天没准时。

又过了半炷香,外边黄昏残照穿透窗棂,晚照洒满了祠堂,勾勒几笔堂上灵位的斜影。

祠堂木门蓦然被人推开,如果沈参玉此时回身,就能看见火红的落日,罪魁祸首般悬在门外半面天——

以及风尘仆仆的韩封弦,正满眼都是担心与愧疚站在那里。

韩封弦心头一颤,不顾三七二十一奔过去,俯下身,双膝重重落在地面以便与沈参玉平视。

“少爷……”

沈参玉半眯着眼睛看到熟悉的人,意外地一怔,全身一激灵,原本难以为继的身躯蓦地从头到脚开始泛起暖意,心中又很快变成一股酸涩:“呵……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韩封弦真想把他打一顿。

可是他没有,他恨恨地将那人圈在怀里,甚至要把沈参玉的骨头都给揉碎了。

“你何必这样作践你自己?”韩封弦抬手不再维持这样亲昵的姿势,“我可不是来心疼你的,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参玉皱了眉头,扯了一下韩封弦撤回的胳膊,苦笑道:“你不抱住我的话,我可能就昏过去了。”

韩封弦本要骂他的话又生生吞回去了,不忍心看那大少爷憔悴的模样,可也觉得拉拉扯扯别扭,于是道:“知道你矫情,那也不能随便占我便宜。”

他把吃的取出来,挑了一碗清淡的粥,盛一勺递到沈参玉嘴边:“先吃东西。”

夕阳余晖一点点散了,沈参玉不知在想什么,凝眸看着韩封弦,看他眼里落日残照褪去。

韩封弦被盯得不自在,别开眼晃了晃手里的粥:“你看我干嘛,我胳膊举得都酸了。你赶快喝了,把你安顿好我就辞了这倒霉差事。”

沈参玉被他的话一冲,当即别过脸去,咬牙道:“你早说不就好了。反正你什么事也都知道了,我也听闻了悯州发洪水的事……对,你现在于我也无益,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就死在这里算了,省的相看两厌。”

韩封弦触及伤心事,又偏偏听沈参玉强势嘴硬,他不想跟人怄气,只道:“我是不能理解你,弯弯绕绕地说什么胡话,对你没用是吧,行啊,你嫌弃我,我也有自知之明,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恕我冒昧……”

“哎呦喂,小贱人死了一个又来一个,这是干什么见不人的事呢,两个小坏种拉拉扯扯……真是不知廉耻。”孟姨娘趁沈见晤最近不在府上,又开始一家独大起来,在背地里听进去韩封弦半句话,就断章取义判定两人的关系。

韩封弦半抬眼,看着那庸俗的婆娘,暗暗握了拳道:“你这个女人能不能嘴巴再干净点?自己龌龊下流便这样看别人么!?”

孟姨娘听罢当即柳眉剔竖,因为被戳中心事,先自乱阵脚,提着裙裾上去扇了韩封弦一巴掌。

“你一个下贱的狗东西,真是给你脸了!”

她铁定了心韩封弦不敢以下犯上,毕竟还在这里做差事,处处受制于人才对。可不知道韩封弦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他更不可能忍气吞声。

孟姨娘正想继续虚张声势,却看见韩封弦沉下去的脸色,把她吓了一跳,竟然不敢直视那个大半少年了。

韩封弦虽然才十六岁,不过个头高,他甚至比孟姨娘高出许多,往前逼近,一股威压迎面而来,他拎着那女人的领子,啐了口吐沫之后,重重还给她一巴掌。

“到底谁狗仗人势?我不配你就配了?好听点是姨娘,不好听也就是个暖床的半奴婢!丞相不在府上,又何时轮到你做主!”

孟姨娘因那猝不及防的一个巴掌而震惊得不能自己,她浑身颤抖着,向来善于暗送秋波的一双眼,竟也逐渐被惊惧占据,心道这哪里还是个失了双亲的穷乞丐,分明是个天上的煞星。

“你给我记好了!沈参玉他是你主子!你才没资格管教他!”

