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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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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里的血涌上来,张牙舞爪地漂浮上来,像水母一样裹挟着力量朝方眠扑过来。

“其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系统已经都被你干掉了吧。”方眠慢条斯理地摘掉所有的储物手环和戒指。

见她不说话,方眠又补上一刀:“看来,你对于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有很深刻的见解。”

水母涌过来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好几倍。

方眠悠哉悠哉地打开系统面板,哪怕有水母缠绕到她身上也不在乎。

“虽然不知道你变成了一团什么样的东西,但是你的本质上也还是系统,不然你不会发现并查到其他系统的存在,所以……”

蓝汪汪像眼泪一样的东西从方眠的四肢百骸中冒出来,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系统病毒实质化。

方眠趁005错愕的时候,直接跳到血池中,任凭血浆将自己吞没,直至淹没口鼻。

来嘛,区区一个S级的系统,还想当大boss?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贺启轩还在选灵植,皱眉抬头,只见藏书阁的天花板上开始出现裂缝,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般。

轰隆!

贺启轩和一众逃出来的人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倒塌的藏书阁。

一棵参天血树从藏书阁的残垣断壁正中央拔地而起,盘踞于上。

树干上层层叠叠的凸起,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头盖骨和人脸。

这样的异变,不仅在东方丹宗出现,各门各派皆是如此。在原本藏书阁的位置上,都长出了参天的血树。

太央宗大殿。

威压重重,几乎所有那些大门派都集结于此。

除了合欢宗。

而一些小门小派的长老掌门,只能在外面围坐成一团。

“那些树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烧又烧不死,砍又砍不断?”

“我佛宗弟子可是伤亡了不少人。”

“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兽宗掌门云雄飞看了一眼问话的人,不屑地嗤了一声。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云雄飞这下子算是惹了众怒。

云雄飞也不怂:“烧不死砍不死,这不就是邪魔的调性吗?你们一个个搁这问问,问个屁,我兽宗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都还没说话,还有你们自己做的里面那些人,你们查了没有啊?”

太央宗、东方丹宗、佛宗、剑宗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自认为还是排查了一遍,但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异样。

而且能做这样手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他们居然毫无察觉,可见,这其后之人的可怕之处。

云雄飞看向谭相恩:“不是你们东方丹宗最先出事儿吗?怎么到这就变成哑巴了?”

谭相恩哑口无言,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云雄飞冷冷哼了一句,也没有再步步逼近。

太央宗为首的那个人端坐在高台之上,看不清身影,却极具威严:“如今之际就是想办法将那些魔树铲除,不管这件事情跟邪魔有关还是无关,修真界上下必须一心齐心协力,方能度过这次难关。”

“可是藏经阁里面那些东西可一件都没有保留下来!我们门派这些年的积累啊!”大殿外面有人哭诉。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是一些秘籍罢了,先把眼前这魔树给处理了之后再议。”

……

方眠沉进血池之后,来到了另外一重空间。

这里同样尸骨遍野,看不清前路。

“愚蠢,居然敢自投罗网,你的那些小伎俩在的空间没有任何用处,闯进我的世界,那就等死吧。”

005号系统的声音在上空响彻。

方眠却笑了笑:“系统病毒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到你的声音可都不太对劲了。”

“这里联通了最低端的世界,你好好回到那些世界慢慢体会吧,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能熬还是我能熬,而且,我很快就要和天道融为一体了,你的能量也归我所有,足够我躲开主系统的检测,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005说完直接闭麦。

方眠在005系统看不到的地方勾起笑容,甚至心情极为愉悦地在系统面板上将记忆迷糊调至于百分之98,一丝理智尚存,就够了。

探鸢给的情报很到位,005号系统果然有联通各大世界的道具。

“欢迎进入999999号世界,请选择适应人物。”机械电子音响起。

“自动归零,婴儿状态。”

“天道无法察觉捕捉,成功混入世界,开启任务线。”

“任务为:洗刷镇南大将军冤屈。”

听着陌生又熟悉的话语方眠更满意了。

她终于回到了她成为系统之后,第一次进入的世界。

也是她情绪波动最大的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方眠,居然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残缺的系统,信心满满地出发。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选择了隐藏任务线,做到哪里算哪里。

