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祈年柏祈年，我看不见了。”奕珩吃完最后一块鸡蛋饼，牛奶都没来得及喝，慌张地要去抓柏祈年的手：“你在哪里啊？我……我为什么看不见了啊。”
“别叽歪。”柏祈年靠在沙发上抽了口事后烟，到现在冷静了俩小时，他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去，给我煮个汤喝。”
“喝啥汤啊，等我看见了给你做，我是真看不见了。”
奕珩慌慌张张往前要摸柏祈年，桌子上的盘子噼里啪啦往地上掉。奕珩停在原地不敢动，脸上都是难以隐藏的慌乱。
柏祈年皱眉，不知道这老虎又是在作什么。
他满脑子都被颠覆三观，即便他可男可女，但绝对一成不变的是在上面的那个。
虎崽子厉害了，虎崽子长大了。
停了片刻，奕珩从盘子碎片一路跑过来。
前面的椅子挡了一下，奕珩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前倾。柏祈年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
“你他妈的一天天的发什么神经？”
奕珩开始摸柏祈年，攥着他的手臂，碰到柏祈年后，他的表情才好些。只是语气还慌里慌张：“我刚刚撞疼你没有？”
“啧……屁股疼。”
奕珩点头，松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买药膏的，但我看不见了，你自己去买吧。”
“怎么？怕我骂你开始装瞎子了？”
老虎吸了吸鼻子摇头，还有点不乐意：“我们公老虎从不骗人，哪有第一次就推卸责任的。我可稀罕你了，更不会推卸责任。”
奕珩摸索着坐在沙发上，心里愁的发慌。
他刚刚碰倒了不少东西，现在餐桌上肯定乱七八糟的。原来都是他收拾家务，柏祈年根本不会收拾。
好不容易觉得能给柏祈年做点什么，到底还是添麻烦了。
老虎心情低落，把自己抱成一坨。
“别闹……你真看不见了？”柏祈年用手在奕珩眼前移动，奕珩的眼珠子根本没动，也没有对焦：“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就刚刚，吃了最后一口鸡蛋饼的时候。”奕珩瓮声瓮气的：“柏祈年，我害怕。”
“别怕。”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柏祈年没回答，抬起手用力在奕珩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挺好的发型，硬是给揉乱了。
本来奕珩就呆呆的，看不见后更显得呆板。
柏祈年起身穿上衣服，腿部动作太大，狠狠吸了口冷气。
“你怎么了呀？”奕珩上前要抓柏祈年，但因为看不见扑了个空：“你也不舒服吗？快点让我摸摸你。”
“我没事，你别乱动。”
柏祈年换完衣服把奕珩拉起来，带他出门。
本来想去医院，但一想到奕珩的症状普通医院不一定查的出来。柏祈年打了方向盘，掉头去宠物店。
萧然在里面喝茶呢，很惬意。
他的宠物店没什么客人，三天两头地开，本意也不是为了赚钱。
见到柏祈年，萧然有些意外，见到后面跟着的老虎，差点惊掉下巴：“哎，稀客啊。哟，后面的老虎更是稀客啊。”
柏祈年把奕珩拉过来，推到萧然面前：“小虎崽子看不见了，你看看怎么回事？”
“看不见了？”萧然放下茶杯走过来，观察奕珩的神态：“怎么会突然看不见？这就有点麻烦了。”
哪怕是人，眼睛也连接着很多神经。
上古神兽萧然也是第一次接触，他就是半吊子道士。家里祖祖辈辈，到他这里其实很多祖传的东西都断了。
要开口这么说，柏祈年肯定要打死他。
嘶……
萧然缩了缩脖子，低声念了符咒后在空中画道金色的符。
奕珩的后面立刻冒黑色的烟，浓浓的一大片烟张牙舞爪地在身后，像要把眼前的人吞噬。
这些柏祈年都看到了，胆战心惊。
萧然皱眉，倒吸一口冷气：“啊……麻烦了。”
“怎么回事？这些黑烟是什么东西？”柏祈年抬手要驱散这些烟雾，烟雾随风散开后又重新聚在奕珩的头顶。
“柏祈年……”奕珩死死抱着柏祈年的手：“我……我有点不舒服。”
柏祈年捏了捏奕珩的后脖颈，此刻他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奕珩有很多未知，之前没上心，现在想上心也不知道劲儿该往什么地方使。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柏祈年心里挺难受的。
闻着柏祈年身上的味道，奕珩多少安心，至少知道柏祈年没走开。
他浑身散发着热气儿，紧紧贴着柏祈年。
萧然踌躇片刻；“奕珩，我跟柏祈年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在这这里坐会儿。”
“不行！”奕珩立刻摇头：“在这里说，别把柏祈年带走。”
