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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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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雨如瓢泼,不曾歇息半刻钟头。

如今时辰已接近酉时,朦胧雨雾中的苍穹阴暗潮湿,乌云叠了一层又一层,厚重得几乎快要砸下来的模样。

沈涟漪方推开房门,一阵寒风吹来,湿漉漉的寒意便随着雨水向她整个人包裹而来。

与之同时的,是那股熟悉要命,缠绵刺骨的疼痛,疼得她几乎站不直身,只能扶着廊下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紧随其后的陆无桐瞧着,急忙地上前询情况,“沈姑娘,可是伤口又疼了?”

沈涟漪虚弱地摇了摇头,蜷紧身上的大氅。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东陵都城的倒春寒这么厉害。

“没事,老毛病了。”沈涟漪不甚在意道。

话语间,她默默地攥紧掌心,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一没入掌心的软肉,咬着牙,才能堪堪忍住疼痛。片刻钟头后,沈涟漪才摸索着柱子直起身子,随着视线上移,方一抬眼,她便瞧见了跪在雨中的陆无双。

华贵的锦服早已被雨水无情地冲去原有的模样,但少年束发的银冠仍旧端正,身姿挺拔,傲气冲天,更见其风骨卓绝。

还真是少年傲骨。

可少年最易碎的,就是这一身傲骨。

沈涟漪远远瞧着,仿佛见到曾经的自己。

少时,每每同那些目中无人、愚蠢至极的帝子对上时,自然就免不了动手打架教训的。闹到最后,她便是同他这般,被罚跪在学堂,心里仍是不服气得很。

那小公子似是注意到沈涟漪在打量着他,随即桀骜地冲她昂起脑袋。

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如同斗鸡般。

沈涟漪失笑,还真是年轻人,气性大。

算起时间,这小公子应在这跪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吧。

这陆无桐,当真如此狠心吗。

就算是做戏给她看,也不至于真到如此地步吧。

她可不想让这位小公子记恨上她,没准到时候平白无故地给她找茬。

不过瞧着现在这情形,怕是难了。

亡羊补牢,犹时未晚嘛……

沈涟漪勉为其难地安慰着自己,讪讪道:“陆姑娘,我也没什么大事,就让陆小公子起来吧,别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谁知,陆无桐竟果断地摇头,甚至气愤地同她抱怨道:“沈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个阿弟就是欠收拾。自从他拜了外公为师后,整日就拿着他那柄破剑招摇过市,说是要行侠仗义,实际上是到处给我惹是生非,今日就是要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

“啊?”

长记性,也不必用她的事情为由头吧,若是真的记恨上她,这账算谁的。

“怎么了?”

“没事。”

沈涟漪扯了扯嘴角,附和地笑道:“的确,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陆屿桀的妻子是洛家家主的幼女,陆无桐口中的外公,应该就是北流洛家的老家主。回想到曾经同洛老家主交手,这祖孙两人还真是同出一脉的剑术造诣。

霸道剑术。

都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沈涟漪不由蹙紧眉头,棘手地微蜷手指,思索片刻,斟酌着语句再次尝试开口,“主要呢,是我后面解毒,还需要陆小公子帮忙。今日淋了这么久雨,到时候病了可就不好了。”

“这臭小子能有什么用。”

陆无桐下意识地嘀咕,将信将疑地瞧向沈涟漪,好一会才瘪了嘴角,唤来贴身侍女,“青环,扶无双回去,再去厨房给他煮碗姜汤去去寒。对了,无双不爱姜味,怕是不肯喝,记得给他多备点酸杏。”

听着陆无桐细心嘱咐,沈涟漪五味杂陈。

少时喝药,她素来怕苦,兄长也是这般,一口药,一口酸杏哄着她喝下。细心周到程度,比女子还要强上几分。

世间沈情,便就是这般吧。

她曾拥有过,也失去了……

又或许,她从未拥有过。

= =

沈涟漪跟着陆无桐步伐,方推开门,入眼便是陆无眠。

这人生得本就出色,静静地站在那,便不似凡尘人般。又因性子孤僻阴郁,垂眸间,眉梢眼角尽是疏离之色,举手投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就如那云巅之上覆盖的皑皑白雪,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动静,陆无眠偏头望过来,深邃的眼眸同她正好撞上。

