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祈年吊儿郎当的离开，嘴里叼着棒棒糖“咔咔”咬的直响，到隔壁办公室只剩下一根棍了。
奕珩抱着抱枕，目不转睛盯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
幼年期他喜欢看但不代表成熟期也喜欢，不过柏祈年让他看，他就看呗。
森林里，没有人对王不尊敬，所以他喜欢森林。
“你回来啦？”奕珩跳起来，朝柏祈年身上扑，仰起头吊住棍儿的一端，嚼吧嚼吧吃掉，嘴角不小心碰到柏祈年的嘴角，砸砸嘴：“这棍子是甜的。”
柏祈年没来得及躲开，只感觉嘴唇被碰了一下。
小老虎哪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棍子甜，想要吃甜的东西而已。
柏祈年拆了一根棒棒糖放进奕珩嘴里，奕珩很快就咬没了，根本不觉得刚刚碰到柏祈年的嘴唇有什么问题。
柏祈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奕珩已经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当时刚变成人的时候才到他胸口处，这才不到一年时间。
奕珩往柏祈年身上骑：“抱。”
“抱不动了。”
“怎么就抱不动？”奕珩直接跳到柏祈年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抱稳了，别把我摔下去。”
柏祈年哭笑不得：“你真的烦死了，别的老虎都不像你这么粘人。”
嘴上这么说，柏祈年还是抱着老虎坐在沙发上。
他发现奕珩很容易跟他的情绪走，他情绪的好坏完全能影响到奕珩的情绪，奕珩的心情更敏感。
“是不是很无聊？”
“嗯。”奕珩点头：“柏祈年，你跟我回森林吧，在森林里没有人敢欺负你。谁惹你，我把它脑壳打掉。”
柏祈年拍了拍奕珩的脑袋：“我不能跟你去森林。”
“为什么？森林不好吗，好多小动物。我是王，你是王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城市才是我的家。”
奕珩皱了皱眉头，不理解城市这么吵的地方怎么能是家：“烦死了，我还要跟你待在城市和愚蠢的人类一起生活。”
柏祈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狠狠地揉着奕珩的脑袋。
奕珩有点蒙，过了一会儿两个耳朵都冒出来，肉嘟嘟的Q弹Q弹的。
那耳朵一碰还抖两下，很敏感。
“别……别揉了。”奕珩眼睛眯起，语气凶狠，似是威胁：“再摸，干翻你。”
-
洛桑趴在贵妃椅上，闭眼小憩。
黑色的透明翅膀抖了抖，落下两根羽毛。羽毛在没碰到地面之前就化成泡泡，在空中散开。
“大人，该喝药了。”星牧端着药碗：“属下买了蜜饯，喝完药可以尝尝蜜饯。”
洛桑没睁眼，翻身，装作没听见。
星牧早就料到，每次劝洛桑喝药那是连哄带骗。喝完洛桑还要乱发一通脾气，什么东西都往他身上砸。
没力气了，或者嘴里不苦了，才算完。
“大人……”
洛桑掀开身上的毛毯，把脑袋埋进去。
星牧放下药碗，把洛桑捞出来。洛桑很轻，像羽毛一样，抱在手里都没有任何感觉。星牧每次碰洛桑都在想，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他的大人碰坏了。
“你的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洛桑眯起眼睛，手指戳在星牧的胸口处：“你要造反？”
“属下不敢。”
“本座看你最敢了。”洛桑冷哼一声，推开星牧：“滚下去。”
“药冷了喝完会犯恶心，还是趁热喝的好。”星牧耐心地解释：“人类说蜜饯很好吃，您试试。”
“烦的要死。”洛桑懒得听星牧啰嗦，一口喝掉汤药。
苦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洛桑微微皱眉。
星牧赶紧把蜜饯塞进洛桑的口里，指尖不小心碰到洛桑的牙齿。酥酥麻麻的触感像电击般，星牧的心跳的厉害。
他攥紧拳头，脸色微红。
“你怎么了？”洛桑漫不经心地问。还觉得自己非常不错，学会关心属下。
“啊？没……没事。”
洛桑眯起眼睛，翅膀抖了抖：“你不对劲，你要背叛本座？”
“大人！”星牧的声线微高。
“好吧。”洛桑从长椅上下来，收起翅膀，忍不住又说了几句：“你看你的声音比本座都高，还说没有背叛的嫌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大点，浑身都是伤，本座用一半的灵力才把你救活。”
星牧抿嘴，恭恭敬敬地跪着。
他攥着拳头，手臂青筋爆起，极力忍耐。
末了，洛桑不忘补充一句：“养大了，要造反。”
洛桑刚准备走，星牧站起来攥住洛桑纤细的手腕，狠狠往身边拽，将人压在贵妃椅上，动弹不得。
