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满淤泥的路面污水横流。
破旧肮脏的旧鞋子，踩在泥泞不堪的路面上胶黏。
鞋底都差点沾掉。
格瑞丝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更不要说她本来就有伤。
走路一瘸一拐。
被烧黑的裙摆拖得全是泥巴水，破旧的鞋子早就浸湿了，湿哒哒淤泥黏腻沾在脚尖。
那个冰冷湿滑的感觉令人生理不适。
随着脚步甩起来的泥点子，沾在满是污渍的小腿上。
就像是趴在脚踝上的鼻涕虫，或者是疯狂吸血的蚂蟥一样，肥硕的身躯壮成一团，看的人心里不适。
被砸的眉骨几乎碎裂年轻女人，格瑞丝半张脸中高高的，那张渗出血结了痂壳的嘴巴缓缓开合。
声音嘶哑难听到，即使今天是个大晴天，站在温度适宜庭院里面。
格瑞丝的语调依旧阴森冰冷。
“尼尔森队长。”
“别说了！”
她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被死死撕扯着头发，在阴森恶臭的禁闭室里，被人虐待的痛苦。
被血淋淋拔掉的小拇指指甲盖，以及被人强按在椅子背上，砸断不正常扭曲的食指。
以及被高高撩起来的裙摆下被烙铁烫伤的烙印。
被反绑着胳膊困在椅背上，烧的鲜红的烙铁黏在皮肉上，烧焦撕心裂肺的疼痛。
格瑞丝至今想起来，站在阳光下，依旧恨得浑身直打哆嗦。
“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我不会放过那家伙。”
伤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女人，格瑞丝提着脏兮兮的裙摆，慢腾腾一瘸一拐走着。
深深踏入淤泥里肮脏鞋子，再提起时，带出来泥巴，混迹着污水低落在水洼的声音。
滴答滴答。
像极了她即将要做的事情。
“尊敬的尼尔森卫兵队长！”
“行礼！”
“唰——”
周围重新忙碌起来的卫兵，精神面貌充满生命气息的年轻人，腰上配着剑刃队形整齐的行动步伐。
高昂着头，动作整齐划一。
以及不知道在运输什么的马车，从大门外行驶发出“咕噜——咕噜——”的车轴声，以及马匹的鼻息和马蹄的声音。
像是跺在格瑞丝心间沉重的鼓点一样。
“尼尔森队长。”
“你也算了解我，像我这种没教养野蛮的乡下姑娘。”
“最记仇了！”
她还没有把这份耻辱，千百倍的还回去。
怎么甘心。
“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当然，我不会那么莽撞。”
“毕竟他给我这么大开场仪式，如果我不精心准备，准备，就还回去。”
“未免太没礼貌。”
“放心吧！”
“我知道你担心，你那家伙在你地盘上出事，上头有人会追究这件事情。”
走路一瘸一拐的格瑞丝。
昂起头顶着一脸烟灰以及淤青，渗血的嘴角说话的时候。
稍微一动撕裂创口就开始疼，这种细微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身上经历了什么。
“我虽然不能跟你保证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我能跟你保证。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弄脏你的地盘。”
“我会小心的处理干净的。”
...........
“啊——”
“真满足”
吃的满嘴流油的金丝雀。
保罗摸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毫无形象摊到在沙发上的时候。
漂亮的金发少年穿着单薄的睡意，纤细布满淤青的小腿，大大咧咧挂在色调冷硬沙发上。
越发显得他昂起脖子，裸-露出来的皮肤，莹白如同在丝绸一样柔嫩。
怔怔昂着头的金丝雀，保罗那双翠绿色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天花板上，菱格状态的华丽吊顶。
透过擦拭一尘不染的水晶吊灯装饰。
能看到站在餐桌旁收拾桌面蓝发女巫，茉莉在熟练用魔法清理餐盘。
她站在静谧安静的高塔里，伸出纤长的双臂，轻轻招手。
那些带着食物碎屑的脏盘子就会浸入水槽清洗，然自动光亮如新，然后慢慢归整到壁橱里。
明明是怪异又有些可怕的画面。
但是映照着在保罗翠绿色眼眸中的，望着那双能杀人会煮饭的手。
他羡慕极了！
那是他无法拥有的力量，瞧瞧多厉害！
盘腿坐在沙发上金发少年，保罗望着吊灯上映照蓝发女巫的发顶，然后悄悄回头看了眼。
恰好看到背对着自己忙里的茉莉。
精致竖紧的腰线，裙摆边上勾了的漂亮金色滚边，顺着窗外和煦洒下的金色阳光里。
熠熠生辉的珠宝光芒。
整个高塔内的画面好像是蒙上一层具有神圣色彩的薄纱，在这个安静祥和午后。
保罗试探性跟茉莉一起伸出手，他在玩闹性质的模仿女巫动作，摊开手掌闭上眼睛试图感知高塔内的魔力流动一样。
但是本身不具备魔法资质的金丝雀。
保罗即使站在茉莉身侧，即使看到魔力在女巫身侧流动，他也感知不到任何有关于魔力的波动。
所以他能看得到空气里缓缓流动紫色光辉。
却无法捕捉它们。
只能任由那些奇怪的力量包裹着他，却又从掌心里流淌出去的。
“都说了你是魔法绝缘体。”
“是感知不到魔法，也学习不了魔法。”
“你在干什么呢？”
茉莉在收拾餐桌。
啃完一整条鱼的凯西，吃晚午餐了之后，就蹲在一旁慢慢舔爪子洗脸。