“我、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一定安守本分……饶命啊……”

韩封弦狠狠攥着那婆娘的领子,片刻冷静后便松了手,觉得哭哭啼啼的实在让他作呕,心头烦躁,便无情将那女人扔开。

他回头,看见沈参玉还有些怔愣地站在那里,不假思索地换只手,二话不说拉走了沈参玉。

他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让沈参玉在列祖列宗前,在他娘灵位前丢了脸。

“你带我去哪儿?”沈参玉磕磕绊绊地想回手用力拉住韩封弦。

韩封弦不说话,只是拉着沈参玉像私逃的罪犯一般。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天都某条街上,好在这街上没什么人,刚好遂了韩封弦的意。

一街灯火在他背后燃起,沈参玉愣愣地看着韩封弦靠近,不禁有点紧张,后背贴紧无人空巷的冰冷墙壁。

韩封弦温热的吐息扫过他的脸,沈参玉感到自己心跳不受控制,于是贴着墙角不断摩挲着自己的指腹,阴影自上方投下来,他亦不闪不避,提了一颗心重重闭上眼。

预料的事情并未发生,耳畔只剩一声近似叹息的轻笑。

一个冰凉的小物什贴上他鼻尖,沈参玉睁眼,借着背后灯火看清是一根红丝绳串起来的两个铜板。

但听韩封弦对他说:“我就只剩这两个钱了,够你去街上买个糖人儿的。”

“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把你拉出来,害你饿肚子。”

“你……”沈参玉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鼻尖泛酸,有点难过。

下一秒,他就听见那人告诉他,他走了,以后山长水远,请少爷千万保重。

沈参玉本来想叫住他的,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个音节,惊觉泪水已然哽咽在喉间,只剩手指攥紧的那两个铜板,尚存那人没带走的余温。

他看见长街灯火渐渐连了夜色,却再照不见韩封弦。

…………

贞和十一年,隆冬,江山覆雪。

初到人间的雪不知疲倦,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白日里便有小孩子堆雪人的嬉闹声传来,沈参玉往年这时候会翻一些应景的长短句来把玩,可今年却是情随事迁。

任天上雪下得再大,院中刀剑凛冽之声也不断。梨花细雪飘落,覆在沈参玉飘逸而过的墨色发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着他的衣角也是白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日日夜夜,自从那天韩封弦走了之后,沈参玉回到丞相府,把他向来不爱碰的刀剑整顿一番,次日鸡鸣而起开始练习,日落也愿不休息。

天气渐冷,小厮看他少爷的手和鼻尖冻得通红,试了好几次让他放下刀剑,沈参玉都固执地不听,像着了魔一样,平日里除了挑个食,直到夜半才去稍微休息一下,别的什么都不干。

哦,还有一点,就是天天指使小厮定时给他跑腿,在天都上灯时分去买糖人。

夜雪更甚,小厮揉搓着自己快冻僵的手,道:“少爷,别再练了,你这身子骨哪能坚持的住?这小半年,你瘦得都不像你了。就是那个韩二回来都认不得你……更别提马上老爷回来了。”

沈参玉一剑斩碎了眼前飘落的雪花,忽然停下来道:“他不会想回来见我,我是人是鬼又能怎么样。”

小厮赶忙把捂手的汤婆子递过去,也不管那个他到底是谁,只道:“可是小人心疼少爷呀。饭菜还热着,赶快回去吃些暖暖身子。”

沈参玉摇摇头:“最会关心我的人已经被我逼走了,是我将其作草木不知惜……过去纵使别人夸我万般好,都是假意奉承。”

小厮只觉得揪心,直言说:“少爷你这是何苦。你说一声,派人把那个韩二绑回来不就好了……我看你这样,倒像是害了什么病,原来是相思病。”

“只是……千万没想到少爷会看上那个小子。”小厮自顾自分析,“他有什么好,唔……长得挺俊俏是其一,很有男子汉气概也算优点……不过问题是……”

沈参玉没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疑惑道:“问题是?”

小厮痛心疾首:“韩二他是男的啊!”

沈参玉下意识撇了撇嘴,很难不认同。

一朵绝艳残梅随雪飘落,他立在清冷月光下,轻巧地摊开手掌接住,然后细细地于掌心将其碾碎。

只听沈参玉似乎呵呵冷笑了声,说:“山长水远……好一个山长水远望君珍重。我倒等着何时江山再逢。”

作者有话要说:韩封弦的名字,就是他娘嫁给穷光蛋的爹,为了养孩子,不得不抛弃从前喜欢的什么琴棋书画,卖掉那些贵重物品,所以取“封弦”之意。哈哈哈其实璃灯,白曙云的名字都是按照这种套路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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