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琴忙完工作回到酒店，看到李菲菲瑟缩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面，席地而坐打电脑，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双开，一边查阅资料一边手指翻飞噼里啪啦。
夏婉琴表示诧异：“打字速度有所提高嘛。”
李菲菲很不屑被小看：“母后，我为了这个毕业论文鞠躬尽瘁，打字速度有所提高不过是附带价值，主要我这个论文会成为优秀论文的！”
还挺自豪的。
一边说一边随手那边边上的冰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像是忍受了什么巨大的折磨才把咖啡咽下去。
“法国什么都好，咖啡怎么这么难喝……”
夏婉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宝宝你没事吧？这可是法国！”
“法国怎么了？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啊？”李菲菲不爽快了。
夏婉琴：“在法国就不能没有咖啡，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这大概是某一句西方的谚语直译。确实，法国人是小资的鼻祖，左岸咖啡指的就是塞纳河的左边。
夏婉琴直觉女儿有一丁点的变化，仅仅是直觉，她似乎比以前有了更多的想法和个人化理解，而不再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但是夏婉琴仔细观看女儿的微表情，觉得又不对。
稚嫩如旧、率真如旧，她还是她疼了二十年的骄傲小公主，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李菲菲皱眉：“可是这个很酸好吗？我讨厌喝浅度烘焙的……”
夏婉琴自然而然地接过女儿的咖啡杯，浅啜一口：“也不是很酸啊。顶多算个中度……这家咖啡店很多人排队的，西蒙也喜欢。”
西蒙，是夏婉琴的助理，也是帮忙给李菲菲送咖啡的人。
“难喝。”李菲菲嫌弃地把咖啡杯往外推了推，“别浪费，您喝了吧。”
“西蒙只会给我买美式。”夏婉琴也把咖啡杯推了推，“全脂奶是我的天敌好吗？”
被无数游客趋之若鹜的咖啡，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嫌弃。
但是，浪费是可耻的！
李菲菲苦大仇深地抱着咖啡杯，又是狠狠的一大口，就像在灌药似的。
夏婉琴姿态优雅地坐在书桌前，对李菲菲玩味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最近的几次咖啡都是谁买给你……或者谁冲调给你喝的呢？”
“难道是？曲宁……嗯？远？”
李菲菲打字的手顿住了，冰咖啡杯的外侧凝结了水珠，不经意滴落在李菲菲的笔记本键盘上。
李菲菲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女莫若母，夏婉琴似笑非笑：“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三两分钟，李菲菲的耳根已经通红。
她已经太习惯和曲宁远在一起的日子，不论是娃综，还是电视剧《四月芳菲》，又或者是平素不经意的一次带娃“约会”……
果然，一个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果然，被伺候惯了，由奢入俭实在很难。
李菲菲红了耳根，不知道是因为母亲似笑非笑的洞察，还是自己那颗似是而非跳动的心脏。
夏婉琴说：“你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走两场秀吧？工作让你快乐不是吗？”
李菲菲腹诽：“不，工作让你快乐，是赚钱，钱，才是我快乐的源泉。”
但是归根结底都是一致的。
这天晚上把论文初稿发给导师之后，李菲菲安稳睡了一个觉，然后第二天跟着母亲去了杂志拍摄现场。
这天的杂志正好拍亲子风。
当别的模特都是带着三岁五岁的小豆丁出现在片场。
而夏婉琴带着二十岁的李菲菲－－
工作人员甲说：“哦，亲爱的qin，我们拍摄的是亲子，但是如果这是你的妹妹，也可以……”
李菲菲面不改色：“这是我妈。”
用流利的法语。
工作人员甲的嘴巴是这样的：o。
他寻求认证般地回头看向夏婉琴：“qin，她真的是你女儿……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法国女孩的十五六岁是顶好看的。
不，年轻女孩的十五六岁都好看。
难就难在三十五六岁，四十五六岁以及再往上。
女人至死都是少女，那是心里层面的，外表层面－－
对抗时间大神有多难？对抗人自身的惰性就有多难？
夏婉琴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了。
四十岁以后，她用了常人十倍的自律抵抗自然衰老的规律。
无他，不想运用高科技手段的国际超模，只能加倍虐待自己，将身体的机能激发到极致。
夏婉琴微笑着看着工作人员甲，略带自豪地点点头：“是我女儿，怎么？大姑娘了吧？”
工作人员甲连忙招来摄影师：“艾迪你来看，这是qin的女儿……我的天呐，东方人的年龄真是一个谜。”
夏婉琴很享受这种旁人的“诧异”，尤其这个旁人已经合作过两三次，算得上半个熟人。
这简直是对她自律的最好肯定，也是对她职业态度的赞美。
李菲菲喜欢满足母亲的这些小幻想。
她值得的。
作为超模的母亲其实有很多的选择，比如，她其实可以不用在二十岁生下她。
每个人都有二十岁，但是一个超模的二十岁弥足珍贵。
夏婉琴却不管不顾，她说她的信仰不允许她d胎……
都是狗屁，夏婉琴信仰共产主义。
夏婉琴只是想生下女儿，她认为这是她和李文义爱情的结晶。
于是，小公主李菲菲、大小姐李菲菲、人间富贵花李菲菲，带着父母殷切的希望降临人间。
