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人类星际帝国，外环昴宿星区，M7星域，M701恒星系。

时文柏正坐在机甲驾驶舱里，尝试着让小伍打结，作战频道里突然传来吴叶的声音：“司令，检测到一艘小型舰船正在往恒星系边缘前进。”

“民用舰？”

“民用舰……不止一艘！”

民用舰船一般不搭载跃迁引擎，但时文柏不想赌这个可能性，“渊启可能要趁乱逃离，把这些民用舰拦下来，生死不论。”

时文柏收回量子兽和小瓶，调回座椅位置，“主舰队保持阵型前进，敌舰进入射程范围后立刻开火，给这群不守信用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必要时，允许行星轰炸。”

“收到，已将小型舰船位置同步至您的扫描终端。”

时文柏瞥了眼屏幕上新出现的几个明黄色图标，挑了最顺眼的那一个，驾驶着翡翠，冲了过去。

他的好运再次发挥了作用，就在他靠近这艘民用舰的过程中，周围的战舰纷纷发动攻击。

“看来是找对了。”时文柏竭力避开所有的射线，实在避不开的，就用精神力将其偏折。

他和民用舰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船身突然透出紫色的光，一个幽深的裂口出现在了船头前方的宇宙空间中。

民用舰加速驶入了裂隙中，时文柏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在裂口消失前也冲了进去。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翡翠的引擎还亮着光，却没了运转的声音。来源未知的外力拖着翡翠不断向前。

时文柏不能操作机甲加速飞行，因此，前方的舰船和他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周围是大片的紫色云雾，星球在他的四周快速掠过，一如时文柏之前被送到沙漠星球上救唐安时所见到的。

上次是被迫的，这次是时文柏主动冲了进来。

从唐安那里知道灵境的存在后，时文柏检索过军部内网里的机密文件，只找到了一份与灵能有关的。

而且以他的级别，只能从中看到帝国曾经使用灵能制造出了一个“大杀器”，更具体的情报，需要达到元帅等级才能知晓。

时文柏死死盯着前方的民用舰，不知多久后，他看到对方突然消失了。下一秒，他的眼前也陡然一亮。

失重感传来，他迅速外放精神力，拉着翡翠重新起飞。平稳后，他才有空闲观察自己的所在——一颗布满废弃建筑的行星。

而那艘疑似载着渊启的民用舰，坠落在一片建筑废墟之中。

时文柏操纵机甲降落在舰船的不远处。

烟尘消散后，他看到一个男人打开了民用舰的舱门。

黑发黑眼的青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语地看着面前高大的机甲，“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艘船上的？”

时文柏拉近摄像头的距离，确认青年眼中带有圆环后，用精神力扫了一圈——船里没有藏其他人。

他打开机甲驾驶舱门，向下跳跃几次落到地面。

“普普通通的运气好而已。”他拍了拍手，扯下腰包上挂着的手铐环，“跟我回去吧。”

“乖乖跟你回去，有点太逊了。”渊启笑着握紧拳，“我还没和哨兵打过架，让我试试被打晕的感觉？”

时文柏眯起眼，表情冷峻，“你确定？”

答复他的，是渊启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拳头。

渊启似乎是学了不少野路子，打斗起来十分凶狠。可惜他的对手是一位哨兵，哨兵的反应速度远在普通人之上，他连时文柏的衣角都摸不到。

时文柏游刃有余地躲过渊启的招式，找准时机朝他的痛点攻击，甚至还有闲情回忆过去——埃森也曾这么单方面碾压过尉天宇。

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威利告诉过他，尉天宇的原名是神渊，是个被流放者，而渊启，也是被流放者……

时文柏迅速向后退，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渊启终于得空能擦一下嘴边的鲜血，“哨兵还能算是人类吗……”

他吐掉口中的血沫，“怎么不打了？”

时文柏组织了一下语言，问：“渊启，你的父亲，是尉天宇，或者说——神渊吗？”

听到时文柏的问题后，渊启笑了，先是短促的、无声的笑，随后变成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口中是零星的血沫，“这个问题，你真的觉得重要吗？”

如果渊启真是神渊的孩子，时文柏会放走他吗？

如果在几年前遇到这个问题，时文柏可能还会动摇一下。

现在——遇到唐安以后，他的奋斗目标已经很清晰了。

“确实，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文柏深吸一口气，重新拿出手铐环，“我是奉命前来逮捕你的。”