她对于所有人间人类的规则和体验,也是在这个世界打的基础。

呱呱坠地。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再到长大一些,接受悉心教导,到了及笄这一年。

同时一直成长的地方也终于迎来了世界的任务主线,尽管方眠不知道。

历阳十七年,小满刚过不久,就又一连下了很多天的小雨。

此时距离镇南大将军的死讯传来已有两日。

墨云从西边袭来,遮黑了半边天,风裹挟灰尘和泥土的腥味迎面扑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闪躲,匆忙抱着东西回家,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商贩手忙脚乱地收东西,吆喝声此起彼伏,将一阵马蹄声掩盖。

方眠细白的手指揪紧缰绳,一扬马鞭,催促马儿跑得再快些,马蹄疾驰过地面,溅起一地尘雾。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伏低身子,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很快被风吹得了无痕迹。

半个月前。

驻守西南的镇南大将军方震霆,被人举报通敌叛国,圣上惊疑,着令刑部调查,刑部派人前去,从举报人手上拿到了两封信,里面有镇南大将军同北乌王子密谋的计划,经过对比,字迹同完全吻合。

圣上大怒,要下旨将方震霆就地处决,丞相和一干武官跪在金銮殿上,嘶声劝阻,事关系重大,须得经过反复验证,不然会让将士们寒了心。

迫于无奈,圣上只好先将方震霆停职查办,下旨即日押解回京,若最后审问的结果一致,即使方震霆战功无数,但通敌叛国乃是谋逆的大罪,依据西郑朝的律法,他将会被判处凌迟之刑,株连九族。

就在回京的路上,押解的一行人到了京城附近居然遭到了刺客的追杀,队伍被迫分散,数十名官兵受伤,而方震霆在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重伤,下落不明,据后来去搜寻的人找到的血迹来看,就算是当时有大夫当场施救,也不可能能活下来,更何况是还被人继续追杀的情况。

朝堂上的官员各执一词,有人说是方震霆自导自演,为的就是金蝉脱壳逃避一死,也有人说是有人栽赃诬陷,故意杀人灭口,为的就是不让方震霆为自己辩解脱罪。

由于没有找到人,这件案子只能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事情跌宕起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镇南大将军府这艘船是要沉了,一时间同将军府交好的人都避之不及,不愿扯上关系。

镇南将军府的府内到处挂着白幡,无风自动,灵堂内,一大堆冥币正在燃烧,逐渐塌陷。

许管家带人拦在灵堂前,双手气得微微发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兵部侍郎之子谭相恩,一脸猖狂地带着数十个打手将将军府的前院围得死死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镇南将军府,你们岂敢擅入!?”

“许震忠通敌叛国,我西郑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居然还敢祭拜?来人啊,把这灵堂给我砸了!”

“你敢!”许管家厉声喝道,带着将军府的人严阵以待,寸步不让。

“哼,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今天的灵堂我还闹定了!所有人给我打,尤其是最前面那个老不死的!”

一声令下后,他带来的人手持棍棒如狼似虎,扑向守在灵堂前的侍卫。

双方顿时打作一团。

谭相恩坐在小厮特地搬来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怕杀了人会激化事件,将军府的侍卫们都不敢拔刀,束手束脚,很快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被打翻在地。

侍卫长高枫右手手臂无力低垂,护着许管家往后退。

眼看着连灵牌要被砸碎,许管家目眦欲裂,扑身上前想护着……

“许管家,让他砸!”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动作。

“小姐……”

方眠下了马,快步迈过门槛。

谭相恩听到声音转身,对上走进门的方眠,眼前一亮,本就又小又肿的眼睛硬是被他睁大了不少。

谭相恩垂涎的目光跟随着方眠,只见往日里打扮得柔美动人的方眠,如今一身蓝色劲装,用金环束起高发,露出纤长的脖颈,雪肤红唇,仿佛一副大气磅礴的泼墨,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般妙人,如何能不让人心头荡漾。

镇南将军府一朝败落,他可是头一个来喝汤的人,这般美人,哪怕是享用几日,也值得多花些心思。

谭相恩放柔但依旧粗嘎的声音:“方小姐,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看着满地狼藉,方眠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不过是去找找能帮忙的人,谁知道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挑衅。

真是该死!

