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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整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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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的家人皆还在归来途中,他孤身一人匆匆而来,鄂州刚重置宣抚司,但办公所目前仍只有之前田师中的都统制府,只换了块牌子。岳飞本在鄂州的住处又早被占了拆了去,何况他一个人也无需住在别处,因此依旧如在临安般歇在办公之所。赵瑗终也来不及、更不方便给他新配合适的亲兵和贴身随从,因此照旧并无随侍之人。吴玠忧他操劳,仍把自己一大半亲兵队分了过去,耳提面命让照料好岳相公,需比照料自己更用心;又把复任的李木连同李木手下千余人的队伍拨给岳飞随时听用,更加了另一些自己的亲随与自临安带来的人手进去,令李木做这队人马的统领,暂且给岳飞充当亲军角色,随时听候调遣,协助处理各项事务。

李木出入都统制府的这十天所见,岳飞每日三更才睡,五更就起,每日不是坐在大堂孜孜不倦理事,就是带着他们四下奔走忙碌。李木自认从军近二十年见多识广,然而当日听闻鄂州军多辉煌、近日所见就多心惊神伤——

往日坚不可摧的百战铁军,现在竟腐朽退化得一塌糊涂。

岳飞到任当日田师中刚走,全军上下先得了朝廷平反诏令,又早知岳宣抚要归来,旧部都欢欣鼓舞,零零散散四下组织起来沿街欢迎一派热闹,岳飞也一路笑着不断致谢和抚慰。

然而李木到底现已统兵数年,他跟着岳飞一路走,只几眼就能看出鄂州现在的部伍何其松散混乱,连基本的军服都不能穿戴整齐,士兵行走之间更是东冲西撞,仿佛不同队伍之间互相都不知道对方要站在哪、连“今日的队伍什么时辰自哪个门进来”这么简单清楚的一个命令,区区一城,百姓尚能自发有序组织起来,兵将竟都传达不到,以至于岳飞都准备坐在大堂理事了,还有不明所以的将官和士兵显然是刚醒,在街上乱转,正遇到李木,看李木也是武人打扮,怕以为是本军的,问道,不是岳宣抚下午才来?他们问得一片真心,李木却犹是痛心——当年岳飞在日,怎么可能有这等兵将互不相识、对无人号令和满街乱走习以为常、甚至睡到这点儿才起的事!

田师中在任十年,原有十万之众的鄂州军员额已缩减到六万,这还只是在册人数。岳飞回来当日,因与田师中并未照面交接,岳飞刚去坐堂,李木就立刻传将令,令所有正将及以上将官半时辰后统一来参见,而后去拿军中名册来,先请岳飞核对。

半时辰后诸将到位,按官阶大小一一拜见,其中不乏李木知道的岳家军旧部,如郝政、李道、焦元等,也包括与冤案有涉的董先,现各自仍任各军统制。除了旧部,也有往日田师中亲信或其他各处调来的人。旧部见了岳飞不免都落泪,岳飞皆温言抚慰了,又逐一认遍新人,李木在旁细看,其中细节怕能写三天三夜,心想往后有空定专门记录一二来学习。待人都见过,名册上却有三人不知所踪,一副统制二正将,岳飞略蹙眉,问过去才知,那副统制成日饮酒,今日也不知去哪烂醉了,还没找到,与他同军的统制官一眼看去就是个管不住人的,只会结结巴巴惶恐告罪;而那两名正将,一人只有名字,钱是领的,却从不到任;另一人从未有人见过,怕是个顶空名吃空饷的。岳飞先斥了那统制官几句,说今日自己刚回任,暂不治他约束不严之罪,下次绝不轻饶。李木知此刻该自己说话,忙高声请道,末将即刻带人分别查清,拿来叫宣抚处置,心里却明白,这三人今日既然撞上,必要拿来杀鸡儆猴。虽因荒废十年,不至于砍头,但拉到人前一顿教训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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