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开学第一天的糟糕经历开了个坏头的缘故，后面的几天也堪称兵荒马乱。

哈利努力控制着不要在课堂以外的地方见到洛哈特，但洛哈特并不是他唯一需要跨越的障碍。

科林·克里维神出鬼没得仿佛把格兰芬多二年级课程表都给背下来了一样。

哈利每天至少要和他打上七八次招呼，而小科林·克里维似乎非常享受这一点。

海德薇还在为了开学的糟糕出行经历而生他的气，好在哈利也没有什么需要写信的人。

罗恩的魔杖意料之中的没有修好。

这使得罗恩成为了继西莫之后课堂上的又一不稳定因素。

星期五的魔咒课上，魔杖甚至从罗恩的手里飞了出去，刚刚好砸到弗立维教授脸上，那儿立刻肿起了一个绿色的大包，据说庞弗雷夫人配了好几种治疗药剂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搞定。

马尔福当时可真是乐坏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一个周末，哈利衷心期望这回他能获得一点平静。

然而事与愿违可能是身为救世主的一点小小副作用。

星期六的早晨，准确地说，清晨。

哈利被伍德摇醒的时候心中除了疲惫之外，居然没有一点点意外的心情。不得不说这让哈利的情绪更糟糕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呈现出一种雾蒙蒙的灰，空气里散发着清晨的凉意，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奥利弗，天才刚亮……”哈利颓然地跌回床里，不知道为什么睡个懒觉对他来说这么艰难。

“今年的新训练方案，咱们这回一定得抢个第一……”伍德浑身散发着一种他这个年纪理所应当但放错了地方的活力，让哈利感到一种自愧不如。

他当然也热爱魁地奇，但是，天还没亮就起来训练会让人丧失一切乐趣。

哈利打着哈欠，微微哆嗦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找出他的队服和厚斗篷穿上。

伍德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好兄弟，一刻钟后球场见！”说完，伍德便转身去别的寝室进行叫醒服务了。

迷迷糊糊地顺着旋转楼梯走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哈利和科林·克里维不期而遇了……哈利诧异地想：是只有我自己这么精力不足吗？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好像不用休息一样？

被迫从温暖的床铺中离开，转而投身于冰冷的晨露中这一点让哈利丧失了一点和蔼可亲的好脾气。

他难得地没有任何委婉语气地拒绝了科林·克里维的签名请求，好在科林·克里维似乎是个并不太会察言观色的孩子。

在不经意间得知哈利要去魁地奇训练后，科林热情地提出想去看看……

哈利叹了口气，找不到拒绝的立场。

毕竟球场又不是他家开的。

理所应当地，更衣室里的格兰芬多球员们只有伍德看上去是真的清醒的。

弗雷德和乔治坐在一起，眼圈浮肿，头发蓬乱，看着活像熬了好几个通宵。凯蒂·贝尔和安吉丽娜·约翰逊靠坐在一起，连连打着哈欠，仿佛转眼就能睡去。

只有伍德，清醒得甚至做了一整套流程图来讲述他的魁地奇训练计划。

但是哈利怀疑除了他自己，今天早上恐怕并没有人真的知道他讲了什么。

哈利迷迷糊糊地开始猜测今天城堡会提供什么食物作早餐的时候，伍德终于讲完了他的计划。“有人有问题吗？”伍德问。

“我有个问题，奥利弗，”刚刚惊醒的乔治问，“你为什么不在昨天我们都醒着的时候讲这些呢？”

如果不是太困没有力气，哈利真的想要附和乔治的话。

“同学们，我们去年就应该得魁地奇奖杯的。我们完全有这个实力……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些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的话。”

哈利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他当然知道伍德在说什么。

去年决赛的时候他还躺在医疗翼不省人事，以至于格兰芬多少了一个球员……据说遭遇了三百年来最大的惨败。

伍德并没有责备过哈利什么，这让他更加内疚了。因为格兰芬多队没有人不知道，伍德有多想拿到一次魁地奇杯。

***

骑着光轮2000在球场绕了几圈后，哈利才终于在冷风中清醒了过来。

托伍德讲了太久战术规划的福，罗恩和赫敏也已经起床并赶到了看台坐下。

科林·克里维意志非凡，抱着他的相机坚守“岗位”，哈利觉得如果霍格沃茨有校报这种东西的话，科林一定可以去应聘记者。

短暂的热身之后，伍德刚要开始正式训练便从眼角余光看见远处几个穿着绿色魁地奇球服、手里还都拿着飞天扫帚的人走进球场。

他下意识地骂了句脏话，哈利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知后觉地想起Sliver告诉过他的话——德拉科·马尔福进了斯莱特林队。

“呃……”哈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今天包了球场！”

伍德飞快地冲向地面，怒气冲冲。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斯莱特林的队长弗林特明显对伍德的反应早有预料，拿出个条子摇晃道：“可我有斯内普教授的许可。”

一把抓过字条，伍德一字一句地读着：“本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允许斯莱特林队今日到魁地奇球场训练，以培训他们新的找球手。”