谭相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走动下晃动的身段,咽了下口水。

方眠将管家扶起,回过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没有正眼看谭相恩,而是对着管家说:“圣旨一日未下,我爹就还是镇南大将军,许叔让他们砸,砸完了我好去京兆府击鼓鸣冤,看看在当朝从一品武官的府宅闹事,出言不逊该是什么罪名,若侥幸能上达天听,让圣上来评评理,那最好不过。”

谭相恩脸色僵硬:“方眠,你难道还搞不清你们将军府的处境,通敌叛国,马上就要被满门抄斩了,你敢在这里威胁我!?”

方眠垂眸,声音清冷:“什么处境我比你清楚,可如今我还好好站在这里,那我爹就是无罪的。”

“哈!?不过是你爹死无全尸,死无对证了,所以调查取证慢了下来,但是你爹通敌的证据已经呈到了陛下跟前,左右下旨抄家斩首就是没几天的事情了,你还垂死挣扎什么呢?”

谭相恩看向那张娇美无比的脸蛋,毫不避讳地用眼神扫过那修长的玉颈,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你看看这么漂亮,死了怪可惜的,若是身首异处就更难看了,不如伺候我几日,将来我给你完完整整地下葬不是。”

方眠强压怒火,制止了将军府的人:“我同梁王世子有婚约在身,你去问问梁王世子。”

“你!”

谭相恩想到那个杀神,吓得一抖,但转瞬居然又冷静下来:“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幻想着梁王世子会娶你?真是可笑至极,依我看,不出三日,梁王府必定会派人前来退亲,到时候,你就算是哭着来求我,我也看不上了!”

方眠不想跟他白费口舌:“这不劳你费心,若你再纠缠不休,我现在就去京兆府,状告你私闯将军府威胁将军遗孤,对国法置之不理。”

谭相恩吓得后退一步,退完才觉得在手下面前丢脸了,一时怒火朝天,忍不住伸手去抓人。

方眠轻巧往后一避,躲开:“许管家,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必要的时候,生死勿论!”

“是!小姐。”

高枫用左手拔出腰间的剑,其他被打倒在地的侍卫也早就撑着爬起来,听到命令之后抽出刀剑,挡在方眠面前。

谭相恩和一众打手被吓了一跳,万一方眠真的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那他们不就把命都交代在这里……

“方眠,算你狠,我看你能坚持几日!少爷我回去等着你来求我,我们走!”

“少爷,这牌位……”

谭相恩嫌弃地躲到一边,斥骂道:“滚滚滚,还抱着这么晦气的东西做什么,丢了。”

“是是是,少爷,我这就丢。”说着那小厮就将牌位大力往地上一砸……

高枫一把扑过去,没能抱住,牌位摔在地上,咔嚓裂成两半。

府中侍卫纷纷下跪,神色悲痛。

方眠无动于衷,回过头来看一眼地上被踩脏的白绸:“是谁准摆灵堂的!?”

她不过就是出去几个时辰,怎么府里就变成这个样子,她爹还没死,谁敢这么做!

许管家垂手在旁,急忙解释:“回小姐,这是方二老爷和老夫人那边找人来布置的,老夫人带着族老亲自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闯进后院搬走了很多东西,我带人阻拦,老夫人就以死相逼……”

“呵,又是这一招,”方眠冷笑一声:“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我送回去,,我爹的尸骨一天没找到,那他就一定还活着,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和敌人都没有要他的命,我不信他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方眠说完就往外走,也不用下人跟着,她要去把东西都拿回来。

走过庭院,扫过还跪在地上的侍卫们身上的伤口,回头交代许管家:“许叔先去请大夫,安顿好他们,给他们用上最好的伤药,每个人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方眠一抬手,阻止他们想要拒绝的话:“若我爹在,他也会这么做,无论将军府今后是好是坏,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替我守好将军府!”

“誓死孝忠将军!誓死守卫将军府!”侍卫们热血沸腾,声音响彻云霄。

……

翻身上马,方眠快马加鞭来到方二老爷方震中的宅院,这宅子,还是当年老夫人硬逼着她爹给置办的。

伸手拨开周围阻拦她的侍女们,闯进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小姐,老夫人刚歇下,烦请在此稍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被方眠推过的手臂隐隐作痛。

果然一介武夫的女儿,这一身的蛮力,简直粗鲁至极,哪家小娘子会是这般做派。

方眠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本来摆放在将军府中的陈设。

当看到那扇摆在他爹房间里的《春朝戏彩蝶》屏风时,忽而驻步:“我就不等了,当初我爹同老夫人分家,自请出族,再无瓜葛,这些年不过是因为一时心软才有了往来,名义上虽没有回归一族,但是京城谁人不知,这些年从我爹那里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你们。”

方眠看着那嬷嬷,冷声开口:“既如此,那便请嬷嬷转告老夫人,既然她想要对将军府指手画脚,还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来了,那肯定就是想要睹物思人,既然那般舍不得,到时候我爹的罪名若是判下来,判个株连九族,那就不要怪孙女孝顺,带着祖母和二叔家一起去陪我爹!”