沈涟漪正穿着他的大氅,小小的脑袋从毛领中探出来。

由于赶路,鬓边不慎被雨水沾湿,单薄的身躯瘦弱得就如同薄纸般,大氅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大,白皙的肌肤在雪色的狐裘下如羊脂玉般细腻。

陆无眠不由得皱眉。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这件大氅了,

如今被她好好地穿在身上,像是他特意给她的一般。

烦躁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

陆无眠审视般看向沈涟漪,视线微转,言语乍现锋利,“沈姑娘还真是慈悲心肠,宽宏大量。陆无双刺了你一剑,你如今还能处处替他说好话。”

沈涟漪听后,半晌没反应。

她发觉,这才几年的功夫,陆无眠的情绪怎么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的了。

以前的他,虽不好相与,少言少语,却也不是如今这般,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用言语讥讽之人。

她好像,也没有得罪他。

今日碰上面,总共就没有说上几句话,谈什么得罪。

沈涟漪只当他是受伤了,心情不佳所致。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扬了扬嘴角,通情达理道:“陆家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毕竟是在东陵,日后还得靠陆家照拂,自然是要同陆小公子好好相处的。”

这话的确不假,她来这也并不想惹是生非。

陆无眠只觉得更加的聒噪。

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搜刮出来的这么一大堆道理,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他还真就被她给绕进去了。

他明明是觉得,她居心叵测……

“开始解毒吧。”

“希望你不是个绣花架子。”

话毕,陆无眠便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沉入阴影之中。

谢均沉默不发,只是紧随其后。

还真是,始终如一的刻薄。

进来得太匆忙,注意力又在陆无眠身上,沈涟漪都忘记打量周遭的环境。

屋内熏着沉闷的浓香,门窗紧关,光线不大好,好在房内点着两排蜡烛,烛火虽微弱,视物倒是无碍。

沈涟漪皱鼻闻了闻,是安神的香料,再加上如此昏暗的环境,应都是为了让陆屿桀陷入昏睡的状态。

想来谁也经不住,陆屿桀闹腾起来。

沈涟漪也不墨迹,快步上前给陆屿桀诊脉。

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不知为何,陆无眠如今对她的戒备心很重,好在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便是惜才。

若是真的治好了陆屿桀,虽谈不上感恩戴德,但至少能高看她一眼。

床幔被侍女拉开,沈涟漪这才真真切切地瞧清楚床榻上的人。

恐怕,床上之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才堪堪一个月的光景,曾经魁梧高大,以一拳称霸东陵的陆家大总管如今已经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遥想当年,她同陆无眠成婚后,这人便处处找她错处,颐指气使的模样仍恍若眼前,却未曾想到如今还要靠她来救。

还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这陆屿桀,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沈行远,被他下了这般痛不欲生的毒。即使能救回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于这世间罢了。

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般狠毒的手段,还当真是沈行远的处事风格。

也是活该……

“沈姑娘,可能解?”

沈涟漪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时,正好对上陆无桐的双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布满了杂乱的血丝,是满怀着希冀,却又怕期待落空的复杂模样。

孝顺无罪。

她压下不喜的情绪,肯定地回复道:“能。”

得了这般回复,陆无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一时间竟喜极而泣,失了分寸,竟拥着沈涟漪哭出了声。

沈涟漪被拥得不知所措,怔楞在原地,想回拥她的手停滞在空中。

进退不是。

她人生的大半光景,都在天外天扮演兄长的身份,在同她的至亲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唯一信任的兄长,最后却也想要她的性命。对于感情这个东西,她如今早已弃若敝履,甚至下意识地厌恶排斥。

如今被人热烈真诚地拥着,她便只剩下茫然与无措。

好在陆无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她急忙松开手,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整理好仪容后又换上得体的笑容,难掩激动道:“沈姑娘,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我陆家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寻来。”

沈涟漪接话,“的确需要不少天灵地宝,此毒怕也就只有像你们陆家这般,家大业大的才治得起。”

她又仔细看了眼陆屿桀的情况,眼眶下一团黑紫色,须发几乎花白,外露的皮肤枯槁,覆盖了不少椭圆形的褐色斑疹,口周却是鲜红如血的颜色,脉象浮大中空如葱管般,全身的功力几乎快溃散干净。

