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采烛楼，交了钱给老伯，老伯弯着腰从柜台前出来，他手里拎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房间在三楼，一共两间，女人一间，男人一间是吧？”
“是。”萦涟回，“请问通往虚妄海的路何时会开启？”
老伯猫着腰上楼梯，转头瞄了萦涟一眼，“去虚妄海？咱们妖可到不了仙界，你们只能在虚妄海外面逛逛，还没到去虚妄海的时候，再等半个月吧。”
桐君好奇：“半个月后就能去了吗，谁带我们去？”
老伯冷笑了一声，缓慢摇了摇头，“自己去，没有妖会带你去，再等半个月狄龙大人会来开启通往虚妄海的路，到时你们可以在周边转转，想借此上仙界那是不可能的。”
来到三楼，老伯在一串钥匙里翻找了许久，然后打开了面前的陈旧木门，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股灰尘飞了出来。
“这间谁住？”他把房门钥匙单独取下来问。
萦涟道：“另一间房和这个一样吗？”
老伯指了指旁边，“一样，就那间。”
萦涟立即掏出灵石，“我加钱，能不能换一间好点的房，干净宽敞一点的。”
“我这里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就是天君来了也是住这种房，再好的没有了，不想住你们就去别的地方。”
萦涟只好接过钥匙，“那麻烦开旁边的门吧。”
两个门都打开，的确一模一样，连灰尘都是一样多，萦涟收了钥匙，老伯就走了，走前特意嘱咐：“每日两餐，一餐一颗土灵石。”
桐君拿过其中一把钥匙道：“师尊，我帮您打扫一下，这里太脏了。”
她一头钻进屋里，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这采烛楼这么冷清的吗，平时怎么没有客人，房间也不打扫一下！”
萦涟站在走廊上打量这里，整栋楼呈环形，对面也是一样的房间，其他房间基本是锁起来的，没有客人住宿。
院子中间长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有白紫色的梧桐花落了满地，味道不太好闻。
“通往虚妄海的路不过是一个观赏景点，无法顺利进入仙界，能来这里观赏的妖多半是闲得无聊。”
蔺梧声音沉了下来，“上一次妖龙便是通过虚妄海进入的仙界，既然他们能开启此路，就一定还能再次进入。”
萦涟笑笑，“仙界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要吃第二次，在虚妄海上方没有重新设立结界吗？”
蔺梧盯着萦涟看来，“我不知晓。”
“既然师尊不知晓，我猜想天君肯定是做了防范的，不至于在这里上了一次当还要上第二次。”
房间里响起桐君的声音，“师姐，过来帮忙，我一个人要打扫到什么时候。”
萦涟走进屋里，看了看被桐君擦拭过的桌椅，还是很脏，她拿出自己在九霄殿做清洁时用的毛巾，开始在屋子里擦拭，“师妹本就是金枝玉叶，干这些活肯定是不习惯的。”
“没有不习惯，我愿意为师尊做。”桐君还是一个劲儿地擦桌子，沾了灰尘的手指她都有些嫌弃地甩了甩。
萦涟笑笑，“至少要住半个月，你若是不习惯就告诉师尊，先回九霄殿去。”
“我才不回去呢！”桐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就要跟着师尊，你别想撇开我，不要以为师尊对你另眼相看，你就可以一人独占他，我也是他的徒弟。”
“我没有这个意思。”萦涟弯起嘴角，“我只是说，这里的条件的确很恶劣，晚上你就知道了。”
将屋子收拾干净后，蔺梧正从另一间房出来。
“师尊，你在那边做什么，那边还没收拾。”
蔺梧道：“我已经收拾干净了。”
“嗯？”桐君疑惑地跑到门口看了一眼，房间里果然干净得一尘不染，比他们收拾得干净多了。
“让师尊见笑了。”萦涟道，“那师尊早点休息。”
蔺梧嗯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萦涟和桐君进了另一间房。看着无比干净的桌椅和床铺，两人对视了一眼。
桐君道：“没想到师尊还会给我们打扫卫生，他人可真好，真有幸能遇上这样的师尊。”
萦涟点头，但眼里却是森冷的，“是，师尊是天下第一好师尊。”
刚躺下没多久，桐君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萦涟睡在外面，被桐君饿肚子的声音吵醒。
“你饿了，去楼下问问老伯有什么吃的，我给你灵石。”说着，她塞给桐君一把土灵石。
桐君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着鞋一边道：“你能不能教我辟谷，我现在发现吃饭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萦涟躺在床上没动，“我可以教你，但你要去问问师尊，毕竟我不能越俎代庖。”
“哼，小气。”桐君穿好衣服和鞋子，咚咚咚地往楼下跑去，木质楼梯发出的动静极大，萦涟的睡意就更没了。