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方眠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如今她爹下落不明,她不想费事同这些人计较,这些人居然敢诅咒她爹死了,还有胆子上门搬东西,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无情,等之后找到爹之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候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侍卫长高枫一路跑过来:“小姐,出大事了,梁王妃亲自来退亲了!”

听到高枫说的话,方眠的心也仿佛被劈开一样,心脏剧烈跳动。

退亲?

难道他回来了?

方眠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大脑冲去,指尖颤抖,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好在反应及时,在马背上稳住了身子。

她同梁王府的世子单祐打小就订了亲事,只等单祐及冠后就将她迎娶入门,只是圣上给他吩咐了差事,离京三年,期间未能回京一次,所以他们之间的婚事也被不断推迟,现在梁王府无疑是因为将军府有难,见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所以才前来退亲。

她不信!

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一眼就看见了画着梁王府标记的马车,还有被摁在地上的将军府上的仆人。

她一把扯住缰绳,将马停下,但并没有立即下马,只是死死地看着那辆马车。,直到马车里的人听到马蹄声,丫鬟打起车帘,她才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借着行礼的空隙,方眠扫过车厢,并没有发现那个自己相见的人,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今端坐在里面的,是她未婚夫单祐的继母,也就是梁王府的继王妃,林慕涵。

当年单祐的生母林慕容生下孩子后没多久便去世了,梁王身子骨不好,考虑到幼子需要母亲的照顾,正好林慕容的妹妹林慕涵自愿入府服侍,甚至可以不要名分,只为了留下来照顾姐姐的孩子。

梁王心软,只好将林慕涵纳入王府,许其正妃之位,只希望她能好好地对待单祐。

梁王妃面容沉浸在昏暗的车厢中,声音冷硬:“许姑娘,你可是让本王妃好等啊。”

方眠毕恭毕敬地回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王妃万安,朝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故而来迟了,还望王妃恕罪。”

梁王妃冷哼一声,让身边的人将一个盒子拿出来,端到方眠面前:“那里面是退婚书,拿着吧,从此之后,你同世子,同梁王府没有半点关系,还望许姑娘不要纠缠才是。”

方眠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努力压下颤音:“王妃此举何意?这门亲事乃是世子的嫡母在世时同我爹定下的,如今我爹生死未卜,王妃就要擅作主张退这门亲事,敢问可问过世子的意见?”

梁王妃眸光深沉,冷声说道:“本王妃乃是世子的母亲,这点权力本王妃还是有的,如今将军府前途不明,你莫不是要将他也扯入这漩涡之中?”

方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盒子,不肯伸手。

“你如今还想不想退亲,不过是看中了我们王府的富贵和权势,希望能够救你出生天,不过本王妃还是劝你不要痴心妄想的好。”梁王妃说完这句话加重了砝码:“若是你接下这退婚书,本王妃就派人帮你,你难道就不想找到你的父亲,你真的打算让你的父亲尸骨曝野,任凭那野狗吞食?”

梁王妃笃定,方眠一定会答应。

因为刑部下令,为了防止方震霆是假死脱生,不允许任何镇南将军府的人出城,只能由朝廷派遣人马去搜寻。

方眠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单也知道她爹在朝廷为官多年,难免不会有人从中做梗,拖慢行程。

昨天和今天,她都去找了不少往日同将军府私交甚密的官员,希望能派人去一同寻找,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都害怕受到牵连。

就连那些曾经为她爹求情的武官,也是避之不及,那时候方眠才明白,当时的求情,更多是为了自己的以后,不希望自己以后若是领兵打仗,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梁王妃最后说的话戳中了方眠内心的担忧,她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拳头握了又松:“梁王妃,这退婚书我可以接,但是王妃所说的,要给我立下字据。”

梁王妃眯了眯眼,看向外面。

方眠脊背挺直,直勾勾地看着她,乖软的面容染上一层戾色,像是一匹绝望的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反咬人一口。

