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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药草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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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半月过去了。

自给王苌传授武功开始,沈辜便领着他整日在山涧里练招式。

这小子还算好学,如今已能打出微弱的掌风了。

沈辜也边教边学,日夜不停地打拳练腿,下盘稳得更似磐石。

她这日照旧辞了王苌后,一人在山里扎马步,柿子趴在脚边扑草玩。

“哎呦呦——”

东南方向传出道苍老的声音。

柿子最先抬起头,警觉地往那儿看去。

沈辜侧耳,放下手,拾起地上的长棍,慢慢踱向出声的地方。

“哎呦,我的腿哟。”

走得近了,这声音也越发清晰,沈辜听在耳中,莫名觉得十分熟悉。

待拨开草丛,她打眼一瞧,笑了:“老瞎子,您在这儿寻什么宝贝呐?”

瞎子抱着右腿,满头大汗地哀嚎着。

再瞧瞧他抱的腿,并未见血。

想来是跌了崴了,如今趴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沈辜边笑边蹲下,捡了几根不粗不细的树枝,道:“您老是怎么伤了啊?”

她扒开瞎子的手,捏了几下骨头,经验告知是断了,便天南海北地扯话聊起来,渐渐的,瞎子的注意还真被她引过去,攥得死紧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沈辜趁他抬头,转脸的功夫,左右手一个推拉,只听一声细微的“咔擦”声,老瞎子的断骨已然是接上了。

她再撕下老瞎子下袍的布,把树枝扎在腿上,又系好。

便拍拍手,“行了,也别嚎了,我扶你慢点站起来。”

“哎?”老瞎子呆呆地看向伤腿,布条树枝正正固定好了断骨,以他大夫的眼光,一看这手法,就知道沈辜对接骨是熟练至极的。

“小友好医术啊,也学过吗?”

被沈辜扶着站起来,瞎子拄着她递来的长棍,问道。

“断胳膊断腿的次数多了,也就无师自通了。”

瞎子:“这么说,你还是真是个天纵奇才啊。这么小的年纪,能断过几次胳膊腿,这几次就会了,不简单,不简单啊。”

那是用一辈子换下的医术。

沈辜付之一笑,不答他话。

走了会儿,要见村口了,她又开口:“你竹篓子里怎么只有一种草药?”

“最近很缺嘛,”瞎子捋捋胡须,像是终于找到话来说般,眯眼笑道:“王家那小子,听他老爹说很是虚亏,要我拿点补养的药给他吃。”

沈辜还没反应过来,哦了声,“我倒晓得山里有很多止血的药,但你这药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那自然,这药草喜阴湿,平常不多见也不怪。”瞎子说,“但确实是个好东西,有壮阳补弱之效。”

“咳,什么?”沈辜微顿。

“壮阳补弱,祛风除湿啊。”瞎子别着手肘,取出一株来,给她细看:“此草在医书上叫淫/羊/藿,我们这都叫仙灵脾。”

沈辜接过来,满脸复杂:“王老爹说,王苌需要吃这个?”

瞎子不以为意:“嗐,男子年龄到了嘛。”

这小子,平日跟个生牛犊子似的勇猛,浑身力气用不完一样。

竟还需要补了?

沈辜把那株仙灵脾扔回竹篓,继而搀着瞎子回到他家。

瞎子家离学堂只有一户距离,两间茅草屋用大片木栅栏围住,推开栅栏门,入眼一条白石小路,夹道有红花绿植,指向中间茅草屋的大门。

刚带瞎子进院,就有个老妇人眼喷怒火地迎出来,掐腰大喊:“你个死瞎子,叫你采药采到现在?饭都不吃了是吧!赶快...”

“额,相公,这是谁啊?”

见到沈辜这个生人,老妇人脸色眨眼间变了,从只凶巴巴的老虎柔和成喵喵叫的小猫。

“阿茵呐,这是沈辜,村口迟先生的学生。”瞎子讪笑,“我倒想快点回家,可下山时候滑倒了,腿都断了呢。”

他顶着皱巴巴的树皮脸,瘪了瘪嘴,竟当外人面对夫人撒娇卖痴起来。

妇人先是心疼,后又看见他这副面孔,尴尬地走下,从沈辜手里接过瞎子。

她好像也通医术,低眉看了眼瞎子的腿,就知道处理得很好。

因为了解自家相公是最怕疼的人,摔腿的时候肯定都不敢自己接骨,故而猜到是沈辜帮的忙,连忙笑开花:“多谢你啊孩子,要没你,瞎子还不准要死在山上呢。”

冬日上山者本就少,若没沈辜,瞎子可能就得爬着下山,还不定遇到什么危险。

妇人这么说,也是没错。

“举手之劳而已,还没见过您老人家。”面对老妇人,沈辜温雅起来,拱手做了揖。

“不用不用,赶快起来吧。”

妇人招呼她:“进屋一起吃饭吧,也好感谢你。”

沈辜没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到进屋,就发现里面满飘药香,各种罐子油纸,里面包的是各样的药草。

瞎子家吃饭的地方就在这堆药草里,随意摆放的一个桌子,没有凳子,只能弯腰夹菜,站着端碗。

“...这,招待不周,孩子你也别见怪啊。”

妇人把瞎子扶坐到地上,而后出去,到另一间小屋端来一叠小菜和大盆清水面。

她先给沈辜盛了一大碗,再递给瞎子和自己一碗面。

柿子在院外,用另外的碗吃饭。

举着筷子,沈辜吸溜进一大口面,嚼完咽下后,弯眸称赞道:“真是巧,小辈别的不爱,素来就好这口清面。别提您这手好厨艺,让人想日日都来家里吃饭。”

老妇人咧嘴一笑,“真的吗?好吃多吃哦,我这还有。”

“有这么好吃吗?”瞎子将信将疑,嗦了口面,却发现还是淡得像白水,当下明白是沈辜在讨巧,翻翻眼,默不作声地吃完了。

饭毕,沈辜就要告辞。

老妇人再三挽留,她依旧要辞去。

瞎子忽地拄拐出来喊道:“欸,小子,我看你有些聪明,拜我作师父,我教你行医怎么样?”