这毒,外到肌肤,内到灵力,当真是霸道厉害。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毒性……

她也不能确定。

认真思索半晌。

沈涟漪垂眼间,似做了决定,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

随后,她以右手手指凝气成刃,径直划破了自己和陆屿桀的手指指腹,圆滚滚的鲜血迅速从两人的指腹往外冒出。

“沈姑娘,你?”陆无桐不解道。

无人回应。

只见沈涟漪毫不犹豫地拂去自己指腹上的鲜血,另一只手在刚举起的一瞬间,却突然被人钳制住。

因骤然被打断,沈涟漪脾气也不大好,眉眼线条霎时变得锐利起来。

她诧异地转眸看去,等看清楚人是陆无眠时,更加疑惑道:“陆家主,你这是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

陆无眠警惕地盯着他,清泠的眸子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沈涟漪尝试挣脱,不仅无果,还疼。

看来她不解释,这人就没有松手的打算。

陆无眠身为陆家家主,博闻强记,见多识广,怎会不知她等会要做什么。

深吸了口气,沈涟漪平复下情绪后,同他和缓解释道:“引毒,陆家主难道没见过吗?”

“这便是你想的解毒之法吗。”

陆无眠轻嗤一声,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如今攻击力十足,“怎么,怕解不了毒,陆家不放过你,想自寻死路?”

还真是,越说越难听。

手腕被钳制得发红,沈涟漪轻叹一声,眼神下沉,认栽般一字一句地解释道:“陆大总管中的毒我从未见过,正因没见过,我才需要将毒引到我自己身上,以免到时候解毒时,有所错漏的地方。”

这种解毒方法,整个九州的确鲜少有医师会用,因为若是稍有差池,便是要自己的性命都要给赔进去。

也许是因祸得福吧,服药的那四年,云都送来大大小小的药她都试过不少,沈行远为了救她性命,以毒攻毒的法子也用了不少,一来二去,她竟成了百毒不侵之体。

这法子,她若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意识到陆无眠误会在哪里了,沈涟漪轻笑,“怎么,你以为我要把他身上的毒全部引到我自己身上?”

陆无眠没有否认。

当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就算她要将毒全引到自己身上,又同他有什么干系。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交易,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便行了。

至于过程如何,那是她的事情。

到底是被那一双相似的眼睛乱了心绪。

沈涟漪倒没有多想,继续解释道:“若是刚中此毒,这种拙劣的办法也许还可行。但如今毒素已经侵入他的五脏肺腑,乃至四肢百脉,密布全身各处,哪些细微之处的毒素根本就引不干净。”

随后。

沈涟漪冲陆无眠摆了摆五根手指,“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自如地松手后,陆无眠从袖口掏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熟练地擦拭着手心,细致到十指的缝隙。

一副万分厌恶同她接触的模样。

沈涟漪不爽地收回视线。

她也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主,语气不大好地呛他道:“这不正好,若是救不了陆大总管,我便给他陪葬,也免得脏了陆家主你的手。”

模样还是笑吟吟的,但眼底却未见分毫的笑意。

这般话,陆无眠听得随即蹙紧眉头。

他什么时候说了,要取她性命。

沈涟漪瞧着陆无眠脸色变得愈发沉闷,心里好一阵的舒畅,却也懂得点到即止的道理。她不再搭理他,侧身向陆无桐叮嘱道:“陆姑娘,我这里有些药材需要你亲自去准备,你且记好。”

陆无桐重重地点头。

“百年红灵芝,前年伏地参,玄水冰晶,土蝎子,龙鳞蜈蚣,银苇草。”

“沈姑娘,你确定?”

一通药名念下来,即使见惯奢靡生活的陆无桐也不禁呆愣住。只因这些药材,其中任意一味都价值千金,就算她身处陆家也极少用到过,如今竟然要统统整上?

沈涟漪附和地点了点头。

这沈行远不愧为毒医,还真是毒得很。不仅想要陆屿桀灵力尽失,形如废人,还想要散尽他的家财。

静默间,沈涟漪又重新划破自己同陆屿桀的手指,从陆屿桀的指腹处,成功地引出一缕黑色灵力注入她的指腹处。

毒素刚侵入,沈涟漪很快便感受到异样,密密麻麻地撕咬感传来,连带着后背的旧伤也开始有了感觉,她随即吩咐道:“我需要点时间独自呆着,陆姑娘,还请不要有人打扰。”

离开时,路过陆无眠身边,沈涟漪突然顿住脚步,弯了弯眼角,还有闲工夫冲他笑道:“陆家主放心,我不会跑的。”

她就是要故意呛他一句。

赢他一局,她才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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