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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五十二章 春来花又发几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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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与杨蓉谈妥了一些事宜,萧婉清便带着她在院里随意地转了转。

杨蓉说也想去看看善堂里的那些孩子,顺便还问了萧婉清难道不关心刚才一起走掉的那两个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吗?

萧婉清的确是关心的,但她却没有杨蓉想的那样的着急,可等杨蓉说完,她却也即刻点了头,调转方向后和杨蓉一起过去了。

二人悠悠地走在庭院长长的廊道里,不疾也不徐,青衣姑娘耳旁的玉随她的言笑而步步生摇,紫衫女子侧身温语,举手间好似有碎金轻吟。

随后那二人沿着木栏,迈过身边凄凄的冷杉,转眼到达了另一间落满雪色的庭院里,姑娘抬头,视野里弥漫出一排枯槁的枝形,而不远处的雪似梅,光如羽。

林溯背对着她,靠在对面另一处延长的木栏边,白日里的雪簌簌落在她的肩头,黑色的背影温和而沉寂,发尾笔直却悄悄缱绻进衣领,前头一缕,后头松散如坠云腰里。

季云鸿在距离她两三步远的位置,低着身子,又不知在和小孩子玩什么没见过的把戏。

“你骗人!”六儿站在他面前大声喝着。

小竹虽然对他之前讲的故事都感兴趣,但对于一篇,却远远没有六儿代入地那么真切,她也只是和别的孩子一起在旁边的石头凳上坐着,托腮晃着脚。

而在这之前,季云鸿讲的故事那么多,却也没有一篇能让这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像现在这样激动,也偏偏是这唯一一篇最真实的故事,让孩子觉得他在骗人,从而觉得他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既然你说大将军战无不胜!那为什么到最后还会打了败仗!”小男孩站起身来指责他道。

季云鸿愣了一下,看着那气势高昂的孩子,浅笑中带着一丝沉重的无奈,他解释道:“因为……将军老了啊。”

而孩子可看不懂他这样的神情,继续挑他话里的毛病:“那既然你说那小公子还年轻,又有本事,为什么当初不和大将军一块去?”

季云鸿直起了腰,抱着手臂呵呵笑了,他解释不了,他若是说那小公子志不在此,定又会被那孩子嘲他不忠不孝。

林溯可帮不了他,谁让他自己吹牛扯皮要和小孩子讲这种故事的。

“你不是说你很会哄小孩子吗?”

一声低语似芙蓉花开,浅笑吟吟入了局里。

季云鸿抬起头来,杨蓉拂着袖,端娴走来。

小公子失了意,也只能憨憨笑了两声道:“失策,失策。”

而小孩子的目光也早就被那人群里最醒目的女子吸引去了。

林溯看见杨蓉,却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转过身去,觉得萧婉清应该也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还未等她完全转过身,那青衣姑娘便从后头那被树枝遮挡的雪梅里缓缓走了出来。

姑娘耳侧的青玉依旧似雪中摇铃,她轻呵了一口暖气抬眸,唇边浅笑勾起,满脸皆是悦意。

而林溯刚见到她,便紧张地锁了眉问道:“小姐,你的衣服呢?”

萧婉清盯了盯自身两侧空落落的肩头,想了一会,才沉吟道:“来时走得急,落在屋里了。”

“那我去替你拿过来……”林溯说着,起身就要走。

在她即将发力绕开姑娘与其擦身而过的那一刻,萧婉清赶忙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停在了原地,柔言俏声道:“不用啦,在这待一会就走了,今天的账还没算呢。”

林溯站在那形容枯槁的雪梅枝下,低低看着身侧只不过距离几寸就要贴上的人,卸力时又嗅到了她身上那股隐隐熟悉的松香暖意。

于是林溯点了点头,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收回了陷在薄雪中的脚后跟,退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萧婉清牵着她,小步又贴到了她身旁去,似乎是这样比较暖和,而且她个子高,也能稍微挡着些风。

杨蓉在小孩子中间蹲下了身,那一袭紫金流纱瞬间就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后杨蓉从发间取出了一只细软的金箔片,捻了只小巧的金蝶出来,轻轻一吹,那金蝶就随风动而舞起,之后杨蓉又轻轻哼了段乐曲,那金蝶在雪中化为粉沫散去,孩子满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那前一秒还气势冲冲的孩子看愣了眼,盯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想着她怎么还会仙法?