“所以你们有个新的找球手？是谁？”他似乎把这当成了刺探敌情的宝贵机会。

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无声地念出一个名字。

如同响应哈利的呼唤一般，六个壮如小山的斯莱特林球员身后闪出了一个身量较小的男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看着就很欠揍的笑，正是德拉科。

“你不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吗？”弗雷德厌恶地问。

德拉科皱了皱眉，很不喜欢别人见到他就提起他的父亲，于是反唇相讥：“我以为你自己有父亲？”

“既然你提到了德拉科的父亲，”这让德拉科又皱了皱眉，弗林特不合时宜的亲近让他烦躁，“那就看看他慷慨地送给斯莱特林队的礼物吧。”

七根崭新的光轮2001闪得格兰芬多队的队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德拉科认为他完全不需要父亲的这种“保障方案”，但能看见格兰芬多队吃瘪的场景，他还是心情不错。

重点是，能看见波特吃惊的样子。

哈利也并没有错过马尔福冷漠的灰蓝色眼瞳里闪耀着的真实的雀跃，这让他感到非常不爽。

他并不怕马尔福。

从一年级的短暂交手来看，他们俩只能算旗鼓相当。格兰芬多的其他队员可比斯莱特林队厉害多了，但前提是大家起点一致。

七把最新型号的飞天扫帚，哈利觉得伍德的战略需要重新规划了。

哈利当然有办法也把格兰芬多队的扫帚换成新的，但是队员们不会接受“施舍”的。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打球？马尔福来这干什么？”罗恩和赫敏察觉不对从看台上跑了下来。

“如你所见，我是斯莱特林队的新找球手，韦斯莱。”

这并不是德拉科计划中的与救世主碰上的场景，韦斯莱们永远能毁掉他精心准备或是满心期待的东西。

如母亲所说，非常符合韦斯莱血统叛徒的身份。

“很不错，是不是？”

德拉科和颜悦色地展示着斯莱特林队的新扫帚。

他知道罗恩·韦斯莱最受不了这个，希望他的哥哥们承受力能强一点，别在开学第一周就因为打人把自己送进禁闭室。

“不过，也许格兰芬多队也能搞到一点金加隆换几把新扫帚呢？你们可以兑奖出售那些横扫系列，我估计博物馆可能会出价的吧。”

斯莱特林的队员应景地笑了起来。

“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才能入队，”赫敏尖刻地说，“他们完全是凭实力进来的。”

德拉科的神色越发难看。他逐渐明白了一些父母未曾告知过他的真相。

如他这样身份的人，哪怕是仅仅路过犯罪现场，都有被直接定罪的风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转身就走。

他还能做什么呢？

在数次被暗示或明示只是靠父母家世之后，冲这些人大喊他是凭本事得到的找球手的位置吗？

向他们怒斥他甚至从没进行过找球手的训练，却还是轻而易举地赢过了那些竞争者吗？

那看起来不光心虚，而且脆弱。

德拉科心中关于这场见面的一切美好期待，都被这群人毁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着格兰杰的痛点。

她很以自己的成绩为傲，是不是？当然，年级第一完全可以如此。

她也不像韦斯莱，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多么为贫穷所困、羞于启齿又自尊心过高的人。

哦，有一个，一个德拉科在暑假里听过无数次的说法。

一句他本应该最先想到的，无可辩驳的刻薄言辞。

只一瞬间，他便从中拣选出了最终的答案。

“没人问你，肮脏的泥巴种。”

德拉科得说，他没想到众人的反应这么激动。

这是句脏话，他当然明白。可考虑到这个词在父母口中出现的频率，德拉科以为应该是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的。

尤其是不相干的人为此格外气愤，但当事人看上去却没什么反应。

德拉科不明白。

但弗林特不得不冲到他前面挡住双胞胎韦斯莱。

罗恩·韦斯莱甚至抽出了魔杖：“你要为此付出代价，马尔福！”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球场，一道绿光从魔杖后面射出来，打到了罗恩自己身上。只见他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紧接着……吐出了几条鼻涕虫。

哈利和赫敏不得不扶起罗恩，跑向最近的海格小屋，再顾不得与德拉科的纠纷，抑或是魁地奇训练。

德拉科望着波特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他好像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大家美好的一天都被毁掉了，非常公平。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公平选拔进入的斯莱特林队，没有人在乎。

满意了吗？

德拉科听见自己心里响起恶魔的低语。

明明是韦斯莱对你下恶咒，反伤了自己，可救世主还是只会在乎韦斯莱。

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你又是他什么人？

德拉科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紧握成拳，青蓝色的血管在苍白的手背上显露出蜿蜒的可怕纹路。

人群散去之后，弗林特佩服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说：“刚才可太绝了，你居然就直接说出来了。那个泥巴种小妞一脸茫然的样子真的笑死人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德拉科压抑着情绪，状似轻松地问道。

弗林特摆摆手，并不在乎：“谁知道呢，反正就是骂他们这种人最糟糕的话，下回别让别的学院听见就行了。来吧，训练了。”

德拉科沉默着转身跟上弗林特，觉得今天还得搭上半天去图书馆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