把浑身毛发，每一根胡须舔的干干净净。
然后再起身的时候，凯西就像是一根灵活会行走大鸡毛掸子，跳上沙发的时候。
玳瑁色长毛一颤，根本让人无法抵御的迷人。
凯西是异兽。
但是它现在的模样和外表，跟正常的猫咪一模一样。
喜欢吃鱼，爱干净，灵巧敏捷，肥硕身躯窜上沙发时候弧度都是最轻巧的。
凯西罕见的走到了保罗身侧。
这是它第一次靠近在的高塔内暂住的金丝雀，那一身顺滑的玳瑁色长毛，油光水滑摸起来手感一流。
女巫使徒的声音，骤然靠近在身侧，保罗也没有被人揭穿偷看的羞耻感。
正大光明的承认。
“想试着感受一下魔力。”
“我看到了茉莉在收拾餐桌的时候，那缠绕在指尖上的紫色光芒。”
“好像星星的光芒一样，很漂亮。”
“但也想试试，但是即使看到魔力流动，但是我好像真的感受不到一样。”
别说波动了。
保罗一点冷热的感受都没有。
“为什么突然对魔法起兴趣？”
面容俏丽的金丝雀，穿着单薄白睡袍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保罗。
“你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个，勤奋好学的人。”
保罗逞凶斗狠。
脾气又暴躁，看起来像是很会调皮的熊孩子。
事实上保罗确实也是很调皮，第一次被茉莉带回来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像个炸毛的野猫。
四处撒野。
凯西说这话的时候，软踏踏的肉垫踩上了，保罗光溜溜带着淤青的小腿。
身量肥硕毛量丰厚的异瞳猫咪，爪子看起来很软很好摸的样子。
实际上凯西挺重的。
至少它现在踩在保罗膝盖上的分量感，让试图感受到魔力流动的金丝雀感到了沉重。
保罗能感觉到凯西软乎乎的肉垫，也能感觉到它缩起来的爪子尖陷入皮肤的感觉。
不疼！
但是有点细微的痒，就像是凯西的胡须扫到胳膊一样。
细微的有点痒。
“我不是对魔法感兴趣，我是对杀人感兴趣。”
暴躁的金丝雀。
对于自己异样的善恶观从来不隐瞒，连讨论谋杀这种事情都正大光明的。
保罗这是第一次抱住了毛发蓬松的凯西，少年带着淤青的手指试探性掐住了大腿的猫咪。
凯西看起来很毛发蓬松油亮，身姿灵巧。
但是实际抱起来一掂就知道，它是实心的，一点虚肉都没有。
所以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刚刚经历了搏斗的保罗，根本就抱不动它，只能试探性将凯西圈在怀里。
小心翼翼去扒拉它的爪子和耳朵尖。
细软的丝质绒毛，触摸起来很舒服，像一只大型猫咪玩偶。
“你如果单纯的杀人。”
“其实不需要学习魔法，你运动天赋很好。”
“单学，杀人技巧就好。”
毕竟单纯的搏杀技能，也能轻巧的收割人命。
就像它伏击到猎物附近，用獠牙轻易撕碎猎物的喉咙一样。
即使看起来柔弱的少年，过于纤细的臂膀没有扼杀人的能力，但是他只要能握住刀。
接受足够多的训练也一样的能做到。
“杀人技巧？”
用餐结束后的安宁时间。
茉莉在收拾厨房，凯西懒散的躺在保罗膝盖上，任由对方握住它的爪子。
慢慢把玩。
“我倒是想学，但是没有机会。”
马尔斯公爵防他跟防贼一样。
那个令人作呕的老变态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遭人恨。
只要稍微有松懈，那些心怀仇恨金丝雀，就会毫不犹豫撕碎他的心脏。
保罗鼓着圆溜溜的肚子，躺在沙发上，掐着凯西粉嫩肉垫的时候。
高塔紧闭门扉，突然被叩响了。
在这个刚刚经历风波之后的静谧午后，在保罗还穿着单薄睡衣，凌乱的金发乱糟糟束在脑后垂在侧肩膀。
保罗纤细布满淤青的大腿和手腕，被下滑袖口漏出来大半截的时候。
本来趴在少年的大腿上的凯西，突然晃动了耳朵迅速站起身。
然后在保罗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状况的时候。
凯西灵巧的跳开了，这个时候收拾完了厨房，洗干净的双手女巫。
茉莉很自然伸手招来了埃尔莎夫人幻影，虚无的星空魔法仿佛蓝紫色的绸带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一瞬间，保罗像是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一样。
他看到了高塔的地板全部变成了星空色，看到了面容清丽的蓝发女巫披上那层衰老的假面，看到了从他膝盖上跳下去的凯西。
迅速抖了抖身上毛发，极其自然回头对着他说了句。
“快，躲起来！外面是教会的骑士！”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将保罗的心吊起来。
不是！
为什么？
他黎明前刚刚才跟暴徒搏斗完，难道就吃了个午餐的时间，就被发现了。
暴躁的金丝雀，保罗满心疑问，不自觉跟着召唤他的凯西走过去。
这个时候，茉莉已经披上了埃尔莎夫人的假面。
淡漠的异端女巫好像没有听到保罗的小声嘀咕，比起他做完坏事之后坠坠不安的内心，本来就在通缉令上茉莉显然要淡定很多。
保罗没经验。
他以为处理掉暴徒就好了。
实际上，在火刑现场找到了黑女巫的痕迹。
无论是什么原因，教会都会将这附近翻个底朝天。
连个苍蝇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