杨蓉之后轻轻一笑,从身后取出了方才好似放飞的那只金蝶,缓缓晃在了孩子的面前,问道:“想要吗?”

孩子往后瞧了瞧站在林溯身边的萧婉清,姑娘含笑温柔地注视着这里,轻轻点头暗示可以。

萧姐姐带进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坏人,可孩子回过神来后抱着手臂,想到她好像和刚才那个大骗子哥哥认识,于是赌气似地撇了撇嘴,想要,却又不好意思。

杨蓉眨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女人伸出手后牵过了孩子踟蹰的小手,将那只绚丽的金蝶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没关系的,只是收下之后,就不可以再难为哥哥了哦。”

杨蓉说完之后,季云鸿站在旁边暗暗松了口气,孩子抬头又瞪了他一眼,才腼腆地向面前的神仙姐姐道了谢,拿着那只金蝶跑到后面去了。

后来在孩子们眼中,这个姐姐不仅衣服穿得漂亮,曲哼地好听,还会仙法,那一定就是天上来的神仙了。

杨蓉被院里的小孩子给围住了,最后连季云鸿都被挤了出去,小院的走廊边也驻足了几个围观的大人,徐徐落下的雪中响起了轻而悠扬的哼唱,人们的视线聚集在院落中心淡紫华裳的女人身上,总觉得那歌声好像从前流浪时,也曾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里听见过。

萧婉清和林溯找了个不远处,雪落不到的廊檐底下站着,她同她聊着清闲的往事,问她之前在万花楼时,这样歌声是否会时常听见?

林溯摇了摇头,说她去万花楼找杨蓉不是去听曲的,也没有做过别的事情,她只是在那和杨蓉稍微学了些东西而已。

而萧婉清刚想问她都学了些什么的时候,被挤出来的季云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这里。

季小公子看了二位躲在这的姑娘一眼,便连忙走上了前去,却也十分有眼力见地往萧婉清身旁另一侧没人的地方偏了偏,才往那栏杆上也那么一靠,重重地叹了声气。

于是萧婉清转过了头来,收回了方才的疑问,往林溯身上又挤了挤,才颇为调侃地觑着他道:“季小公子这是无计可施了?”

林溯遂探过头来,瞧了一眼和她隔了老远来替她解围的季云鸿。

季云鸿倒也认了栽,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小孩子还真是不好带呢。”

在那之后,就总有人问萧婉清,说杨姑娘日后还会来吗?不仅仅是大人,连小孩子都问,蓉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她还会再来给他们唱曲、变戏法吗?

万花楼的花魁哪是那么好请的,连她也只不过才见了几次而已,萧婉清笑笑,头一次没有回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问题。

季云鸿和杨蓉送来的东西里,也有足足能烧半月的炭,够善堂的所有人度过冬季的末尾迎来初春了。

可有些事情的发生,也总是出乎意料的。

施老先生走了,在初春将要到来的最后一天里。

是六儿先发现的,他早上去给爷爷送今早刚领来的粥时,就再也叫不醒他了。

小竹跪在屋子里冰冷的地板上对着床榻哭,六儿抱着她,以前明明是屁大点事都要和她吵的男孩,却在此时,坚强而可靠,极度隐忍着眼眶里泛出的泪,努力地不让它落下来。

屋里的所有人面上都戴了绢布,萧婉清从塌边站起了身来,将方才诊脉时用的白纱丢进了林溯手上盛满冰水的铜盆里。

“抓紧安置吧,无关人等速速离开,莫要在此逗留。”

姑娘虚弱的声音在孩子的啼哭里显得缥缈而无力。

随后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榻上的老者被用白布蒙上了身躯,裹着草席又被人抬了出去。

林溯再一次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施老先生染的是寒瘟,会传染,从她进入到这间善堂的时候起,就从没见过他,只从萧婉清的嘴里听过他是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从小竹和六儿对他的态度来看,他也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即使如此,她也能够和这里认识他的所有人一样共情。