扑面而来，都是龙涎香的味道。
“嘶……”洛桑微微皱眉，后腰碰到把手。他本就娇贵，现在疼的厉害。
星牧上半身全部压下来，下意识把手放在洛桑的后腰。灵力注入，痛感一点都不剩。
以下犯上！
洛桑刚准备发火，结果看到星牧的狼耳朵和尾巴都冒出来。
“啧！”
毛茸茸的，还有点可爱。
洛桑很少见到星牧露出自己的显性特征，他像是没有喜悲，情绪从不外泄，强悍到哪怕是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星牧。
兽的显性特征只有在虚弱和求偶的时候才会冒出来，所以……
嗯？
星牧连忙跪下：“大人，属下冲撞了您，属下罪该万死。”
“也是，这么多年陪在本座身边，是该谈婚论嫁了。”洛桑打了个哈欠，他平时都不注意这些，是他疏忽了：“有没有喜欢的，本座给你抢过来。”
星牧动了动嘴唇：“属下不想娶别人。”
“那怎么行！平时本座对你的关心太少，有喜欢的抢来便是。整个后山，还没有谁有胆量违抗本座。”
“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抢过来咬一口不就知道了。”洛桑戳着星牧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去抢啊，绑了他全家。不过谁家的小妖怪让你这么喜欢？”
星牧目光灼灼，认真纠正道：“他不是妖怪，他是神明。”
“放屁，本座都没自称神明。”
“大人，他是！他一直是我的神明。我愿是他的信徒，永远追随，此生不悔。”
洛桑有点品不过来味儿，不大高兴。
原来小狼崽子不只听命于他，还有一个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人，狼崽子把那个人捧为神供养。
心里不痛快，但洛桑没说。
星牧的手放在左胸前，虔诚默念：衷于神明，我以灵魂起誓，永生信仰。
-
柏祈年没想到奕珩能跟他说这番话，憋了好久，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会教育人，更没教过什么都不会的老虎。他连自己活的都是得过且过，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要去引导别人做个人。
柏祈年站起来用手指着奕珩：“你他妈……”
奕珩淡淡的抬起眼睑，高傲地用尾巴拍拍地面：“别用手指着我说话，你这是对王的亵渎。”
柏祈年一巴掌扇过来：“就你他妈还是王呢，也就奶猫里能称王。”
奕珩撇撇嘴，他是王，与生俱来。
过了会儿，柏祈年觉得打老虎不太对。毕竟都说打孩子不好，容易叛逆。
他从自己兜里掏出牛肉粒，略微粗暴地塞进奕珩嘴里，这算得上他的道歉。
想让他服软，最多就这样了。
嚼吧嚼吧，奕珩把牛肉粒咽进去：“我把幸玟吃了吧，她老和你作对。哦，她小孩儿我也能吃。四舍五入，算不算尝到你的血的味道？”
“你别乱来啊。”柏祈年捏着奕珩的脸，他相信奕珩真的敢这么去做：“这是法治社会，听见没有。”
“哦……”
“我是认真的，你绝对不能随便吃人，知道吗！”
“脑袋又没多好吃，你以为我喜欢吃！”奕珩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要说脑袋，兔头才好吃，晚上你给我买兔头吃。”
“行行行，买买买。”
只要不惦记热脑袋，吃谁的脑袋他都能买。
柏祈年有点工作要处理，其实奕珩在这里待着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的尾巴“啪啪”砸地板，旁边都是牛肉粒的锡纸，已经吃了好几袋了。
没一会儿，奕珩尾巴收起来，有人敲门。
“柏总，需要您的签字。”助理拿着文件进来：“这是建楼计划，当初老柏董想要做，没做成的。”
“嗯，知道了。”
奕珩在后面，张开血盆大口，这个角度一口就能把助理脑袋咬掉。
柏祈年咳嗽一声，奕珩合上嘴巴，立马变成樱桃小嘴，抿成一条缝。
签完字后助理摸摸脖颈，嘴里嘟囔着：“奇怪，怎么这么凉。”
“干什么呢！”柏祈年等助理走后伸手：“过来。”
“我又没吃。”奕珩一屁股坐上去：“什么时候能走啊，我现在就想回家。烦的要死，谁的味道都有。”
柏祈年攥着奕珩的尾巴，捏了捏：“停，别摇，我看完这个项目我们就回去。乖，回去就给你买麻辣兔头，咱买二十个。”
奕珩憋了口气，乖乖坐在柏祈年腿上。
他不是因为那二十个兔头。
是柏祈年说“乖”，他就真的想乖乖的。
柏祈年想让奕珩下去的，这么坐他根本看不到电脑。扬起脖子看屏幕，特别费劲。
但奕珩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有一瞬，柏祈年的心软下来。他终究什么都没说，默许了奕珩坐在他腿上。
总要离开的，能对老虎好一点就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