她侧身躺着酝酿睡意，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困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腥味儿，她难受地皱了皱眉，转头看去，正看见一张满是鳞片的脸，一对死鱼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萦涟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她反应迅速，猛地起身，抽出剑朝那鱼鳞怪刺去，“谁？”
奇怪的是，她的麟光剑根本刺不进去鱼妖的皮肤，它就像一条死鱼一样直挺挺地躺萦涟床上。
她用法术点亮灯笼，那张满是鳞片的脸终于清晰了，正是那个买玉髓的妖，“怎么是你，跟踪我做什么？”
鱼妖无动于衷，只紧紧盯着萦涟，突然，它猛地爬起来凑到萦涟面前。
它使劲儿嗅了一口，然后憋着这口气挣脱麟光准备溜走。
“想走！”萦涟一掌封住门窗，结界将附近都封锁起来，“可是墨海的鱼妖？”
那鱼妖显然有些慌了，一头往窗户上撞去，可惜，头都撞破了也没逃脱。
它惊慌地在屋里乱蹿，鱼尾巴都变大了一圈，使劲儿拍着门窗，企图逃出去。
萦涟举着麟光，正准备一剑刺下，岂料它的鱼尾突然撞破了结界，鱼头钻进窗口溜了出去。
萦涟眼神瞬间沉了下来，追到窗口便顿住了脚步，她看向隔壁房间，那是蔺梧住的地方，刚才有一股法力分明是从别处来的，来的方向正是隔壁房间。
鱼妖和蔺梧是一伙的？
萦涟冒出这个想法后就没有再追出去了，墨海的鱼妖嗅觉得天独厚，能闻出很多别人辨别不出来的味道。
方才它那模样显然是在闻她身上的味道，如果真是蔺梧指使的，那么蔺梧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萦涟忽地弯起嘴角笑了笑，从容地走出房间，轻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师尊，您睡了么？”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蔺梧眼神一片清明地看着她，“没睡，有何事？”
“方才有鱼妖闯进了我的房间，不知师尊有没有察觉，它有没有跑来您这边捣乱？”
萦涟语气关切，仿佛真的很担心蔺梧。
蔺梧点点头，“察觉了，不过它已经走远了，想必并无恶意，它若是再来扰你，我不会放过它的，去休息吧。”
“好，师尊也早点休息。”
师徒俩各自回了屋。
蔺梧的房间内，鱼妖变成了一个装饰用的小挂件贴在墙上，等萦涟彻底离开后它才出声，“神……神君，我闻到了，她的味道我闻得一清二楚。”
蔺梧沉声道：“那你说说，她到底是什么？”
鱼妖有些惧怕蔺梧，说话都有些紧张，“那个……她是我们妖界的一个小蛇妖，本体是竹叶青，原先脸上有道疤，叫做丑面青蛇，就是一条有毒的蛇，不怎么招人喜欢。”
蔺梧沉声道：“她和妖龙一族是什么关系？”
“妖龙？”鱼妖挠着光秃秃的头，“她身上没有龙的味道啊，就是一条小丑蛇，不过现在好像不丑了，也没有妖气了。”
“神……神君，能不能麻烦你解除我身上的封印，我还要赶着回去用您的玉髓呢。”
鱼妖还是一副小挂件的模样，不敢变大，生怕萦涟又杀个回马枪。
蔺梧一挥手，撤出了在它身上下的封印术，“走吧。”
“谢谢神君！”鱼妖赶紧从窗口溜了。
一口气跑出几里地后，鱼妖才顿住脚步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好险好险。”
“乌盐，事情办妥了没有？”一个沉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来人拦住了它的去路。
鱼妖叫乌盐，看见来人他立马一副恭敬样，“搞定了，衡奇大人，我都按照您说的做了，那个神君看样子没有怀疑我。”
男人左耳垂上的血色弯月晃了晃，在夜色下反着光，“办得好，钱就不用还了，赶紧去享用你的玉髓吧，那可是个好东西。”
“多谢大人，那小鱼就告辞了！”
乌盐一扭头就钻进了旁边的水沟里，身体在水里扑腾起几个水花，紧接着消失不见。
衡奇摸了摸耳垂，嘴边勾起一抹坏笑，“什么神君，根本是没本事的废物，就这样的垃圾还想探萦涟的底子，做梦。”
他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天际传来一声淡淡的龙吟。
桐君吃饱了东西才慢吞吞回到房间，此时萦涟已经在一旁修炼了。
“不休息吗，这么刻苦？”桐君朝她看去。
萦涟淡淡道：“方才有陌生妖闯了进来，我去师尊那边检查了一下，不困了，你睡吧。”
桐君往床边一坐，“你盯着我我可睡不着。”她索性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二人一直坐到天亮，有柔和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桐君刚起身就感觉周围环境不对劲。
“师姐，你有没有感觉这楼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