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妖界的黑夜是会彻底变黑的，这一点和仙界全然不同。
马车在苍狼的呵斥声中停了下来，“到了，到了，下车！”
闪电驹抬起前蹄仰头嘶鸣，刚准备站起来的桐君被车身晃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小马驹也真是的，到都到了还动什么！”她愤愤地说了句。
待车稳定下来，萦涟道：“师尊，下车吧。”
蔺梧先下车，桐君跟着下来，萦涟最后下来时把剩下的路费给了苍狼。
“大狼哥，请问采烛楼在哪个方向？”
苍狼高兴地收了灵石，伸手一指，“臭水巷子，天黑了路不好走，你们买盏灯再过去。”
“谢谢您告知。”
桐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哪来那么多灵石，你以前在妖界很富有吗？”
“有一点小钱，我卖美容膏粉挣了些，都存着呢。”萦涟朝苍狼指的方向走去，同时拿了地图比对，“师尊，去了采烛楼也不一定能立即发觉妖龙一族的踪迹，我们恐怕还要住上一段时间，师尊有多的灵石吗？”
桐君嗤笑一声，“你不是说有点小钱吗，这就不够用了？”
蔺梧摊开掌心，将一枚玉髓递给萦涟，“灵石没有，这个你看看能不能去换几个灵石。”
“玉髓。”萦涟惊道，“玉髓所含灵气充沛，是辅助修行的宝物，师尊拿的这个也太珍贵了。”
“不值钱的东西。”蔺梧道，“这是景霄早期修行所用，如今他已经用不上了，此等低级宝物对于上仙来说用处不大，你拿去卖了换钱就是。”
萦涟接过那颗晶莹剔透的玉髓，“换钱是可以，应该能换一百紫灵石，那我们去采烛楼问问有不有人收。”
“师尊，我存的灵石是想将来嫁人时用，不想都奉献给师尊，所以只能让师尊出钱了，是徒儿不孝。”萦涟低着头说。
“无妨，本就是我带你们来的，钱理应我出，还需要多少只管问我便是，玉髓有的是，九曲灵果也有。”
“九曲灵果……”桐君眼睛都亮了，那可是比玉髓还要高级的宝物，灵力非常精纯，用来修行再适合不过了。
蔺梧道：“九曲灵果可适当使用，将来你们修行时我会给。”
“多谢师尊！”桐君赶紧道。
就在即将进入臭水巷时，路边出现了几个小摊位，卖的都是些灯笼火把。
“几位仙人，要进臭水巷吗，买个火把好照亮！”小贩要喝着。
萦涟和桐君一起上去选火把，不过和火把比起来，摊子上的灯笼更漂亮。
桐君直接选了一个兔子灯笼，也没问多少钱，就等着萦涟给钱。
萦涟拿了两个灯笼，款式都比较简单，“多少钱？”
“三灵石。”
萦涟递了三颗土灵石过去，小贩高兴地接了灵石，客气道：“您慢走。”
他们一人提了一个灯笼，只有桐君的灯笼比较好看，萦涟和蔺梧的款式都比较素。
“师尊纵然可以在黑夜中前行，但我们此行不必太过惹人注目，低调些好。”萦涟提着灯缓步走着。
蔺梧走在中间，脚步快她们二人半步。
一进入臭水巷就有臭味传来，像是臭水沟的味道，腐烂的东西在里面沤成的臭气，闻着让人极度不适。
桐君伸手就捂了鼻子，但想起之前萦涟的警告，又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
“采烛楼不是可以通往虚妄海吗，怎么环境这般恶劣？”桐君不解。
萦涟道：“虚妄海是通往仙界的路，妖界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去那里，所以基本是个废弃之地。”
蔺梧安静地踩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干净得一层不染的黑色靴子此刻沾上了臭水，一股恶臭从鞋底传来。
他终究是受不了这个味道，利用法术让鞋底从头到尾保持干净，顺便把气味也摒除掉。
萦涟手腕上最后一颗玄珠在黑夜中闪了一下，她悄无声息地用手挡住，将此遮掩了过去。
前方出现了一片幽蓝的光芒，很淡，远看有些阴森森的。
光芒是从一栋楼里发出来的，将整栋楼的轮廓都透了出来，大致看去一共有十二层，是一座阁楼。
桐君喜道：“那里就是采烛楼了吧。”
萦涟看了看地图，点头称是。
采烛楼前是一面水池，水程环形将采烛楼包围起来，蔺梧三人站在水池前望着采烛楼。
他脚尖一踏，轻踩在了水面，几步便来到了采烛楼前，衣服和鞋都未曾沾湿。
萦涟和桐君也用同样的方法过去了，不过两人的鞋底和衣裙都沾了水，幸好这水不臭。
三人走进采烛楼，蓝色的暗光照在脸上，显得他们三个像孤魂野鬼。
柜台前只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是人类模样，他有些懒散地趴在桌面，似乎正在小憩。
桐君不知是感觉到了危险还是什么，将自己的本命武器古琴绿绮拿出来抱在身前。
她上前敲着柜台，“老人家，这里可以住店吗？”
“老人家！”
喊了两遍，那老伯才半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沙哑，“住店？可以呀，一人一颗紫灵石，这是一晚的费用，给钱。”
他把手伸了出来，萦涟便问：“我们先要去换钱才行，请问哪里可以用宝物换灵石？”
“交易呀。”老伯说话慢吞吞的，“去采烛楼后面，那里有个地下城，换什么都行。”