所以，她应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否则怎么对得起二十岁短暂放弃自己事业产女的夏婉琴呢？
在拍摄的间隙三五岁的小豆丁都扑入母亲的怀里要求爱的抱抱。
李菲菲也忍不住拥抱夏婉琴：“妈妈，谢谢你生下我来。”
夏婉琴面不该色地拍掉女儿的手：“你少来，你的走位很不标准，你的表情有些僵硬，你的肢体非常不够柔软……别给我找任何的借口。你在我肚子里我就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带着你走秀，走秀、聚光灯、摄像机应该刻入你的骨髓，你不应该遗忘的。你怎么回事？不要为你自己的惰性找任何的借口，都是借口……”
夏婉琴疯狂输出。
周围能听懂中文的工作人员：……
即使听不懂中文的其他名模：……
助手西蒙：微微退开了几步，好久没有看到qin这么愉悦了。
工作人员甲：你们管这叫“愉悦”？
李菲菲：好的，我明白我的毒舌是遗传谁了……
可不是么？
李菲菲在母亲的爱的咆哮中掏出手机，在呼呼 论坛上发帖。
还好有互联网，在世界各地的她都可以登录呼呼论坛，真是太感谢高科技了。
科技果然改变生活。
千金大小姐提问：我已经二十岁了，但是我妈一直嫌弃我这嫌弃我那，在外精致girl职场老油条的我，在我妈面前就是挨训的三岁龟孙儿。心理落差如何调节？
爱情会辜负你，男友会冷落你，但是呼呼论坛永远不会怠慢你。
三秒钟后呼呼论坛回复：
1l：世另我。
2l：要不把男同事带回去给咱妈看看？咱们是不是催婚？
3l：要不二十块钱的奶茶点两杯一杯自己喝一杯，另一杯别给男同事了，给咱妈？
4l：要不……我妈喊我吃饭了，回聊。
5l：楼上，半小时过去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6l：楼上，咱妈又训你了？
李菲菲乐呵了，夏婉琴看着盘靓条顺的女儿，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说的都是反话。
她很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
哪怕是二十岁时候意外到来的礼物，
哪怕三岁彻夜不眠要抱着她的腿才能安稳，
哪怕七岁八岁黑成泥鳅和小男孩打架，
哪怕十五六岁青春期忽然间的逆反，
哪怕十九岁着了魔死心塌地要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
在二十岁又忽然回归，说愿意相亲联姻背负责任……
都是她弥足珍贵的宝贝。
会唠叨，表示她在意。
再不愿意也会坐下来耐心听她的唠叨，这是她的女儿。
夏婉琴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李菲菲。
摄影师眼直手快立刻怼着她们拍照片。
“谢谢你，我的宝贝。”她说。
“你能来法国陪妈妈，妈妈很开心。”
李菲菲事后看到呼呼论坛上一水的回复。
她只不过开启了一个端口，但是仿佛开启了大家身上的一个什么按钮，网友们纷纷吐槽自己可爱的又有点啰嗦的老妈。
10l：我给大家分享个事儿：有一次我开车载我领导出去干嘛，我领导嘛就是坐惯领导的，一开门就坐在后排。我当时大概生理期，反正就左右看他不爽。我直接把车停下来了。
11l：接上：然后，我对我领导说：你坐在后边干嘛？麻溜给我坐前边来。后排是你坐的吗？我领导说：可是我是领导。
13l：哈哈哈哈，好奇，你怎么回复的？［对不起，我忘记你是领导了，领导请？］
14l：领导你应该坐我腿上？？
20l：接上：我喝口水你们戏怎么这么多？一个个奴才样子的。我当时对我领导说：领导怎么了？领导也不能坐我的后排，我告诉你我的后排就一个人能坐，那就是我妈！！！
22l：楼上硬气。
23l：卧槽牛逼。刚我领导给我发消息让我加班了，我现在就回复他：［加你妹的班，我告诉你全世界就一个人能让我熬夜，那就是我妈！！！］好了，发送。
25l：好奇，你有没有被开除？
30l：没有，后来我妈也变成了我领导的妈。不管我俩谁开车做司机，我妈都还是稳坐后排。奥不对，现在有两个女人有资格坐在后排，一个是我妈，一个是宝宝椅上我女儿。［笑嘻嘻］
33l：我是23l笑嘻嘻尼玛币啊，我刚给我领导发了消息，呜呜呜呜，超过两分钟了不能撤回了。呜呜呜苍天啊大地啊，呼呼论坛耽误我呀。
千金大小姐：姐妹们！我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我爱我妈！！我妈唠叨是全世界最好听歌声！！
千金大小姐：妈妈的辛苦不让你看见，温暖的食谱在她心里面！有空多握握她的手，把手牵着一起梦游！！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40l：我有罪让法律制裁我，别让我在娃综磕未成年cp，别让我在电视剧磕□□cp，别让我在花市磕肉粉cp，别让我在呼呼论坛接受亲情主意教育……谢谢。
41l：加一句，别让我在弹幕上听歌，也别让我在论坛回复里听歌，谢谢。
44l：谢谢网友不遗余力舍己为人。牺牲你一个，开心千万家。笔芯……
46l（原23l）：……
48l：千金大小姐，我关注你了。每次你的问题都让我……无比愉悦。关注楼主入股不亏，楼主让我有一种养女鹅的满足感，就跟我在娃综看李菲菲时候的感觉一样。
50l：楼上肥宝的新戏看了没《四月芳菲》，安利安利，大家都去看，好看！！肥圆的大旗扛起来！！！
刚才还津津有味灌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网友的痛苦上的、非常嗨皮的李菲菲。
现在：……
李菲菲：就很离谱，怎么我刷个呼呼论坛都能刷到cp粉？
真相只有一个。
当你随处能够刷到你的话题的时候，那只能证明，你和他的cp早就已经锁死，并且遍地开花。
天涯何处不相逢？
天涯无处不相逢。
是谁把你带到我身边？
是那不死心的网友网友。
一遍遍刷着刷着花市的禁忌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