梁王妃捏紧手中的珠串,留意到方眠唇色苍白,心底冷笑。

穷途末路罢了。

只要这退婚书一收下,单祐抛妻的事实就成了,名声也就毁了,至于方眠,她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她,失去了方震霆的庇护,这不过也就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好拿捏得很。

看上方眠的京城子弟不在少数,再怎么故作坚强,也只会沦为别人的玩物,到那时,她还真的想看看,那身骨头是怎么被碾碎的。

辘辘的马车声逐渐远离,方眠只觉得手中的锦盒重逾千斤。

等候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下,顷刻间狠狠地砸在瓦片上,抽打在地面上,狂风大作,呼呼作响,一道道闪电劈开夜幕,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一个接一个在人的耳边炸开,像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毁灭。

方眠被声音震醒,下一秒就将锦盒扔向管家,自己却想要翻身上马,这么大的雨,爹如今在外又深受重伤怎么能躲得过去!!

高枫看出她的想法,冲上去将人打晕……

方眠回到将军府后不久,林氏就派人将东西都送了回来。

方眠满不在乎,随意吩咐一句,让许管家带人整理好。

自己回到她爹的书房。

看着墙上的羊皮地图,仔细回忆,执笔将已经去过的地方划掉。

划掉。

也不是这个,划掉。

随着那些地方一个接一个被划掉,最后那一圈附近就只剩下阳县一个地方。

阳县,方眠翻出阳县的详细地图,默默盘算着。

押送爹回京队伍,到京城附近就被一伙蒙面人冲散,据逃回来的人说,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杀她爹,当时她爹身上被砍了很多刀,深受重伤,被蒙面人追向了别处,但是依据地上的流血量推算,就是当场有大夫医治,活下来的机率都微乎其微,更何况身后还有追兵……

结果不言而喻……

也因为她爹的失踪,没办法接受审问,所以案件至今还在刑部搁置,可那些所谓的证据,正在派人核实。

这件事情肯定是针对爹的阴谋,但是证明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爹,可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唤来许管家,当着他的面,方眠擦拭干净匕首:“我要去一趟阳县。”

许管家面漏忧色:“将军说过,不许小姐你擅自使用武力。”

“所以呢,他人呢?”

许管家默然,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唯一有劝得动小姐的两个人。

如今可都不在这。

方眠第二天一早骑马出城,一路迎着湿润的露水。

连续不断地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赶到阳县。

路上遇到好几波不明身份的人,都被她躲过了。

将脚边的尸体踢到一边,这次遇到的,居然还想对她图谋不轨,看来前面那些都不应该放过……

方眠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为了她爹而来的?为了阻止她找到人?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

丫鬟正在铺床,梁王妃坐在书桌上,看着下面递过来的消息,越看脸色越沉。

“这些废物,收了那么多钱都没办成事,这会子还敢用来威胁我要钱,真当我这王妃是吃素的不成?!秋梨,明天一早拿上我的拜贴上长公主府去,就说我手上有她想要的礼物。”

秋梨应下:“是,夫人。”

梁王妃问道:“群儿回来了吗?”

秋梨回禀道:“少爷已经回来了,刚才他的贴身小厮来说,少爷去了秋姨娘的院子。”

“可是喝酒了?”

秋梨:“这倒没有,据说少爷今天去了兴雨客栈听人说书,还买了不少书回来看,门口的侍卫也说少爷很清醒,身上没有酒气。”

“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是不再去眠花宿柳。”

“可是,”秋梨有些犹豫,“夫人,到时候若是没能抓到方小姐,那您答应少爷的,要帮他纳方小姐为妾一事,可不就……”

“方震霆失踪了,她能去哪?她是迟早都是要回来的,倒是那个贱种,这一次一定要除掉他,不然怕是还要费不少的事情,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闹!秋梨,两边都多派些人手,那贱种要死,方眠也要抓到手!”

