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回了家,母亲瞧见他回的这样早,诧异地从电视剧中抬起头,一边把盘中的荔枝递给他,一边问:“没多玩玩吗?”
母亲很关心他和越之琼之间的进展,封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次次问起只说不错,进展很好。但实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和越之琼究竟算是什么。
说好的契约恋爱似乎变了味,带着酒味的亲吻,送去的狐狸玩偶与蔷薇,还有脸上的这一副眼镜,不知不觉越之琼在他的世界里占据了一块土地,从此,那块土地再不归他管。
他并不笨,交锋,试探,疏离,样样看得清晰。
往后该如何呢,要结束,还是要继续,这已成了封期刻意视而不见的难题。
荔枝香甜的果肉在口腔中迸裂,他垂着眼,耳中是电视剧主角的示爱声,他擦干净手指,坐在这里只觉得烦得厉害。
于湘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嫌弃地催他该干嘛干嘛去。
思来想去,封期去了俱乐部,除俱乐部之外,他好像没有能去的地方。
对于淮岷市,他并不熟悉,只有每年春节那段时间才会回到这座城市然后四处逛一逛,李师兄是他从前学泰拳时的同门师兄,又巧合地读了同一所大学,到如今,已认识了近十年,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家人,他也就与李师兄熟悉些。
进了俱乐部,李师兄却不在。
他一个人发泄般的练着拳,出了一身的汗,手已经发麻,关节处也阵阵隐痛,他停下,洗了个澡,有眼熟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点头算是应答。
格格不入……
他说不清自己对越之琼的情感,他是自己回到这座陌生城市后熟悉的第一个人,似乎也是唯一一个人。
与他在一起,那种无法融入的孤独感会缩小至近乎没有,既如此,对他又怎么会没有些特别呢。
头发湿淋淋的,封期只用毛巾擦了擦,他头发短,过不了几分钟自己就会干,出了俱乐部的门,却发现那通乱七八糟的发泄竟然持续了几个小时,如今太阳已走到西边。
橙光照在玻璃的大门上,印出他的暖色的身形,宽松的运动服,一只肩膀上背着个包,走起路来飞快。
俱乐部门边停了辆车,他从车旁匆匆路过。
靠近他那一边的车窗却降下了,封期扫了一眼,是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他的记性很好,即便只见过一面的人也能记住很久,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会装作不记得。
但此刻,这人明显是来找他的。
停住脚步,他出声问:“有事?”
周由没下车,依旧靠在靠背上,只转头打量了他几眼,从半干的发丝一直到脚下的运动鞋。
这种打量很不礼貌,封期皱起眉,迈步欲走。
“我是越之琼的弟弟。”周由说。
封期停住脚步,他记得这一点,只等眼前人继续。
“我哥哥从前有个很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你猜一猜,你长得和他像不像?”
“你既然这么问,那就是像了。”封期照旧那副表情,大多数时候他的情绪不会被人看出来。
周由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声音又急又乱,他开了车门,下巴一抬,朝一旁的咖啡厅示意:“我哥哥那么喜欢他,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封期半眯起眼,他打量着周由,周由长相清秀,个子不高,有些瘦,身上除了穿衣的风格和越之琼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余光中瞥见驾驶座前放了一只纸盒,不大,与烟盒差不多,是副纸牌。
封期见过这幅牌,他和越之琼第一次见面时,越之琼曾在无意中把玩过,他记得牌面红与黑结合的经典配色,花纹是菱形格纹,设计大方简单,又抓眼。
或许是停顿的目光太久,那副纸牌被周由拿到手中,修长的眉毛一挑,这幅表情与越之琼又有些像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你见过?”周由说,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封期最不喜别人拐弯抹角地说话,眼前的周由已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究竟有什么事?”
这已经是看在他是越之琼弟弟的面子上了。
周由一只手撑在车上,闻言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已经知道后面会看见什么场景,片刻后,终于说:“我的意思是,你或许是那个人的替身,你觉得呢?”
“毕竟据我了解,在他认识你不久之前,那个人就离开了这里,你难道就不怀疑为什么他明明刚认识你,就和你在一起吗?”周由的声音很轻,说话时声音也拖得长,听得封期脑子阵阵发胀。
封期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一点呢,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吸引力能让越之琼那样的人一眼爱上他,因为即便是现在,越之琼也是没有爱他。
可他也没有怀疑过这中间会有“替身”的原因。
确认后的再确认,依旧是被逼至墙角的无处可逃,越之琼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有半点情意,封期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算不算得上朋友,普通的朋友。
他会对那个叫宋明清的男人这样忽冷忽热吗,会冷淡拒绝掉所有的期骥吗。
心口开始发堵,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什么。
但好在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即便心中不舒服,面上也看不出分毫,只是沉默着就让一直期待看好戏的周由变了脸色。
封期又抬眼瞧他,这一次眼睛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件事情的呢?”
“越之琼又知道你来和我说这些吗?”
“还是说,你与他有些恩怨,见不得他过得好?”