但没来得及有什么感情,她便跟着给屋子做清空处理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门外雪早在前几日就已经停了,他差一点点就能看见春天了。

林溯在一片白茫茫的空地上驻足回望了一会,远处的啼哭声还在不断传来,手中铜盆里飘荡的白纱也马上就要被处理掉了。

林溯想着萧婉清短时间内待在里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等她做完手头的事,就赶紧回去吧。

施老先生的身后事,是早在半月前就商量好的,花多少钱,埋在哪个位置,怎么做才能处理地更干净,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人死之后,再没一丝痕迹。

两个孩子也由僧人带去照看,往后如何走出来就全靠他们自己了。

一整天下来,萧婉清累地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哪还有功夫去账房理账,她从念经室回来,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房门口等她的林溯。

林溯看见小姐,忙从屋里取了那件她又落下的裘衣,上了前去,替她披在了身上。

“小姐……你回来了?”

萧婉清笑了笑,她紧绷了一天精神在见到这人后就立刻松懈了下来,有些困倦,但她此时还不是很想回去。

于是萧婉清微微靠向了她,牵起了她的手,有些气若游丝地对她说道:“阿溯,陪我在外边坐坐吧。”

她二人坐在门外延伸至庭院里的台阶上,虽说是快要入春了,可院里的雪却还没有化干净,夜里的风从背后的走廊里吹过来,瑟瑟地冷。

萧婉清静静地靠在林溯身上,像是窝在她怀里取暖似地那样贴着她。

明明林溯的手很暖和,轻轻地包裹住了她,身上的裘衣也将她整个圈了起来,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一阵阵地发寒。

萧婉清想起了前不久和杨蓉说的那些话,她问杨蓉,有几分信她?

杨蓉那样聪明的女人,应是听懂了。

常在京城,又是官家,对外人自然是不知全貌,不可全信,像杨蓉那样总在勾栏瓦肆之地谋生的女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对杨蓉来说,她是相府千金,她背后会是整个丞相府,丞相府的身后又是朝廷,而朝廷之上便是皇室。

如今皇帝对百姓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管不顾,视若草芥,皇帝的态度就代表了朝臣的态度,丞相乃百官之首,但就算再有心为民,皇帝不允,他也毫无办法。

所以杨蓉不信她,合情合理,但杨蓉身为圣上当年御口亲封的花魁,要说和皇室中人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女人的心思极深,也实在不好琢磨,所以她们能和季云鸿做的了朋友,和杨蓉却不行。

别看杨蓉和季云鸿的关系也像看上去那么好,她大概还有许多瞒着季小公子,就连他也不知道的事。

于是想到这里,萧婉清微微抬头,看向了身边靠着的人,相比之下,她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纯粹干净了,也很幸运,这么些来,她始终都在全心全意地陪着自己。

萧婉清只需要再往前靠一些,就能蹭到她的下巴了,但林溯突然低下了头来,眨着眼睛看向她。

林溯不知道小姐还要在这外头坐多久,她怕小姐又和上次一样,送人出完殡之后,就又病倒了,况且这回是寒瘟,不注意的话,是很容易传染的。

然而林溯正想着,就听见萧婉清突然问她道:“阿溯……你信我吗?”

那时萧婉清已经没在看她了,而是注视着院里那多出来的几盏灯笼发呆,今夜的天空很黑,没有星星,那几盏亮着的烛火仿若就是黑暗中那点渺小,又随时都可能会熄灭的愿望。

她又显得心事重重。

但林溯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想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就回答道:“信。”

仅一个字,就能让那笼中微弱的火苗越燃越烈。

萧婉清轻轻勾起了嘴角,抬头看向她,连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俏皮的娇意:“那你信几分?”

林溯低着眸,看向她的眼睛里,是多年来一直积攒的,无穷无尽的爱慕与怜惜。

“十分。”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词:璞石,白璧,青玉,紫金。

接下来是作者恶搞时间:

萧婉清手舞足蹈版:女人(停顿),就是得有(动作动作)两幅面孔,不然~(扭)怎么把住妹妹的心。(爱)

(婉清宝宝别看,会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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