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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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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瞧把你美得,说两句还真得瑟上了。”

箫颦多有不服气地道。

“啧,殿下。”

李璟道,心急却又无奈地抱怨说:

“跟您谈正事呢,皇后此举明显是想将您当刀用,这些时日不若借落水之事病上一场,等风头.......”

“可我干嘛要躲啊?”

她抢了他的话反问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道让了个位置说:

“你先进来,别叫人瞧见了,我这宫里可全是眼线。”

李璟垂眸叹了声,左右瞧了一眼后顺着那窗沿翻入了内殿。

箫颦顺势起身,先是关了窗又熄了几盏灯烛,这才转去圆桌旁盛了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说:

“不用你提醒,我又不傻,自是明白明芳为何要派我过去。”

“那您如何打算?难不成真要到那虎狼窝中去不成?”

李璟急忙道,手中的茶水亦是跟着他那动作洒出了些许。

然,他如今却全然顾不得那许多,只一味盯着箫颦愁色满面。

“怎么能是虎狼窝呢?那可是我亲舅舅。”

箫颦又道,坐回了窗边软榻上讽刺地浅哼了一声。

“我想过了,若说疫病那次只是试手,那此次便是真正的开局了。”

她抿了口手中热茶,衬着远处床头边的一隅暗光神色倏变,幽瞳之中冷光乍现,那平日里暗藏以久的野心与杀意亦在此刻展露无遗。

“不行,此举过于冒险您会......”

“不冒险又怎能与之抗衡?当年世祖爷为破局可是在那反贼身侧呆了十年之久,彼时那天下都丢了,如今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屡光晕,脚步沉稳,一如长袄之上那飞鹤高鸣,击空展翅,破云而上。

李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而动荡,从那混沌的复杂之中逐渐清明,最终又化作一潭幽泉,沉寂却又暗含波澜。

“既是殿下决定,奴婢必当鼎力相助,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归期,殿下,您.....”

他不忍地别过头去,深呼了一口气可却在转眸之时又见那悬梁之上犹如凤舞长鸣的倒影,婉转却恢宏。

“殿下,他日归期至,便是百鸟朝凤旭日升,奴婢在此,迎君归来。”

掷地有声的嗓音回荡在那深深宫墙之内,箫颦垂眸看着他,见他单膝跪地颔首揖礼。

恍惚间,她似是又见到了曾经那个一战封神的白袍小将,似是翱翔山间的雄鹰,桀骜难驯。

“好,你等我,只是待那日到来时,你也别落得太远。”

她伸手将人缓缓扶起,轻抚那张俊逸非常的面庞眸中含光。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①。”

萧颦吟诵道,目光流转在那双明亮不已的眼眸上又复道:

“於缉熙,於缉熙!无论身处何处,只待朝阳复起时,可见缉熙,亦如君同在。”

“殿下......”

李璟低声唤她,喉中沙哑,眸中含光。

萧颦浅笑摇头,只安静地看着他,一眼万年,似是要将那往后余生尽数没于眼底。

“别走了,今晚,留下陪我吧。”

她倏而环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道,李璟颔首笑了笑,一双手大胆地拦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声慢语地在她的耳边说:

“今夜,奴婢本也没想着要走啊。”

长夜漫漫,偶有鹤啼声声溢出窗棂,烛台灯火化成青烟,辗转缠绵,沉入静夜,却又闻一缕微风化尘埃,却打碎了檐下海棠,落了残瓣,仅余娇蕊凝了点点露珠,渗入花心不见其形。

......

数日后的晨阳,朝晖散落宫墙,落下一地浮光重重。

玄武门外空旷孤寂,只一辆马车停在那处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行了,走吧,我孤身一人而已,不会有人再来的。”

萧颦走来向着马夫吩咐倒,红衣乌冒孔雀补,姿容挺拔如瑶阶玉树,颀而长兮。

“是。”

车夫应道,又觉一阵凉风袭来,吹飞了衣摆又歪了纱帽,萧颦抬手理正衣冠,可却在踏入马车的前一刻蓦得被人唤住了脚步。

“六妹妹。”

四公主萧姝姗姗来迟,风吹得她发上金饰不住摇曳,而她却提了裙摆一路小跑着赶到了萧颦身旁。

“诶呦,可算赶上了,还好你没走。”

她庆幸道,不顾萧颦那警觉的目光从身后婢女手中拿了一个锦盒递了上来。

“来,拿着,新丽那地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这是我自己酿的花蜜,还有你姐夫新弄来的荔枝 ,你拿着路上吃。”

萧颦多有疑虑地看着她,垂眸瞧着那一大个沉甸甸的锦盒五味杂陈。

“我听说了这次没有巡按监察跟随,可你自己为何连个婢子都无有?这过去了谁......”