渊启不想再挨打了，但是又觉得气不过，于是他说，“康纳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文柏向前迈出的半步僵在了原地。

时文柏的表现令渊启觉得很愉悦，他恶劣地重复了一遍，“康纳，那个好心的吝啬鬼，死了。”

他轻笑一声，“你还不知道？”

由于扯到了口腔内侧的伤口，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我本来想去接他走的。可惜晚了一步。”

他指了指时文柏制服胸口处的帝国国徽，“联公约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帝国的执法者处决了。”

时文柏四肢有些麻木，“疑似叛国应该是被送上审判庭，为什么会被处决。”

“谁知道呢。”渊启指了指脑袋，“帝国上层不是一向如此，‘强者’为所欲为。”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它’还值得你效忠吗？”

“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别想用来扰乱我。”时文柏用力闭了闭眼，将情绪压下，“在我抓你回去复命之前，你还有其他话想说吗？”

“你是在问我的遗言吗？”渊启说，“没有了。”

他平静地伸出双手。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破空声，时文柏上前一把拽住渊启的领子，两人迅速向侧边平移了一段距离。

能量急速袭来，擦过渊启夹克外套的一角，在他的口袋上划出一道口子，最终深深刻入墙面。

两人躲在墙角之后。

时文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刚才攻击他们的敌人正在靠近。

“有一件事我确实没想到，你认识神渊？”渊启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时文柏没有心情闲聊，直问：“来的是你的人？”

渊启笑着说：“别那么紧张，不是我的人。不过……多半也是冲着我来的。毕竟我现在是个很有名气的角色了。

“你要用我去换军功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带走，不然一会儿就得和别人抢尸块了。”

渊启抬头望天，说：“活着的时候没人在意我，死了大家都抢着要我，也挺好。”

“我会带你走，活的你。”时文柏将备枪递给他，“在这里别乱跑。”

来的人不少，时文柏快步跑出墙角，往更前方的掩体去，争取让精神力把敌方全部覆盖在内。

精神力反馈中突然闪过三道风一般的感知。

剧痛传来。

什么东西！？

时文柏捂着被未知能量洞穿的侧腹，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了另外两道攻击。

他举木仓射击，子弹在精神力的制导下，精准地没入敌人的眉心。在几秒内清空了一个弹夹后，对方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时文柏皱着眉竖起精神力护盾，又挡下两道能量攻击，躲在掩体之后，迅速用带血的手换了个弹夹。

“找到启示者了！撤退！”队伍中不知哪个人喊了一声。

“可他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家人！”一个男声愤怒道。

“我说了！撤退！”

与先前都不同的强大能量流袭向时文柏，将掩体和抵挡在他身前的精神力屏障一寸寸压裂。

“老郭！”先前喊撤退的领头者试图喝止男人的行为。

时文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精准制导，抬高手朝着男人的方向开了几木仓。他听到男人发出的惨叫，但不知道具体击中了哪里。

精神力屏障完全破碎，时文柏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被能量流裹挟着向后飞起，连续冲破了几栋建筑的墙面，最终落在了一处矮屋内。

石砖砌成的墙面因为撞击而倒塌，将时文柏掩盖在内。

...

渊启愣愣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数十个人，“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们虽然种族各异，但穿着风格统一的深灰色服饰，袖筒和裤筒都很宽松，而袖口与裤脚收紧。

最前方跪着的外星种族像是这群人的领袖，他的外表与星际人类比较接近，他说：“我们不会认错启示者，请您随我们离开。”

渊启皱眉，问：“你们要去哪里？”

“灵能教团的城邦。”

“灵能教团？你们使用的能量，是叫灵能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渊启想起了某天晚上见到的一个模糊人影。

那人给他留下了一个舰船用的跃迁引擎，告诉他遇到危险可以靠它逃生。

经过实验，他发现，虽然驱动需要的能量来源未知，但这个引擎比现存所有引擎都要高级，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将它安在了民用舰船上。

“原来驱动那个引擎的能量叫做灵能……”渊启点头，“那我们走吧。”

领袖上前扶起渊启。

“这就走了？”时文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