“没事，我就在这儿，不会走太远。”柏祈年拉着奕珩坐下，知道萧然有些话不想让奕珩听才避开：“听话，五分钟后我就回来。”
“那你万一不回来呢。”
“没有万一，我一定会回来，你还要炖汤给我喝呢。”
“那……那好吧。”
奕珩有点紧张，他不想松开柏祈年，很怕松开了人就没了。
柏祈年只把人按在那里，不让他过来。
两个人到后面的仓库，里面有点乱，他站着，萧然找了个多少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下。
“你直接说就行。”
萧然有点口干舌燥，抿了抿嘴：“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奕珩看不见，你离开他是很好的机会。我知道虽然这话说的有些残忍，但以现在我的能力，我没有办法去帮奕珩。”
“不行！”柏祈年直接打断：“如果奕珩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必要情况下或许我可以考虑，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就算哭闹，他也什么都看不见，等他能看见木已成舟……”
“够了，我说不行就不行。”
他能接受最后奕珩要离开，从养了他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尤其是知道奕珩是上古神兽，白额虎的寿命长达万年，与天地共存。
他也能接受及时行乐，现在跟奕珩过得挺好，也不介意到最后奕珩恨他。
但在此刻，他不会离开奕珩，因为奕珩需要他，也只有他。
在奕珩健全下放开手和奕珩不健全下放开手，他永远不会选择后者。
办法柏祈年没有，大不了瞎了就瞎了，他能养多久就养多久。
萧然狠狠叹了口气，捞起在一角偷听的龙猫：“行吧，你不放弃就不放弃。这次真的要去见洛桑，你们跟我走。”
说好五分钟，柏祈年和萧然一起出来。
奕珩听到声音明显松了口气，伸手要牵柏祈年。
“你走路是不是有点问题？腿疼？”萧然在后面看，刚刚就想说了，没来得及问：“你咋了这是？”
柏祈年满脸黑线，吐出两个字：“腿疼。”
“嗷！”云沐恍然大悟：“卧槽槽……突然有点震惊我三观，小老虎挺猛的啊。”
奕珩笑了，竖起大拇指：“那必须是大猛虎。”
柏祈年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事儿他气得要命。都没来得及说奕珩，人家眼睛就看不见，没机会说。
虽然看不见，但奕珩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圆，上下眼皮都这挡不住蓝色的瞳孔。
很多人都夸奕珩的眼睛好看，对上视线就不想挪开。
柏祈年轻轻捏着奕珩的指尖，他没说话，但是一种安慰。
在黑暗里，奕珩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柏祈年，我会不会死啊？”奕珩吸了吸鼻子：“我现在看不见，然后听不见，不能说话，闻不到……天呐，那我……”
“乱想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一点当王的样子都没有。”柏祈年把奕珩推进车里：“进去。”
“我们是去哪啊？回家吗？那先去买要把，你屁股……”
“看不见话那么多，闭嘴。”
奕珩撇嘴，乖乖趴在柏祈年腿上不说话了。
这次萧然换车了，不是那看着要散架的面包车。但柏祈年没空夸萧然的新车，因为新车其实也不咋地。
新车和旧车的区别，至少新车四平八稳，对柏祈年的屁股很友好。
龙猫从萧然怀里冒出个头，小声问：“萧然，王这是怎么了？真的看不见了吗？”
萧然把怀里的脑袋按进去：“你一个老鼠少管。”
“我是龙猫！说了多少次，我不是老鼠，我比老鼠漂亮多了。”
奕珩对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没什么兴趣，就这么趴着也不说话，情绪有点低落，也有点饿。
其实他有点害怕，但怕说出来柏祈年会更担心。
车里很安静，柏祈年在想刚才萧然在仓库里说的话。
总有一天，白额虎是一定要离开他的。
开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停下来，还是上次的地界，进去之后满是瘴气。柏祈年下意识捂住口鼻，倒退两步。
尽管是第二次来，本能的，他有点讨厌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奕珩侧耳倾听，惊觉地竖起尾巴：“柏祈年，你靠近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然道：“你沉睡前应该熟悉这个地方，洛桑就在这里。”
奕珩眯起眼睛，低头思考：“哦，那个凤凰啊。该不会是那个凤凰让我来我没来，他给我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