“四姐姐。”

她出言打断道,凝眸瞧着她未再言它。

萧姝顿了顿,而后又‘噗嗤’一下笑出声音,对上萧颦那满面凝重,她却显得自在得多。

“莫想那么多,我是真心过来送你的。”

她浅笑道,望着宫墙外一望无际的天空轻叹道:

“你出生时,咱们父皇还没那么废,皇后一心扑在前朝跟太子身上,对后宫之事不甚关心,你母妃育有皇子又深得父皇喜爱,可旁人自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萧姝黯然道,而萧颦亦是在她提起往事时悄然变了神色。

“我母妃便是,年纪轻轻却平白丢了性命,而我亦自小辗转各宫之间,若是再不懂察言观色,恐怕便跟她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她默了默,回望那紧闭的宫门时却漏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惨然。

“宫里的人都羡慕你,莫说是我,便是太子也不例外,人人都说翡翠宫是一方难得的净土,可却错生在了群蛇环伺的内宫,故而在你们落难之时,阖宫上下都迫不及待地想再踩一脚,我也一样。”

萧姝将那埋藏于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似是终于有块大石落地,待到再度转向萧颦时的眼眸亦是平静非常。

“我知道,所以你才在那日宴会之时故意给我难堪。”

萧颦回她道,目光之中没有怨恨,只是同样安静地看着她,任由那风轻柔地拂过衣摆,略过面颊。

“是,但也不全是。我是有私心在的。”

萧姝承认道,扬唇一笑却是难得地灿烂,上前替萧颦扶正帽冠又忆当年之时,眸中含光。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李世子北伐,大破瓦剌的事情。”

她倏然提道,萧颦怔了怔神,脑中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之事。

“瓦剌强悍屡次扰我边境,屠戮百姓,抢夺银粮,朝廷屡次派兵镇压却也无济于事,北境种不出粮食却是绿野遍地,瓦剌人靠游牧维生,老弱妇孺皆可策马弯弓,如此强敌你叫大越如何应对?”

她抿唇垂眸眼里尽是痛色,与此同时,萧颦亦是想起了当年之形势。

彼时正值深冬,北境又逢大雪,瓦剌人生于草原又无城池庇护,风雪骤临时无数牛羊冻死荒原,饥寒交迫时奋起进攻使得大越边境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那年,瓦剌要求大越赠边境六城及粮草数万以助其熬过深冬,还要求公主和亲瓦剌巫汗以表诚意,朝廷为此愤怒不已却也无可奈。

深冬苦寒,出兵本就不易,最了解瓦剌的定国公又在此时病了,原本父皇已经答应和亲赠物,可却不想世子竟在此刻站了出来,披甲上阵,取了老巫汗首级,退敌于关外。”

萧姝回忆道,思及当年之事竟不由得湿了眼眶,萧颦静静听她说着,亦是沉寂在那年的冬日之中不可自拔。

那年形势颇为严峻,而李璟正是上元节的后一天披挂出征,那时她连夜去了城外道观,迎着霜雪替他求了道符纸只为他平安凯旋。

可却从未想过深宫之中还有另一个人同样忧心不已,在那风雪肆虐之时跪在佛前祈福祷告。

“父皇子嗣稀薄,宫中就你我两位公主,那年你还未满十二,而我却已然及笄,要送谁,似是也不必多想。”

她又说,虽抹了眼角下的泪珠却还是忍不住地哽咽出声。

萧颦心中酸涩地看着她,一手抱紧了她送的锦盒,一手上前揽住了她的后背轻轻安抚起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不用去怕,不用去想着要被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年长的老头做玩物,你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心上人如何,而我...而我却根本没有资格,我只能去想,我只能盼望世子不要输,否则,否则......”

她轻声啜泣着,哭得隐忍又小心,萧颦默然地抱着她只觉得苦涩又复杂,难以言喻的冰凉蔓上胸口,使得喉中发涩可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其实,真的说穿了,她与她不过都是牺牲品罢了,养在笼中的鸟儿,时刻等着被利用再被抛弃。

“四姐姐,对不起。”

萧颦蓦得道,即使说出口的那刻她也不明白为何会想要跟她道歉。

埋首在她怀里的萧姝被她那声抱歉道得笑出了声音,转而抬起了头满脸温柔地看着她说:

“傻妹妹,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她抹了抹萧颦的脸颊又叹道:

“我那日算计你其实是为了李世子,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他给的,让我得以安安稳稳的出宫嫁人,不必去那苦寒之地受尽疾苦。”

她释怀地又笑了笑,看着萧颦那仍沉浸于神伤之中的模样轻声说:

“只是可惜啊,我斗不过你,不过我这人向来看得开,斗不过就不斗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可世子的恩,恐怕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所以......”

萧姝停下声音,又复了那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说:

“所以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有余力我便一定会帮世子,妹妹,该说对不起的应是我,日后你若与世子相对,我恐怕又要像那日那般算计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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