秋梨垂首:“是,王妃。”

- -

“给我的马喂些水和草料,这是银两。”

“好咧,客官您稍等。”

方眠有些口干舌燥,她跑了大半个阳县,始终没有找到她爹的线索。

如果连这里都没办法找到的话,难道那样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不成?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冷静。

一定还有哪里是她没有想到的。

手中的茶杯砰然碎裂,把周围的人吓一跳,店小二赶紧过来查看。

“客官,您这……”

“这是茶钱和茶杯的钱,你现在去帮我把马牵过来。

方眠重新带上帷帽,抛下银子。

“好咧,您慢走。”

方眠向着西边的方向前进,夜渐深,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借着月光,突然看见了一个大汉将扶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走进了一间屋子。

微微眯起眼睛,相隔有些远了,又太暗,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和身形。

悄然下马将马藏在树林山坳中,自己运轻功悄悄潜过去。

屋内,那人正在处理伤口,他一声不吭,让手下的人把瘀血揉散,清理伤口处的血迹倒上金创药。

方眠伏身隐藏在房顶,向下看去,就看见那人胸膛此时布满了淤青,后背处本已愈合的结痂的刀伤挣裂来,眼神扫过丢在地上那几件染血的常服。

受伤的人一直低着头。

看身形,并不像自己的爹。

“属下已经通知其他路的同僚,他们正往这边赶来,我们会一路护送世子您回京,追杀您的人,看那两把双刀和武功路数,像是云冲寨的寨主房勇,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刺杀您。”

“这件事情到时候再调查,我想知道,京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眠本想离开,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却猛然顿住。

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

底下,周岩手一抖,险些将要收进去的药瓶摔在地上。

“知您思维缜密,长公主特意下了死命令,不准向您透露半点消息,还请世子不要为难属下。”

单祐皱眉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周岩。

好半晌才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单祐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然后才起身去吹灭蜡烛,也就是他靠近烛光的那一刹那,方眠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那熟悉的轮廓,那头上扣着的三指金环,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却被帷帽挡住了。

是单祐,他居然回来了,但为什么也会被人追杀,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一想到刚才瞥见的,那光滑结实的胸膛上布满的淤青,方眠面色一冷。

足下轻点,灵巧落地倏忽没入黑暗中,屋中人却毫无所觉。

……

“你到底是谁?!”

一间粗陋的议事大厅,一名大汉痛得满地打滚,断臂处鲜血淋漓。

云冲寨的寨主房勇,这位一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大寨主,此刻泣涕横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

“你,只要你放了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把这毒药吞下去,我就告诉你。”

房勇惊得一抖,死命磕头求饶:“我不想死……”

这名女子单枪匹马杀入山寨,一开始山寨里面的人见她貌美非常,出言调戏,眨眼间就被放倒,身法极其诡异,他杀人越货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路数,哪怕寨中的人一拥而上,几个回合下来也全被杀光。

砍下他手臂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勾起微笑,但她笑得再美也只会令他愈发恐惧,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心思,只想保住性命。

“按时服解药,就不会死。”

“好,我吃我吃!”

房勇接过毒药吞下去,余光一直警惕着颈边的利刃,生怕面前的人反悔。

“梁王妃,雇了多少伙人?”

房勇恍然大悟:“你是为梁王世子来的?”

刀尖挺进。

果然是梁王妃,单祐的嫡母!真是该死!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据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来的,除了我们云冲寨的还有附近三个山寨的人都收了钱,谁能将梁王世子杀死,就能得到一万两,还有,还有不少江湖上的杀手也被买通了,守在回京的路上,一旦见到梁王世子就……”

“区区一千两,你们就敢刺杀梁王世子?”

“是黄金一千两……”

刀尖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房勇脉搏加快。

那女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撑着下巴思考片刻:“黄金一千两啊,那就不奇怪了。”

房勇忙不迭点头。

那女子歪了歪头,勾起一抹嘲讽。

剑光闪过,房勇身首异处,到死,他也没想明白,面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这一夜,云冲寨火光冲天,熊熊的烈火将所有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这几天夜晚,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闻到了风声。

镇南大将军府怕是要……

听闻的人摇头叹息。

因为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七年前,当时的方震霆还不是大将军,不过是个米铺老板的儿子。

多亏他天资聪颖,又勤奋上进,所以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巧的是,他中举当天,妻子就为他生下了孩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这份喜悦却没能持续下去,妻子生下孩子后不久,突然病逝,方震霆在埋葬妻子之后,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宣布与方家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干。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变故震惊了,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弃笔从戎,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变成了在战场上勇往直前,力破敌军的黝黑大汉。

靠着军功一步步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期间方家也不断派人上门,希望能够重修旧好,但是都被拒绝了。

老夫人,也就是方震霆的娘亲林氏,搬出了丈夫的牌位胡搅蛮缠,甚至惊动了皇上,这才勉强有了联系。

如今这局面,唉……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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