“多谢。”
从采烛楼后面出来，果然看见一个地下城入口，就在一棵大树根底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在外边，是可以容纳三人同时进入的大小。
桐君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非要去这里换吗，妖界就没有当铺什么的？”
萦涟道：“也有正经又干净的交易市场，只是离我们这里太远了，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好了。”
蔺梧朝萦涟走去，“桐君留下即可，我与你去换。”说着，他猫着腰钻进了洞口。
萦涟跟了进去，桐君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钻进去。
来到地下后，这里比桐君想象的要好一些，她一副幸免于难的模样，“还好，还没有臭水巷难闻呢。”
萦涟往前走去，“地下城而已，又不是地下臭水沟，师妹对妖界的偏见过于大了些。”
桐君哼了一声，“这是偏见吗，这是事实。”
萦涟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妖哈哈大笑，有妖哭爹喊娘，还有妖寻衅滋事……
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近，萦涟看见那些妖们都围成一圈，每隔一段距离就围上一圈，圈里传出热闹的声音，有的在交易，有的在卖艺。
萦涟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尊，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感觉很陌生，看来的确是对妖界很不熟悉，从前绝对没来过。
她举起手中的玉髓，大声道：“有宝贝要换，只要灵石！”
刚一喊完，远处就有人问：“什么宝贝，不值钱的就滚！”
萦涟将手高高举起，“玉髓，可提升修炼速度，有意者来！”
“玉髓！有人出售玉髓！”
“是真玉髓还是假玉髓，是假的我剁了你的手！”
一个彪悍的食人鱼扭着尾巴过来，“给老子看看。”
萦涟高举着玉髓没有放下，只问道：“鱼大哥有钱吗，有钱就给你看，我这玉髓可是很宝贝的，怕摔坏了。”
鱼妖从黑色的鱼鳞下抠出一袋紫灵石，“五十颗，给我看一眼。”
萦涟这才把玉髓放到他面前，只给他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鱼大哥辨出真假了吗，我这玉髓少了一百紫灵石不卖，各位愿意出价的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以萦涟和蔺梧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比旁边的几个圈都大，而且还陆续有妖加入。
“我有一百灵石！我买！”一只蝎子精爬了过来，直接将一袋紫灵石砸到萦涟怀里。
“我出一百二！”又一只妖精塞了灵石过来。
萦涟把那一百的还了回去，举着一百二的袋子问，“还有出价的吗？”
鱼妖急得直跺脚，只恨自己钱不够，突然它快速挤出了圈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又有人出价一百三十。
轮到第五个出价的时候，鱼妖抱着一袋灵石回来了，“给我留着，我出两百五！”
“两百五有人要吗？”
“有吗？”
“没有。”
萦涟接过鱼妖递来的灵石，将玉髓给了它，“您收好。”
鱼妖把玉髓抱在怀里，嘿嘿笑道：“多谢，以后有好东西还找我，我有钱！”
萦涟微微一笑，“好。”
鱼妖捧着宝贝离开的时候经过蔺梧身边，他使劲在蔺梧身旁嗅了一嘴，喃喃道：“这人没妖味儿，怪好闻的，这味道我只在神身上闻到过。”
此话被一旁的蝎子精听了去，它也凑过来闻了一口，“好奇特的味道，我从来没闻过。”
“废话，你又没见过神，你怎么知道神是什么味道，我见过神，我知道！”
“鱼哥。”蝎子精激动起来，“你的话我信，他真的是神吗，神来我们妖界做什么？”
鱼妖猛地点头，“是，保证是！”
蔺梧捏了个法诀，将身上的气息瞬间变换了一下，他故意从两只妖身旁路过。
鱼妖一愣，“等等，好像不是……”
它追上去猛地嗅了几口，“不对呀，刚刚明明不是这个味道。”
蝎子精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鱼哥大忽悠，咱就说，这破地方怎么可能见着神。”
从地下城出来，萦涟也好奇道：“师尊，你身上真的有味道，我为何闻不出？”
蔺梧沉声道：“那黑鱼精在嗅觉上颇有天赋，想必它修炼的妖术也是同一类，能辨别不同界的气味。”
桐君笑了笑，“我觉得师尊身上是香的，很好闻。”
萦涟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一下，辨别不出有任何味道。
蔺梧的指尖弹出一道光影，追回去落在了鱼妖身上，一路跟踪着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