“嗯?”

他来教?可他看起来并不厉害,甚至连简单的断骨都要别人来接。

沈辜转身想要拒绝。

没等她开口,瞎子又道:“我师从张德张神医,你别以为我是个瞎的没用,手上功夫还是练到火候的。”

“老...人家,”注意到妇人还在,沈辜转口改了称呼,道:“若真如您所说,您是神医之徒,怎么还会到小刘村这里来呢?”

据她所了解,张德只收过两位弟子,都是一等一的圣手,若是真被她在这遇见了,就好比听到李持慎放弃掌权般,难以置信。

“小儿当道的朝廷,我何必效忠呢?”瞎子杵了杵妇人,让她开口。

妇人便道:“相信阿婆,我相公还真是张公弟子。我是他师妹。”

“啊?”沈辜怔在原地。

瞎子:“我师兄妹二人本来是准备晚年无名,少些清静的。只是我近日总能见到你在山上练武,拳脚不凡,是可堪造化之才。”

“你救了我一条命,我如今教你手好医术,日后待你受伤,自己治治,保条小命。算是小老儿向你报恩。”

这天降良缘...沈辜眉峰皱起。

难道是身份暴露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

镇国将军沈辜的尸首都应该被遗弃在北疆了,世人从此不会记得她,瞎子和老妇人是从未见过她的。

所以在这,不可能有人知道此沈辜就是彼沈辜。

若无身份之忧,而真能拜两位圣手为师,识些药毒,那报仇路途,必是更顺遂的。

她沉吟一番,不再犹豫。

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

瞎子满意地笑了,他叫沈辜过去。

她过去后,怀中被放进个竹篓子。

“师父?”

“乖徒儿,给为师把这些药草送到王家去。赶明儿再摘满仙灵脾送回来。”

想到王苌那小子,沈辜嘴角微抽:“...是。”

*

找到王家时,已是傍晚,大门没关,沈辜进屋喊了几声王老爹,却没人回应。

只是桌上摆着碗茶,里面煮的正是仙灵脾。

她很难由此猜想,到底是谁喝得这碗...茶。

王老爹看起来四十五六岁了,王苌也算他老来得子,可他娘子早几年死了,如今再补,也无处可用。

只能是王苌喝的。

回想下,王苌过了冬已十六。

体格那般高壮,啧,还真不好说。

沈辜又喊了几声,忽然听到更里面的屋子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

也终于有昏黄的烛火亮起来,透过窗纸照着的影子,与王苌身形无异。

她抬头望天,也没到入睡的时间呢,王苌怎么这么早上塌?

把草药从竹篓子里抱起来,沈辜走到那屋的窗下,道:“王苌,瞎子叫我给你家送仙灵脾。”

“放在外面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苌的嗓音很低沉,又夹带几缕颤抖。

沈辜耸肩,“行。对了,王老爹呢,我想和他商量着搭车进县里的事情呢!”

“我,我爹去刘大伯家吃饭了,我知道你的事情了,赶快走吧,我会告诉他的。”

“哦,”沈辜好像猜出来他在里屋干什么事情了,这事在军营里司空见惯,她皱眉微微劝了句:“你节制点吧。虽然是年纪到了,但年龄毕竟还小呢。”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知道什么!”王苌近乎低吼出声。

“嘿,好歹我也是你武师傅。”她驳斥回去。

“要不是怕你耽误练功,我懒得管。”

她现在面善,心还是硬的。

王苌若不是她定下的兵,便是被小山村绑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沈辜拎起柿子,把它放进篓子里,背着走出去了。

“沈、辜!”王苌咬牙切齿,他扯着布,擦完扔在地上尤不泄气,愤恨地踩了几脚才作罢。

他坐了良久,才推门到院里吹冷风,月光如银,他眼一瞟,窗下码得整整齐齐的草药便映入眼帘。

“啊!!!”

看到它们,一股无名怒火就冲上心头。

王苌狠狠把草药踩在脚底碾碎又碾碎。

都是他爹,非从上次被褥上沾了点东西后,就说男子这种能力要自小养护,往后才能强大。

天天用这些破草给他煮茶煮饭吃,搞得他总是脸红心燥流鼻血。

方才也是实在不能隐忍,才有了第二次动作。

谁知道...

沈辜忽然闯进来。

他满腔火气一松,下意识喊出她的名字。

完了。

王苌颓废地倚着墙蹲下去,这以后还怎么办啊,一有这种特殊状况,不就会想起沈辜的脸了吗?

她可是他的小弟啊。

即便功夫比他厉害,也是他想要收的小弟啊。

......

沈辜回到学堂,洗掉练功出的汗时,兀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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