几个声音平平的问话结束,封期没有等他的回答,视线从他发灰的脸色上一扫而过,与此同时,一同扫过的是他的身影。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直至汽车鸣笛声将封期叫醒,他才回神般停住脚步,看着路口对面的红灯又陷入沉思。
“替身”一词,极具有侮辱性。
一个莫名其妙拦在身前的人说的话,并不值得全然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些话说的实在符合他与越之琼的情况。
一次雨天的咖啡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愿意来场契约恋爱吗。”
那种熟稔,实在很难让人不去多想。
绿灯亮了,路人从身侧匆匆而过,封期也跟着迈动脚步,斜对面有面月季花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不知不觉地走进,那处位置在角落,此刻空荡着,似在静候一人。
小书柜里的那本小漫画也没有人借走,此时此刻,像极了那天,也不像那天。
之前盛放过得月季有了颓败趋势,新开的含苞待放,已做好取代的准备。
封期把那本小漫画翻开,当初看的时候,他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去问过,那就是漫画中的月亮究竟象征着什么,是自由,是理想,还是不可得的爱人。
此刻,不必去问,他也有了答案。
封期还记得越之琼和他说过,这本漫画是他十七岁时的作品,也就是说,他十七岁就喜欢上了那个和他相像的男人,如今,已过了六年,这部漫画还在更新着,这是否也代表着对于不可得的爱人也还在追寻着呢。
六年啊,他比越之琼大了两岁,六年前他十九岁,与家人还没有搬来这座城市,那一年他在做什么,他跟人打了架,导致父亲出了车祸,那一年的上半年轻狂到难以回想,那一年的下半年是阴郁到不敢回想。
回忆至此结束,封期笔直坐在椅子上,他点的咖啡端上来了,与那一天的别无二致。
他仿佛看见一个冒着雨赶来的越之琼站在他的身前。
他皱起眉,眉间的刻痕很深,眼中情绪是无人能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他熟练地拨通越之琼的电话。
越之琼正同宋明清在一起,宋明清今日修了假,躺在家中无聊,便来他这里打发时间,说是要跟他一起玩,实际上两人在一起也不过各做各的就是了。
越之琼人懒,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歪倒在沙发上去翻着微博里的留言,然后又打卡般地去催木白的更新。
而宋明清呢,从鹿角蕨摸到虎皮兰,又从虎皮兰摸回鹿角蕨,最后将恶爪伸到萨摩的身上。
等萨摩吓得窝在越之琼怀里不敢出去后,才终于换了目标。
越之琼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确认着给一个替身的工资该定为多少合适。
说来实在惭愧,这近一个月了,他才想起那天同封期什么都说了,上到什么绝不可主动提,下到爱好习惯,却愣是把最重要的钱给忘在了脑后。
宋明清哪里懂得这些,随口从看过的电视剧中挑了一个数来,说给他。
越之琼思索点着转账的手指起起落落终于确定下来。
他有封期的银行卡号,是之前帮他注册软件时弄到的,如今连打个电话去问一问的事情都省了。
他没给封期打,封期却先打给了他。
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继续自己转账的动作。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越之琼专心着自己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按错了数字,便也没有开口,旁边的宋明清已经从他的鱼缸摸到了花瓶,正对着那束干枯的蔷薇说着什么该扔了的话,越之琼下意识随口应着。
转账的操作终于弄好,他从手机中抬起头,终于意识到封期直到此刻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这明显并不符合封期的作风,再如何这个人也会喊一声“越之琼”这三个字的。
越之琼坐直了身体,手机的短信提醒他转账已经成功,他没了需要专心的东西,又换上一副轻佻的语气:“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挂了呢,收到转账了吗?”
“嘟——嘟——”两声长响,电话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你别爱他》求个收藏
文案:
顾伴和凌驰结婚三年,三年中,他们从未同房过,顾伴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凌驰天生冷淡,可后来他才知道,凌驰有个喜欢了多年的白月光。
自己不过是他被逼无奈结婚的人,他所有的温情自然不可能给他。
而现在,顾伴听说那个白月光要回来了。
顾伴想要跟他离婚,但他们之间从来不是平等关系,他没有资格去提出,要离婚,只能等凌驰主动抗争。
他想:如果凌驰和白月光在一起了的话,那他应该会提出来吧。
*
宴会上顾伴主动提出拖住白月光的哥哥霍与眠来给他们制造机会。
凌驰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去找白月光了。
而霍与眠穿着身深灰色西装,看他的眼神讽刺而复杂,苦涩的酒递在他面前,问他:“你就这么爱他吗?”
那天之后,顾伴与霍与眠的接触越来越多,他找了许多的借口,例如生病,例如心情不好……
一次他的指尖无意识触碰到霍与眠的身体,霍与眠握住他的手指,说:“你别爱凌驰了,他配不上你。”
*
凌驰一直觉得自己对顾伴是没有感情的,直到顾伴与霍与眠见面的越来越多,他的身边骤然少了一个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习惯顾伴的存在。
他开始听闻霍与眠正在追求顾伴,他发了疯,不准顾伴再去见霍与眠。
霍与眠却把顾伴拉在身后,说:“顾伴成功拖住了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凌驰咬牙,却只看着顾伴问他:“你爱上他了?”
顾伴:……
他谁也不爱。
*
顾伴成功和凌驰离婚了,他一个人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谁也没想到离婚后凌驰却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找顾伴。
圈子里却私下开了个盘,堵凌驰和霍与眠谁能获得美人心。
很久之后,才终于有人在霍与眠的朋友圈看见一张握着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